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遲來的道歉
林新一詳細地解釋了碓冰律子的死因。
後續的屍檢解剖,可以驗證他的觀點是否正確。
而憑藉現有的線索和證據,也很難再給出其他的解釋。
所以在屍檢結果出來之前,林新一給出的推論,就是最有可能的那個結論。
可大家眼裡卻仍舊帶著難以打消的懷疑。
他們懷疑的是.……
「解剖能證明碓冰小姐是否是死於體位性窒息,這一點大家拭目以待就行。」
「但問題是.……」
有人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什麼體位性窒息,就一定是因為意外形成的嗎?」
言下之意,他們是懷疑這還有可能是他殺。
萬一是有人特意把碓冰小姐擺成這個姿勢,讓她因體位性窒息而死呢?
而只要這還可能是他殺,妃英理的嫌疑就還沒洗清。
「這種可能性很小。」
林新一有條不紊地給出了解釋:
「我之前說過,體位性窒息是因身體『長時間』限制在某種異常體位,使呼吸運動和靜脈迴流受阻而引起的窒息死亡。」
「重點就在這個『長時間』上。」
「一個人要以體位性窒息的方式死亡,可是得經過一個很長時間的呼吸受阻過程。」
「兇手如果想用這種方式殺人,又該如何保證死者能乖乖聽話,在那麼長的時間裡,始終保持這個特定的體位呢?」
喂安眠藥?
提取死者心血做毒理檢測是屍檢的必要程序,這招可騙不過警察和法醫。
強行用力壓制?
那死者又不是不會反抗的植物人,他身上肯定會出現相應的抵抗傷和約束傷。這麼做照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把目標灌醉?
這聽上去倒是有一定可行性。
碓冰律子又正好喝了那麼多酒,好像還真有被人乘虛而入、刻意擺成那個姿勢的可能性。
但問題是……體位性窒息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人和人的體質又不能一概而論,醉酒的程度各有不同。
萬一碓冰律子那麼趴著趴著,趴到快要死的時候,突然酒醒了一點,順勢翻了個身呢?
要是這樣,那兇手難道還能再把她灌醉一次,讓她再原模原樣地趴回去嗎?
這種意外性根本無法被排除。
所以幾乎不可能把體位性窒息的原理運用在殺人上。
死於體位性窒息的人,基本都是因為意外。
「所以我才是,這個案子『大概率』是因為意外。」
林新一這次特意強調了「大概率」三個字。
法醫也不是萬能的。
萬一真有人腦洞清奇拿這種方法卻殺人,還真幸運地讓他給做成了,並且沒在現場留下任何其他的證據。
那警方也沒辦法.……證據都沒有,不假設這個人不存在,還能怎麼辦?
但這種可能性極低極低。
所以林新一把此案判斷為「意外」,完全沒有問題。
「真相差不多能弄清楚了:」
「碓冰律子昨夜在跟妃阿姨發生衝突之後,又因為心情不暢,一個人在房間喝酒解悶。」
「醉酒後她意外摔倒在地,並昏睡不起,結果因此導致體位性窒息,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林新一輕輕一嘆,又頗為無奈地說道: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
「只是因為佐久先生的原因,變得看似複雜了而已。」
佐久法史如果不搞那些小動作,不設下那多餘的密室,這個案子恐怕從一開始就不會往他殺的方向走。
相對而言,妃英理受到的懷疑還會少些。
「抱歉.……」佐久法史神色複雜地道了聲歉。
這歉意更多的是投向妃英理:
「妃律師,是我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我只是想保護你,沒想到,反而給你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哼。」
妃英理冷冷一哼,臉色倒是稍稍溫和了一些。
而佐久法史又轉過頭,主動向林新一說道:
「既然真相大白,那我就放心了。」
「林先生,把我送到警局去吧!」
他雖然沒有殺人,但也確確實實地背上了破壞現場、證據造假、妨礙調查的罪名。
肯定是要去牢里體驗體驗的。
但佐久法史一點也不在意,看著甚至還有些洒脫。
似乎只要妃英理能安然無恙,他就心滿意足。
「哼……這傢伙.……」
毛利小五郎看得咬牙切齒:
「在別人老婆面前耍什麼帥……」
「誰要你去關心啊!」
他恨佐久法史恨得臉上發綠。
心裡卻在發虛:
因為不管佐久法史的做法如何瘋狂、極端、毫無理智,他對妃英理的關心都是事實。
而毛利小五郎……
人家一個外人拼了命地要給他老婆頂罪。
而他這老公卻當著自己老婆的面拈花惹草,撩得還是老婆的同事。
這間接導致妃英理和碓冰律子矛盾爆發,莫名其妙地背上了殺人嫌疑。
和那位優秀備胎一對比下來,他這個正牌老公簡直可以扔了。
毛利小五郎越想越慚愧。
而這時,那佐久法史還開玩笑似地向妃英理問道:
「妃律師,經過這次的事……」
「我是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機會?
呸!曹賊,你想要什麼機會?!
毛利小五郎氣得怒髮衝冠,綠意盎然。
但他還是心虛。
他自己做了虧心事,表現那麼差勁,既讓老婆傷心,又讓老婆遭罪。
誰知道妃英理經過此事之後,會不會就此對他徹底失去幻想,選擇與之劃清界限呢?
搞不好的話,這分居就變成離婚了。
毛利小五郎越想越忐忑,生怕妃英理真的給那個挖牆腳的傢伙什麼正面的回答。
而妃英理對佐久法史的回答是:
「你還是沒弄懂啊,佐久。」
「雖然你這次的愚蠢行為看著讓人感動,但.……」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然後向身旁的毛利小五郎,悄然送去一道溫柔的目光:
「真正愛我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會相信我是兇手。」
「因為他們了解我,知道我不可能殺人。」
「而佐久.……從你懷疑我是兇手、想要給我頂罪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輸了。」
「.……」佐久法史一陣沉默:「是啊.……」
「我徹底輸了。」
他釋然地嘆了口氣:
「妃律師,祝你和毛利先生永遠幸福。」
「謝謝。」
妃英理平靜地應下了這句祝福。
在毛利小五郎看來,這就像在暗示他什麼:
「英理.……」
他嘴角嚅囁著想要說些什麼。
卻又礙於大男人的面子,吞吞吐吐地不好意思開口。
一張老臉都快給憋紅了,都沒把想說的話憋出來。
最後還是妃英理先看向了他:
「小五郎,這次也得對你說聲謝謝。」
「你站出來為我推理的時候,我的確有些感動。」
「唔……」毛利小五郎終於鼓足了勇氣:「英理,對不起。」
「對不起?」妃英理微微挑起眉頭:「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這次的事……」
「你要對不起的,就只有這次的事么?」
「額……」毛利小五郎憋紅了臉,低下了腦袋,緊張地捏起了手指。
看著像是被家長逼著承認錯誤的倒霉孩子。
「對不起……」
「我不該到處拈花惹草,在那面前表現得那麼不正經。」
「還有呢?」
妃英理雙手抱胸,像是在期待什麼好戲。
「還有.……額.……我不該天天喝酒、賭馬、打麻將,還總是輸得一乾二淨。」
「還有呢?」
「我不該一點家務都不做,讓你下班后還忙來忙去。」
「還有呢?」
「額……」毛利小五郎搜腸刮肚地又想到一點:
「我不該一直去夜總會,找那些女孩子喝酒聊天。」
「還有呢?」妃英理似乎仍不滿意。
「還有???」
毛利小五郎有些憋不出來了。
他抓耳撓腮地想了好久,才終於硬著頭皮,憋出一句極度違心的話語:
「我不該說你做的飯難吃.……」
「希望你能回來,再給我和小蘭做飯。」
毛利小五郎使出了渾身解數。
他低下頭向老婆認錯,其悔過道歉的誠意,連一旁緊張期待著的女兒都為之感動:
「媽媽!」
毛利蘭感動不已地出言勸道:
「爸爸他連你做的飯都敢主動去吃。」
「他這次一定是在真心悔過。」
「你就原諒他吧!」
妃英理一陣沉默。
看她微微翹起的嘴角,這回好像有戲。
但在毛利小五郎的期待目光中,她最終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十年了才等了這麼一次道歉。」
「這還遠遠不夠哦,小五郎。」
「你?!」毛利小五郎憋得面紅耳赤。
對他這種把大男子主義刻在骨子裡的傳統男人來說,能這樣低聲下氣向老婆道歉,實在是很不容易。
「你不同意.……還、還逼我說那些話做什麼?」
毛利小五郎臉上還帶著羞澀的紅暈,態度卻又強硬起來。
似乎是想挽回一點自己男子漢的顏面。
但妃英理卻又給了他致命一擊:
「哈哈.……」
「不逼你說那些話,我又怎麼能弄到這麼有趣的素材?」
說著,她隨手從懷裡摸出一隻錄音筆。
咔擦摁一下按鈕。
毛利小五郎那吞吞吐吐的道歉聲就又響了起來:
「英理,對不起.……」
「英理,對不起.……」
「英理,對不起.……」
「.……」
妃英理還來來回回把這段重播了幾遍。
「你、你……」
毛利小五郎羞得想要一頭扎進地板: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錄音筆!」
「律師的隨身工具而已。」
妃英理輕描淡寫地把錄音筆收了回去。
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笑道:
「哦,對了.……」
「你不是還想吃我做的飯嗎?」
「這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嘶……」毛利小五郎臉色發白。
「爸爸.……」毛利蘭在耳畔鼓勵:「去,一定要去。」
「這是媽媽給的機會,你忍一忍就過去了。」
「小蘭?」妃英理眉頭一挑:「你也來!」
「嘶……」毛利小姐的臉也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