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心難付
不知怎麽就升起一股錯覺，漆黑的天空變得清澈，居然好像還有清明的月色，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馨香，仿佛來到一方淨土，喧囂浮躁的心回歸寧靜，指尖傳來他的溫度，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遊戲？”無意識地重複著他言語中的落點，頰邊緋紅一片，有他的時光莫名就心安。“嗯，遊戲。”他一字一字不疾不徐地在她耳邊吐氣出口。“哦。。”她頗有些渙散，有些不能組織語言，書上說女子吐氣如蘭嗎？為何她明明感到腮邊耳側的空氣如蘭呢？閉上眼睛。水悠然用殘留的一絲理智告訴自己。懷中的身體略微僵直，餘青唯耐心地觀察她此刻變化多端的麵部表情，時而抿嘴，時而皺眉，顏色愈發漲紅，小小的臉生動至極，忽地就想捉弄一番，平日裏沒少被這小女子的古靈精怪戲弄調侃，難得她今日的思維遲緩，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漸漸靠近，點點欺身，有意無意地噴灑自己的氣息，唇瓣緩緩擦過她的肌膚，一寸一寸地描繪她的輪廓，她的呼吸愈顯急促，她的胸口愈發起伏，她的神色愈是僵硬，嗬，煞是可愛。“跟我來”水悠然紮紮實實地沒有反應過來，這，這劇情反轉的太快，那個，下一步驟呢，god，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之色令智昏呢，滿腦子的桃色思想，浮想聯翩的，原來他說的遊戲是真的遊戲。。。閃神一刹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的促狹，這個老人家居然整蠱她，ok，沒問題，她深深地記下了，女子報仇隨機奉還，姑且向前看。
夜半時分的街道燈光暗沉，秋的寒涼突地襲來讓人在措手不及間冷顫不斷，裹著他及時覆上的外套她依然扭頭故作不理，餘青唯隻是略略一笑，偏是喜歡她孩子氣的一麵，真實，真切。“太快了，我累。”果然，她開始了。“那我抱你。”穩穩接招。“太緊。”果不其然，她在繼續，這是說他手臂不夠長。“那我背你。”“太硬。”這是說他的背不夠厚。“那，，，”小女子，發起脾氣還真是花樣繁多。“那我，”故意放緩語速，拉大言語間隙。她依然故我，徐步向前，嗬，這個小女子，他的小女子，這點小性子，他喜歡也知道怎樣接。“那我吻你”，意料之中，她的腳步一滯。“流氓。”聲音略輕。“嗬。。。”他終是忍不住笑了。“瘋子。”她咕噥著。“哈。。。”放聲大笑。“傻子。”“到底要去哪裏？！”她終於爆發。有那麽可笑嗎，她在生氣，站上路邊的台階，回身瞥向他。“就在那裏，別動！”餘青唯快步走近，“把手給我”。她看看他，身後是城市的光暈染的昏黃，他的剪影輪廓分明，似是嵌了一條細細長長的邊，那一刻她忽而覺得，原來他竟這樣挺拔美好，忽而又瑟縮肩膀，這樣一個歪七扭八思緒紛亂的自己何以配得麵前的他？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卻不自禁地依言而行，慢慢地伸出左手“做什麽？！”語氣不是甚佳。她覺得有必要提醒麵前這個時刻微笑的人自己還在生氣中。。。他怎麽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給我，閉上眼睛。”他跨步向前握住她的手。“不要”語氣中的潑皮嬌氣她竟全然無感。“聽話。”“偏不，你能怎樣？”“乖。。”“就不“”我武力解決了啊。。”“哼，怕你嗎？！”誓將脾氣進行到底。“哎。。”一聲驚呼，猛地就墮入他的懷抱，周遭盛滿了他長長短短的氣息，每吹動一次，兩顆心便起伏一次，她略略掙紮，他用力裹緊，“聽我的，閉上眼睛，讓我帶著你走完這段路，嗯？好不好？”又來了，又是這般醉煞人的溫柔，水悠然一如既往地淪陷其中。。。大腦不聽指揮地順從著他的指令，任由他的手牽著向前走。這是一段正在施工中的羊腸小路，路麵高低起伏，砂石混雜，接近工地區域時她停住腳步，狐疑地望向他深沉的眼眸，“sure？”輕囈著道出心中的疑問，這，這種路平素都會小心翼翼地繞過而行，並且，麵前的施工指示牌非常清晰地標明禁止進入，他，這是嫌棄自己刺激受的不夠嗎？“trustme！”信他？！這樣的路麵，閉上眼睛，走完！！水悠然略微遲疑，以她以往的人生經驗，此種境況，繞道而行最為安全，想要突破自己並不是以這種另辟蹊徑的方式。她抿抿唇瓣，看看前方，再看看他，進而感受到他更加用力的手，“相信我，小小，信我！閉上眼睛，跟著我。”“好。”一程困難重重的路，一程阻礙重重的路，水悠然竟入魔似的緊閉雙眼跟著他走，開始時的緊張慌亂，中途的額間微汗，接近尾聲的略略放鬆，她在他那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她一直想要的安全，她居然可以毫無底線地信任他，將自己交付於他，出乎意料，她沒想到。成熟後的自己已經很難向任何一個人交托真心，人生的許多際遇讓她看淡了所有，包括情感，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已然失去了愛的能力，包括對餘青唯，她承認自己的心動，她承認自己的貪戀，她承認自己的瘋狂，但她從來都會給自己保留一條全身而退的路，她評估過目前的生活，預測過這段感情被曝光後的結果，她覺得，沒有什麽比一個忙碌自私的丈夫，一個詭計多端的婆婆，一個虛偽淩亂的家再差的了，她帶著一顆受傷的心逃到他的身邊卻同樣用各種理論分析著眼前看似溫柔似水的男人，她在否定這個群體，她不敢輕易付出，於是，在這段道德淪喪的情感裏，她謹慎地把握著自己的閥門，他想她一分她便回應半分，他念他三分她便回應一分，他戀她十分她便回應五分，她清楚地明白，一個婚外情的女人和一個家庭，在男人天平架上的傾斜方向，經過今晚目睹上官博殷勤女性的事件她竟瞬間做了決定——世界上再無可依靠的男人，她要獨自帶著睿睿同母親生活，隻有這樣才不會受傷，隻有屏蔽掉男人的世界自己才是安全無憂的，然而，麵對餘青唯，麵對他的懷抱，她沒有辦法停下來，就像是撲進火裏的餓，清醒地任由火焰焚毀著翅膀，粉身碎骨，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停下來！
另辟蹊徑的路，走完了，水悠然哭了，大聲地哭，環膝而蹲，她有一種錯覺，此時此刻她丟失許久的真心仿佛又從心底的某個晦暗之處彈了出來，她怕極，雙手奉上的真心會不會被踐踏的七零八落，連同自己的尊嚴會不會消失在這個人的身上？低到塵埃裏，她不要，她不要因著一個人的喜而喜，因著一個人的悲而悲，她想要自己，可是，為什麽？一向自詡理智的自己到底淪陷在餘青唯織就的網裏。。。“小小。。”他想拉她起來，卻被她任性地打掉臂彎下的手。“走開，你走，走開！”走吧，離開我，離開我，她內心不斷嘶吼，隻有你離開了，我才可以安全，安然地守著自己的心不迷失，不要再讓她貪戀那種縹緲虛無的溫暖與依賴了。。。“你，”她不停地掙脫試圖來到她臂下的手，“你聽我說，我不知道過了此時我還有沒有勇氣說，不要打斷我，隻許聽我說。”抱著雙膝的臂越發地緊，“我覺得，我愛上你了，我害怕，這種愛的感覺，我不該愛你，我之於你哪裏有什麽資格談到這個字，我之於你更加可以談的是性這個字，我之於你不過是疲憊婚姻的點綴，你說的那麽多，你給我編織了一個那麽夢幻美好的夢，可是，我們都清楚，或許我能做到，不，不是，是我必須被做到，我的家庭不會再接納我，一個背叛婚姻的女人是會受到懲罰的，這個你懂，我也懂，我會被整個社會所不齒，離婚是我唯一可走的體麵一點的路，你說的你的代價我都懂，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選擇在哪裏，你讓我信任你，我要如何信任你，你能和我一起麵對千夫所指嗎？你能和我一起麵對失去嗎？你能給我的究竟有多少？！我不想有一天我躲在暗無天日的殼裏陷入無盡的等待，等你，怨你，盼你，再恨你，我不想我的生活像一口枯井，所以，現在，就是現在，你做出選擇吧，隻要是你的選擇我都會接受，也許我會很痛苦，也會很消沉，也許我會沉浸在這段愛裏停不下來，不過沒關係，隻要是你給的，我全部要，既有當初便該承受今天，飲鴆止渴，毒的終歸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