第86章 母親認罪
檢控方提供的照片,不能作為證據,請出示新的證據。審判長對檢控方說道。
我聽到審判長的話,心裡一松,事情似乎正在朝好的地方發展。
審判長,我插一句,既然照片不能作為證據,那就說明他們不能確定我的當事人離開了家,那麼後續的一系列也都將不成立。
張律師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我著的心放了下來。
說不定今天就能出去了,我美美的想著。
檢控方,辯護方的觀點,你們認可嗎?審判長問道。
審判長,我方不認可辯護律師的觀點。就算照片不能作為證據,被告方也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不在案發現場。還有,我方除了那枚紐扣物證外,還有一盤錄音帶,裡面有被告人親口承認的犯罪事實。
嘎?
老子什麼時候認罪了?
我一頭霧水。
張律師聽到檢控方的話,臉上首次出現了擔憂之色,他看向我,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一直沒有認過罪。
檢控方拿出來一個錄音帶,交給了工作人員。
很快,錄音帶里的聲音響起。
我叫林陽,我在十月九號上午九點離開了家,乘坐計程車離開了小區。
我徹底懵圈了。
這的確是我的聲音。
可自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呆愣片刻,我回過神來。
張律師來到我面前,低聲說道:我告訴過你,無論他們用什麼手段,都不能承認,你怎麼搞的。
我一直沒有認罪,我也不知道這錄音帶是怎麼回事。我很委屈的跟張律師說。
你真的沒有認過罪?
真沒有。
那你在裡面經歷過特殊的事情嗎?比如說刑訊。張律師問。
我急忙點點頭,隨之又想起來那個奇怪夢。
在夢裡,一直有個人對我說,我殺了人。
他們不給我吃喝,把我關在一間房子里,強光、音樂折磨我,不讓我睡覺,後來我受不了,就昏迷過去,耳旁一直有個人對我說,殺了人,難道我在那個時候被誘導著認了罪?
我越說越感覺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張律師聽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隨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無能為力了,錄音帶是真實的,可沒人能證明你遭遇了刑訊。
張律師,你救救我,我真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
我無助地抓著張律師的胳膊,看到他只是在搖頭,我絕望了。
連金牌律師都沒辦法了,看來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我看向韓冰他們,勉強擠出笑容,無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審判長,我方提供的證據足以定他有罪。檢控方說。
審判長和陪審團們都點了點頭,我彷彿掉進了萬丈深淵,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我恨老天不公,自己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年的苦逼生活,為什麼事業剛有點起色,又要把我置於絕境。
難道這苦逼的命運,真的沒法兒改變嗎?
一旦殺人罪成立,這輩子就徹底歇菜了。
哪怕自己幸運點,被判個有期,至少也得幾十年,等出獄的時候,自己肯定成了小老頭兒。
那活著還有什麼勁?
所有的負面情緒,紛紛湧來,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巨石,讓我喘不過氣來。
審判長還沒有宣判,我已經快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了。
我緊咬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癱軟下去,因為我不想讓心愛的人,看到自己崩潰的樣子,可自己的內心,卻已經萌生了死的念頭。
就在審判長站起來,要宣判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在門口方向傳來。
他是冤枉的,人是我殺的。
這個聲音好熟悉,我轉過頭看去,頓時呆了。
她怎麼來了?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朝韓冰看去,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韓冰朝我搖搖頭,隨即起身朝她走去。
她五十多歲,手拿佛珠,身穿尼姑服裝,正是自己那狠心的娘。
一句話,令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審判長,這位女士承認殺人,理應讓她入庭。張律師急忙說。
請入庭。審判長點點頭。
雖然她承認殺人,但案件還沒明確,讓她站在了證人台上。
請問這位女士,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說自己殺了人?審判長問。
貧尼法號慧因,俗名李春梅,修行前是崔大勇,也就是死者的前妻,崔大勇是我殺的,跟他沒關係。
母親說完,對我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我看到母親的笑容,感覺心裡暖暖的,久違的親情湧入心間,鼻子一酸,就想掉淚。
她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似乎在對我說,陽陽,放心,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微微低下了頭,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為什麼要說自己殺了人?
她是在彌補自己的過錯嗎?
我雖然恨她以前拋棄過自己,但不願意接受她的這種彌補。
她前半生的命運這麼悲催,決不能讓她的後半生,在黑暗的牢獄中度過。
李女士,請問你和被告人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母親。
聽眾席上的人,聽到母親的話,一陣嘩然。
肅靜。審判長敲了下法槌,繼續問母親:李女士,請你把殺人過程,明確地說出來,否則你有替親屬頂罪的嫌疑。
我的前夫崔大勇,他不是人,經常對我家暴,我受不了,就和他離婚了。我對未來的生活感到心灰意冷,就在蓮花庵出了家。
母親說到這裡,被檢控方打斷了:審判長,她說的這些與本案無關。
審判長,我恰恰覺得她說的這些與本案非常有關係,這是殺人動機。張律師立即反駁道。
母親感激地看了眼張律師,說:崔大勇知道我出家后,經常醉醺醺的去蓮花庵大鬧,前幾天他打罵我的時候,恰巧被我兒子遇到,兒子為了保護我,就打了他。
母親雙目含淚的看著我,再次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她接著說道:兒子離開后,沒過幾天,崔大勇又來到了山上。我恰巧在廟外遇到了他,他把我拉到了懸崖邊上,對我不停地打罵,還聲稱要殺了我兒子陽陽。
母親朝我們掃了一眼,又說:他怎麼打罵我,我都能忍,可我絕不允許他傷害陽陽,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了山崖。
說到這裡,母親嘆口氣。
她繼續說:事後,我非常害怕,但始終沒有勇氣去投案自首,甚至我還存著一絲僥倖,因為他天天喝酒,或許別人會以為他是酒醉失足,才導致跌落懸崖。
母親陳述完,看了我一眼,轉頭看向審判長。
我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牽扯到了我兒子,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兒子還差點成了殺人兇手。我本意就是為了保護兒子才殺的崔大勇,又怎麼會讓兒子替我被黑鍋?幸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聽完母親的話,差點信以為真。
可直覺告訴我,她在說謊,目的就是為了替我頂罪。
自己被人陷害,這是板上釘釘。
既然是陷害,兇手肯定另有其人,但決不會是母親。
李女士,你講的合情合理,如果沒有那枚紐扣和那盤錄音帶的話,我們可能真會相信你說的話,可我們斷案講究的是證據,並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你殺了人。檢控方說。
張律師立即站了起來,看向審判長。
審判長、陪審團們,你們有沒有注意,那盤錄音帶里的聲音十分虛弱,如果不是將聲音調大幾百倍,我們根本聽不清說的什麼。
審判長聽到張律師的話,皺了皺眉:這能說明什麼?
這能說明的問題大了,據我當事人陳述,他在被關押期間,遭受過刑訊逼供!張律師的聲調猛地提高,言語犀利,表情十分嚴肅。
犯人會不會遭到刑訊逼供,一直是外界都很關注的問題,聽眾席議論紛紛。
張律師的話,就像一塊石頭,扔進了水裡,引起了很大的波瀾。
肅靜。辯護方,請說與本案有關的。審判長提醒了下。
好的,就是因為我的當事人遭遇了刑訊,精神完全處於崩潰、混亂的狀態,才會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洗腦,趁機被人錄音。張律師推敲的很在理。
審判長,這些都是辯護方的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檢控方反駁。
張律師插話:請問辯護方,如果我的當事人已經坦然承認了自己殺人,還會讓我為他辯護嗎?如果他認罪了,他的聲音即使再小,也不至於這麼虛弱。
審判長和陪審團聽到張律師的話,商量了起來。
張律師繼續說:試想一下,一個人在什麼狀態下,才會虛弱到那種程度?這些疑點足以推翻錄音帶的真實性。
被告人的錄音十分虛弱,存在遭到刑訊的可能,因此這盤錄音帶失去了真實性,就不能成為物證,請檢控方出示最有利的證據。審判長說。
張律師聽到審判長的話,笑的很開心。
他問檢控方:按說我的當事人如果坦然認罪,你們應該有審訊視頻才對,不應該只有錄像,這就讓我很懷疑你們的審訊方式了,比如你們是否對我當事人非法刑訊。
張律師的話太犀利了,檢控方都露出了一些不自然。
張律師,請注意你的話,你將為你說的話承擔法律責任。檢控方反駁了一句。
我是律師,我比你們懂法律。張律師笑了笑。
張律師接著說:今天當著審判長、陪審團,和台下的人,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們,近日內,我會對你們提起訴訟。我的當事人差點成了殺人兇手,我要為我的當事人討個公道,包括他遭遇的特殊審訊。
張律師不愧是非常有名氣的金牌律師,審判長還沒有宣判,他已經知道我沒事了,這就是自信。
此刻,我雖然心裡很難受,但張律師的話,讓我感覺酣暢淋漓。
同時,我內心對他還有一絲怨念。
他既然能推翻那些證據,為什麼不早推翻!
現在自己是沒事了,而她卻自己親口承認了殺人,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