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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可疑之人

  中村實里神色頗為慌亂。


  旁人也很難分辨出,她這是因為被驟然被指認為兇手而慌亂,還是在為即將面臨的搜身檢查而慌亂。


  但不管怎樣,在林新一的要求之下,中村實里還是臉色難看地配合了檢查。


  她先是把自己的褲子口袋翻了出來,緊接著是身上那件羽絨服的幾處口袋。


  然後又脫下羽絨服,把裡面那件根本就沒有地方藏瓶子的襯衣展露出來。


  什麼都沒有發現。


  「看吧.……我身上哪來的藥物瓶子?」


  「你們還是到其他地方去找吧!」


  「找到的話,正好用上面的什麼指紋、皮屑,給我洗清嫌疑!」


  中村實里鐵青著臉,嘴裡嘟嘟啷啷地,又要把自己脫下的羽絨服再穿回去。


  而就在這時……

  「等等!」


  林新一眼尖地看到了什麼:

  「你那件羽絨服的內襯,好像破了個洞?」


  「什、什麼?」中村實裡面色一僵:「哪有?」


  她下意識地攤開羽絨服內襯,低頭一看:

  還真有個洞。


  裡面的羽絨都露了出來。


  露出來的還不止是白色的羽絨。


  還有一根頗為顯眼的,尼龍繩的繩頭。


  「繩索?!」


  大家的表情都微微發生了變化。


  中村實里本人更是如此:


  「我、我的羽絨服里.……怎麼會藏著一根尼龍繩?!」


  她駭然驚呼出聲,臉色愈發蒼白了幾分。


  而包括她在內,在場所有人,都能在一瞬間把「繩索」跟這起襲擊案聯繫起來:

  「鈴木小姐的脖子被人用繩子勒過,但現場卻沒找到兇手留下的繩索。」


  「也就是說.……那條繩索,現在也有可能還藏在『兇手』身上?」


  眾人看向中村實里的目光都變得異樣起來:


  誰沒事會帶根繩子在身上?

  而且,還刻意藏在羽絨服內襯的破洞里?

  「不、不……」


  中村實里慌得語無倫次:


  「這繩索根本不是我放在裡面的。」


  「一定是有人……有人陷害我!」


  「對,是在滑雪場的時候.……」


  她倉倉皇皇地愣了許久,然後才歇斯底里地反應過來:

  「在滑雪場休息室的時候,我曾經把羽絨服脫下來過!」


  「肯定是那時候,有人趁我不注意把繩子偷偷藏了進去,想要陷害我!」


  說著,中村實里臉上已然沒有一絲血色。


  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把那根繩索從羽絨服的內襯裡給拽出來。


  「別動!」


  林新一眉頭一皺,及時制止了她:


  「別碰那根繩索。」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這根繩索是有人陷害於你。」


  「那你就應該沒碰過這根繩子,繩子上也不會有你的皮屑留下。」


  「但如果你現在伸手碰了,很多事情可就說不清了。」


  「這.……」中村實里獃獃地僵在那裡,手臂在緊張中劇烈顫抖。


  一陣呆傻之中,她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並且老老實實地,讓林新一從她手上將羽絨服拿走。


  「證物袋。」


  林新一吩咐毛利蘭,取來一隻隨身攜帶的塑料證物袋。


  然後他才小心翼翼地,用帶著手套的手,把繩索從那羽絨服內襯裡抽了出來,放進了證物袋裡。


  而這拔出蘿蔔帶出泥,繩索剛被抽出來,就又有一個小瓶子連帶著從裡面滾了出來。


  這是個深棕色的小試劑瓶? 裡面空空如也,像是已經被倒了個乾淨。


  「試劑瓶?」


  氣氛頓時變得更加詭異。


  中村實里臉色一青,愈發駭得說不出話來。


  「繩索? 試劑瓶? 這些都在你身上.……」


  「你看起來真是太像兇手了? 中村實里女士。」


  林新一目光炯炯地看了過來。


  「我、我不是……」中村實里似乎已經被嚇得呆傻。


  她甚至都無法正常交流,只能訥訥地重複這麼一句話:「我不是,我不是兇手!」


  「是不是兇手? 證據會告訴我們答案。」


  「請冷靜一點。」


  「我不會用『看著像』這個理由? 就判定某個人是兇手的。」


  林新一的語氣非常平靜。


  他舉起那個小試劑瓶,對著天花板上投下的燈光,觀察起了瓶子上的痕迹。


  利用這種透射光觀察法? 他很容易就從玻璃瓶這種光滑表面上? 看到了有幾枚形態近乎完整的指紋痕迹。


  「試劑瓶上有疑似兇手留下的指紋。」


  「而如果那繩索就是兇器? 兇手用這繩索用力勒壓園子小姐的脖頸。」


  「上面也應該可以檢查出園子小姐? 還有兇手本人身上的皮屑。」


  「這樣一來就好辦了。」


  「只要事後把這些物證送到科搜研做鑒定? 就能確定中村女士到底是不是兇手。」


  林新一這次說話始終留有餘地。


  並不像以往辦案時? 為了突破兇手心理防線,而顯得那麼咄咄逼人。


  因為他本能地覺得這事有些不對。


  這些關鍵的證據,未免都來得太簡單了。


  其實他一開始就沒想過兇手會真的把這些重要物證藏在身上,要求搜身,也是出於謹慎考慮例行公事。


  可沒想到? 他竟然還真從這位中村女士的衣服里搜到了這麼重要的物證。


  繩索加試劑瓶? 這些證據都足以讓他直接結案了。


  當然? 蹊蹺歸蹊蹺。


  林新一也不能否定? 兇手在逃跑時過於慌亂緊張、來不及安全處理物證,才把證據藏在身上的可能。


  亦或者是兇手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所以才把物證藏在羽絨服的內襯裡。


  這些猜測都很有可能。


  總而言之? 中村實里目前還是最大的嫌疑人。


  「所以我不會輕易下判斷。」


  「讓證據說話,是我的工作原則。」


  林新一既是警告、又是安慰地對中村實里說道:

  「既然物證都在這裡,試劑瓶上甚至還有清晰的指紋。」


  「那你是不是兇手,自然會有答案。」


  「好、好!」中村實里訥訥地反應過來:「那現在就查……」


  「那瓶子上的指紋不可能是我的……不可能!」


  「現在還查不了。」


  「必須得等明天路面積雪被請清掃,我們把物證送到警視廳鑒定之後,才能得出答案。」


  林新一這次是直接從大阪出差回來到滑雪場的,身上沒帶勘察箱,缺少完整提取指紋的設備。


  而且,就算有設備,他也沒本事現場鑒定指紋。


  他是法醫兼半吊子痕檢,不是指紋鑒定員,這不是他的專業。


  「請在我們的看管下耐心等待。」


  「明天到了警視廳之後,一切都會得到答案。」


  林新一合理地表明了態度。


  作為頭號嫌疑人,中村實里必須一直處於嚴密的看管之下,直到明天移交到警視廳。


  如果那指紋不是她的,繩索上也沒有她和鈴木園子的皮屑,她自然就能解除嫌疑。


  這是最為妥善的處理方法。


  而中村實里仍舊有些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是害怕自己的罪行就這樣暴露,還是害怕自己會被警視廳稀里糊塗地冤枉成兇手。


  她的神色仍舊是那麼緊張慌亂:

  「對、對了.……」


  「米原老師和鈴木小姐醒了沒有?」


  「只要她們醒來后說出兇手是誰,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


  中村實里聲音顫抖著想找兩個受害者對質,似乎是急於證明自己無罪。


  她這副作態看著的確不像兇手。


  但林新一是法醫,不是微表情專家。


  誰也不知道對方這副急於自證的面孔是不是演出來的。


  就這樣,帶著對中村實里的警惕和懷疑,大家稍稍等了一會。


  被迷暈的米原老師和鈴木園子總算是醒過來了。


  先醒過來的是鈴木園子。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緊接著就像彈簧一樣,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救、救命啊——「


  「米原老師被殺掉了!!」


  「冷靜,園子小姐。」


  林新一及時地穩住了驚嚇過度得鈴木小姐:

  「米原老師沒事,她只是跟你一樣昏了過去。」


  「現在你先鬆口氣,然後好好幫我們回憶一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哦、哦……」


  鈴木園子長長地鬆了口氣。


  在確認米原老師沒事,自己也安全無恙之後,她才驚魂未定地說道:


  「我當時一進那個房間,就看見米原老師神志不清地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樣。」


  「然後我尖叫求救,卻沒想到.……身後突然冒出來個人,用毛巾捂住了我的鼻子。」


  「然後.……然後我就昏過去了。」


  鈴木園子心有餘悸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沒看到兇手長什麼樣?」


  「沒有.……」


  「好吧。」林新一輕輕嘆了口氣,又將目光投向一旁,似乎馬上就要醒過來的米原老師。


  他在等待著向她詢問情況。


  只見米原老師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


  這下都不用林新一去問話,中村實里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匆匆忙忙問道:

  「米原!米原!」


  「你看到兇手是誰了嗎?」


  「唔……」米原晃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似乎還沒從昏迷中緩過來。


  中村實里激動地連連追問,她才渾渾噩噩地回答了上來:


  「沒、沒有.……我是被人從背後襲擊的,沒看到兇手長什麼樣子。」


  「這.……」中村實里神色僵硬地站在那裡。


  她像是被嚇得完全亂了陣腳,僵立著愣了許久,才恍恍惚惚地說道:

  「她們都沒說我是兇手……」


  「這、這應該能證明什麼吧?」


  「不,這什麼都不能證明。」林新一無奈地搖了搖頭:「米原老師和園子小姐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兇手也知道她們兩個根本沒有看到自己,所以那個兇手,根本不會害怕受害者的證詞。」


  「而你迫切地在人前要求和米原老師和園子小姐對峙,以此展現自己內心無愧。」


  「雖然這也是人在被冤枉后的正常反應。」


  「但很抱歉,從客觀上講……「


  「中村女士,這反而讓你顯得更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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