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水無憐奈的新工作
自琴酒與朗姆被捕的三個月後。
東京都，羽田國際機場。
伴隨著一架跨越大洋而來的波音747在跑道上緩緩著陸，曾經的基爾小姐、水無憐奈，如今的本堂瑛海，終於再度踏上了這片他們父女二人曾經戰鬥過的土地。
在過去的三個月里，她作為圓滿完成任務的英雄搜查官載譽歸國，受到了CIA上級領導的豐厚嘉獎。
本堂瑛海也成功與她失散已久的弟弟團聚，並用CIA獎勵的巨額獎金帶弟弟去了米國，在米國給弟弟安排好了住房和學校，為過去飽經苦難的本堂一家掀開了生活的嶄新篇章。
而她自己也獲得了一份在CIA蘭利總部坐辦公室的好工作，不僅地位崇高、收入可觀，還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在戰鬥一線拼死拼活。
一切都很美好。
但CIA畢竟不是什麼尋常單位。
想過怎樣的生活，很多時候並不是員工說了算的。
於是在享受了一陣這種半退休的悠閑生活之後，本堂小姐便猝不及防地接到了CIA交給她執行的一項新任務：
「回到曰本，進入『諾亞組織』工作。」
所謂諾亞組織，其實跟過去的黑衣組織一樣，根本沒有自己的正式名稱。
只不過因為代表這個神秘組織出面的一直是那位自稱「諾亞」的男人，所以包括CIA在內的各國情報部門，才約定俗成地將其稱為「諾亞組織」。
本堂瑛海對這個組織也有一定的了解。
畢竟她就是CIA內部第一批和那位諾亞先生打過交道的特工。
而在那短暫的合作過程之中，諾亞組織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象就只有一個：
這組織的水很深。
她把握不住。
所以已然隱退的本堂瑛海小姐，其實並不想再和這個神秘強大的組織扯上關係。
畢竟光是剷除一個「酒廠」，就讓他們父女兩代人為之奮鬥了整整二十年，還讓她父親為之付出了鮮血的代價。
現在如果再要她去對付這個看起來更加可怕、更加強大的諾亞組織，那她這下半輩子恐怕就真的沒機會善終了。
可CIA領導卻告訴她：
「上級已經決定了，就由你來當CIA外派諾亞組織的特工。」
CIA可不是什麼可以隨便向上級說NO的地方。
也不是什麼員工一不高興就能辭職，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既然上級都堅定地認為她是這項任務的最合適人選，那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雖然本堂小姐有件事根本想不明白：
她的身份在諾亞先生面前都已經是透明的了。
CIA怎麼會派她這麼一個身份暴露的特工回去執行卧底任務？
對此，上級的回答是：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一次卧底任務。」
「我們也不是在往對方內部安插卧底。」
「這份工作邀請，甚至就是諾亞組織主動向包括CIA在內的世界各國情報組織發過來的——」
「他們邀請各國情報部門派遣『觀察員』入駐諾亞組織，作為諾亞組織與世界情報部門之間的聯絡紐帶，在該組織內部兼職工作。」
是的，以前是CIA挖空心思向黑衣組織里安插卧底。
現在卻是那個諾亞組織主動發邀請函過來，伸手向他們CIA要人。
這在世界情報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離奇事件。
雖然弄不明白諾亞組織這麼做是意欲何為，但CIA正愁找不到門路加深對這神秘組織的了解，所以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而本堂瑛海因為曾經跟諾亞先生打過幾次交道，跟諾亞組織有過一段良好的合作經歷，所以被CIA的領導們一致認為是最佳的「外派員工」人選。
於是……
有著多年卧底工作經驗的本堂瑛海小姐，就人生第一次體驗到了，被目標組織主動邀請過去當「卧底」的奇妙感覺。
這種感覺老實說.……
「真是糟糕透了。」
站在機場出口的路邊，回憶著出發前上級在送別時的凝重神色，本堂瑛海只覺未來的道路一定不會好走：
沒辦法，這個諾亞組織實在太神秘了。
以前她在「酒廠」卧底的時候，至少知道「酒廠」的終極目標是研發不老葯以控制世界，而她的任務則是幫助CIA阻止「酒廠」統治世界的野心，替米國奪得不老葯的研究資料。
可現在.……
本堂瑛海卻連這諾亞組織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她過來、她來這裡又是要幹什麼.……等等最基本的問題都不清楚。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她感覺自己正緩緩踏入一片迷霧。
在迷霧裡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沒人清楚。
或許是死亡。
或許是.……
「嘿，基爾！」
一輛汽車緩緩停在路邊，打斷了她沉重的思緒。
車裡的人喊她「基爾」。
「哎？」
已經被喊了三個月「本堂小姐」的她，這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本堂瑛海迅速回過神來，她才發現：
「愛爾蘭，庫拉索……」
「是你們？」
車窗緩緩降下，顯出身形的是一位金髮碧眼的西裝壯漢，一位有著漂亮異色瞳的銀髮美人。
此二人正是她過去的老同事，未來的新同事，愛爾蘭與庫拉索。
在知道自己要被派去諾亞組織工作的時候，本堂瑛海也不是沒想過自己會再見到他們。
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會在現在，在這裡就見到他們。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可還沒有聯繫諾亞先生……」
本堂瑛海不由警惕地皺起眉頭。
她都還沒去新單位報道，怎麼新單位的員工接送車都開過來了？
這豈不是意味著，她的位置一直都在那諾亞先生的掌控之中？
「哈哈，沒錯。」
愛爾蘭哈哈一笑，竟是開誠布公地承認了：
「這世上還沒有人能逃過諾亞先生的掌控。」
「而且，不光是定位哦.……」
「電話許可權、簡訊許可權、拍照許可權、錄音許可權、網路聊天——」
「現在的人可沒有什麼隱私可言啊。」
說著，愛爾蘭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本堂瑛海手裡握著的手機。
「這.……」本堂瑛海更加忌憚：
她當然知道現在的手機用戶，根本沒有什麼隱私可言。
別說CIA、NSA這種專業情報部門了，隨便一家互聯網企業就能把用戶給監控得死死的。
「但現在我用的，可是CIA定製的安全手機。」
怎麼也會像普通人一樣被監控呢？
「哈哈哈，因為在諾亞先生面前，你這手機還不夠安全。」
愛爾蘭饒有興緻地輕笑：
「想要安全就別用智能手機了——」
「換回三個月前的古董機吧。」
是的，雖然時間只過了三個月……
但這個異世界的地球，卻已經完成了從大哥大到智能機的時代跨越。
而且除了林新一以外，包括諾亞方舟這個人工智慧在內，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別人覺得，這樣「日新月異」的科技進步到底有什麼不對。
大家都習慣了。
現在的愛爾蘭、庫拉索、本堂瑛海就人手一台智能手機，還根本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而事實上如果不是林新一的干擾，導致庫拉索提前露面。
那她本來在出場的時候，就該是隨身攜帶著智能手機的。
只是可能因為科技進步速度太過迅猛、用戶思維跟不上時代變遷的原因：
那條世界線的庫拉索雖然帶著IPhone出場，卻還是只知道用肉眼和人腦記住卧底名單，再費時費力地單手打字，用簡訊通知朗姆先生的老辦法——
一般人都會直接用IPhone拍下卧底名單，再點擊發送圖片。
而跟那條世界線的庫拉索相比。
現在的這位庫拉索小姐，顯然更加新潮、時尚、且熟練掌握著各種科技產品的使用方法。
「請上車吧，基爾。」
庫拉索打開車門請本堂小姐進來。
然後又轉頭對著汽車中控台輕輕喊了一聲：
「你好，Next。」
「你好~」
車機屏幕上浮現出一個小男孩的卡通肖像：
「庫拉索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開啟導航。」
「OK，請輸出目的地。」
「米花町工業開發區，NEXT曰本分公司總部。」
「OK，請選擇駕駛模式。」
「自動駕駛，full auto。」
「.……」
對於以上一幕，本堂瑛海倒是看得……一點也不新奇。
畢竟這個世界的科技進步速度太快，她早就自然而然地習慣了。
還有庫拉索提到的這家「NEXT集團」，本堂瑛海也早有耳聞：
這是一家最近兩月才在米國成立的高新科技公司。
該公司的主打產品就是「奈克斯特（NEXT）全智能終端操作」系統，以及配合該操作系統誕生的電腦、車機、智能手機等一系列智能電子產品。
庫拉索剛剛使用的車載AI「NEXT」，也正是該公司的最新傑作。
這些產品一經問世，還沒來得及推出市場，就已經讓挨炮落淚、三桑沉默、友商一片哀嚎。
庫拉索知道這家公司的技術實力有多雄厚，所以便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車載AI，這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新事物。
「不過.……」
「NEXT集團的產品不是都還沒上市嗎？」
「你們怎麼都已經用上了？」
本堂瑛海正隱隱覺得不對，眼前就猛地出現了更加離奇的畫面：
只見車機屏幕上浮現出導航地圖畫面。
緊接著汽車就自己動了。
沒人握方向盤，車自己動的。
駕駛座上的愛爾蘭還在那躺著打哈欠，汽車就自己高速行駛在了那川流不息的道路之中。
「自、自動駕駛？」
本堂小姐終於訝異地張大了嘴巴：
「NEXT集團都已經有成熟的全自動駕駛技術了？」
「沒錯。」庫拉索輕輕一笑：「而且這項技術，還不僅僅是『成熟』這麼簡單。」
「其實我們還特地請波本為我們做過測試：」
「測試結果表明，哪怕是在最極限的駕駛環境、面對波本這種層次的頂尖對手，自動駕駛AI的表現也不會輸上太多。」
「不僅可以滿足日常駕駛需求，對我們這些情報人員來說也足夠使用。」
「所以啊……」
「像伏特加這種只會開車的傢伙，以後恐怕都要失業了。」
「.……」本堂瑛海一陣愣神。
她在剛剛聽到庫拉索要帶自己去NEXT曰本分公司總部的時候，就已經隱隱覺得不對勁了。
現在庫拉索竟然還毫不掩飾地在她面前喊出了一聲：
「我們？」
本堂小姐驚訝不已地問道：
「你們『諾亞組織』和『NEXT集團』，都是、是一夥的？」
「這個.……基爾，實話告訴你吧：」
「其實你現在用的NEXT操作系統，本就是諾亞先生的傑作。」
「成立NEXT集團的初始資金和技術儲備，也都是我們組織在背後提供的。」
本堂瑛海：「.……」
她被這個駭人消息給震得頭皮發麻：
他們米國萬眾矚目的科技新星企業，背地裡的掌舵者竟然就是那神秘的諾亞先生？
那豈不是說，這個奈克斯特集團和諾亞組織的關係，就和原來枡山汽車集團和黑衣組織的關係差不多？
就是白手套和黑老大，子公司和母公司的關係？
這麼一家由神秘組織建立的企業，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作為明星企業開在米國，開在他們CIA的眼皮子底下——
甚至公司成立不久，就得到了克頓林大統領於公開場合的站台支持?
而最最可怕的是.……
這麼大的秘密，庫拉索和愛爾蘭竟然藏都不藏。
竟然直接就在她這個CIA特工面前說了？
「你、你們.……」
「就不怕我回去報告上級？」
「哈哈.……」愛爾蘭滿不在乎地笑了一笑：「你報告就是了。」
「要是有人來查我們，那就算是我輸。」
這話又駭得本堂小姐一陣沉默。
她不禁想起自己出發前與上級的對話。
上級認真地囑咐她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貿然做出什麼和諾亞組織為敵的冒犯舉動——甚至，還讓她儘可能地向對方展現友好態度。
這種謹小慎微的態度，簡直都不像是一向行事霸道的CIA了。
本堂瑛海當時就覺得情況不對，所以旁敲側擊地向上級詢問：
「您到底知道什麼？」
「那諾亞組織為什麼不能惹？」
「難道他們背後還另有勢力？」
而上級當時的回答是：
「這件事大家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你也不明白，不如不說。你也別來問我怎麼了，利益牽扯太大，說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當不知道就行了，其餘的我只能說這裡面水很深，牽扯到很多大人物.……」
當時本堂瑛海還覺得上級是在敷衍她。
現在看到諾亞組織明目張胆地在米國開公司，還在他們CIA面前這麼「開誠布公」.……
本堂小姐才終於意識到：
上級這不是在敷衍她，而是在保護她。
懂得太多，對她真的不好。
別的不說，光想想那NEXT集團的技術儲備能帶來多大的利潤，這份巨額利潤又能在各國上層團結起一個多大的利益共同體.……
就能想到諾亞組織的後台有多硬了。
「麻煩了……」
眼見著這水越來越深，愈發把握不住。
本堂瑛海愈發覺得自己捲入了一場無法脫離的漩渦。
儘管愛爾蘭和庫拉索的笑容都很和善，但她還是不自覺地在兩位老同事面前略微緊張起來：
「所以.……諾亞先生向我們CIA、向世界各國情報部門要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有什麼地方是需要我們做的？」
她還是沒看透諾亞組織的目的。
可越是這樣一無所知，她就越覺得敵人是在下一盤大棋。
不然對方怎會做出這種把各國卧底主動招進自己家裡的驚人之舉？
「放心吧。」
只聽愛爾蘭笑呵呵地回答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
「我們組織最近正式上線了一項『新業務』。」
「因為實在缺少專業的人手負責這項業務，培訓合格的特工又需要太多功夫，所以.……」
愛爾蘭微笑著攤了攤手：
「我們就只能向各國情報部門要人了。」
「這、這樣也行？！」
本堂瑛海有些不敢置信：
理由竟然這麼單純？
因為缺人，所以招聘？
「可你們招來的都是世界各國情報部門的特工。」
「讓這麼多『卧底』加入組織，你們就不怕.……」
「怕什麼？」
庫拉索也不禁露出微笑：
「基爾，你忘了我們原來工作的組織嗎？」
「那組織裡面也一共沒幾個『自己人』，不也一直運轉得好好的？」
這話說得，本堂小姐還真的無言以對了。
這時只聽愛爾蘭也附和著介紹道：
「其實不光是你，基爾。」
「除了失蹤的查爾特勒和貝爾摩德，還有改行去當警察的波本。」
「雷司令、司陶特、阿誇維特、卡爾瓦多斯……甚至包括黑麥威士忌.……」
「他們現在也都在我們組織工作。」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以後也要一起繼續努力哦！」
本堂瑛海：「.……」
這陣容聽上去，好像跟原來的「酒廠」也沒什麼區別。
又是一個卧底團建交流中心。
「那諾亞先生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之後要負責的那項『新業務』，又是什麼？」
本堂瑛海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諾亞組織到底是有什麼殺人放火的髒話自己解決不了，非要冒險招募這麼一大幫職業特工過來幹活。
而從本心出發，經過這三個月的安逸生活，她也實在不想再體驗過去那種時刻與黑暗與鮮血為伴的感覺了。
所以本堂小姐有些忐忑。
然後就只見她過去在犯罪組織里的老同事，一臉正氣地對她說：
「我們的目的是——」
「拯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