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狼

  空戊趁我分心，趕緊講下去。


  “耐性就是知道要伺機而動。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別人都叫你父親‘雪狼’嗎？”


  我的父親是如何威名遠播的有好幾種說法，可是我從來沒聽過空戊的說法。


  “我早就聽過幾千遍了。”我故意刺激他。


  “我沒跟你講過這個故事，景一，所以你根本沒有聽過。”


  “那你就跟我講講啊！”


  “那一次也是橫渡汪洋大海，景一。那時候你的父親還很年輕，就已經參加過一次到凜江沿岸的遠征了。後來又組織了一支遠征萬象宮的隊伍，他們會在那裏和另一支也國部隊會和，合力攻打裴都，可惜卻吃了敗仗。”


  “看吧看吧，我早就說過我已經聽過了嘛，”我插嘴說道：“我父親替他的同胞掩護，神勇到連赫赫有名的東翰神軍都很佩服他，為了表示對他的敬重，東翰神軍就讓他們平安撤退了。”


  “沒錯，景一，但是他的名聲可不是靠戰場上的英勇贏來的。”


  “真的？”


  “當然，景一。攻打裴都耽擱了他們的行程，他們在東翰神軍的統管下找不到棲身之地，隻好在暮秋啟程.……”


  “暮秋？”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傻小子。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呢，他們本來希望能跟著冥鯤找到回家的路，可是那條鯤卻把他們越帶越遠，一路帶到了北邊。大夥都累壞了，一來是征戰之後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整，二來又是在嚴酷的氣候裏劃了太久的船，那時的海風吹在臉上比被刀子砍中了還要疼上幾倍。他們在海上迷了路，受不了北方的冰雪，一個接一個的死掉了。可是季長陵卻給他們打氣，鼓勵大家支持下去。他說他能夠在那些像魔獸的爪牙一樣威脅他們龍船的冰川之間找到回家的路。”


  “最後他是怎麽成功的？”我好奇的問道。


  這時候他又眯起眼睛，陷入沉思。我約略窺探到一點老祭司的好記性，那是能夠讓我們的所作所為永垂不朽的好記性。


  說真的，真的沒有人跟我說過這個故事，我父親當然就更不可能了，他根本就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沉默寡言，最神秘的人。


  “他有一顆靈石，景一。站在原地拿起周圍的什麽東西來和靈石摩擦，靈石就會顯示出北方的位置。”


  “靈石？他哪裏弄來的？”


  “是你的祖父，也就是季長陵的父親季延給他的。季老先生說是他當年遠征裏拉人的土地，攻下了一座城堡，一個裏拉小矮子拿這塊靈石當做一半的贖金。”


  “靈石真的管用嗎？”


  “你父親用靈石找到了正確的方向，領著龍船回到了家，不過他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決心。他得麵對同胞的懷疑和憤怒，他們不相信走對了路，可是你的父親堅信不疑，總是沉住氣等待適當的時機，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等到他們回到家鄉之後，冰雪掩蓋了雲萊，你父親的城池，還有我的.……”

  空戊提到雲萊之後就忽然住口了，眼裏充滿了淚水，似乎在重溫那場難以遺忘的遙遠的過去。停頓了一會兒，他眨眨眼睛，努力重拾鎮定，繼續說下去。


  “雲萊.……大夥抵達之後，我記得一切就好似昨天才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稱讚你父親是英雄，我奉命撰寫一篇金榜來宣揚他的偉大。”


  “金榜？是什麽。”


  “傻小子，金榜就是一篇記載。換做是今天，我對你父親認識的更為深刻，我就會撰寫一篇盛典，那是專為帝皇而寫的史詩！”


  “真的啊，空戊？為帝皇而寫的？”


  “那才配得上你的父親，隻可惜當年我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作不出那種東西。”


  “告訴我，把你當初為我父親寫的金榜講給我聽聽！”


  “仔細聽好了，景一，因為就算你拿所有的寶貝來換，都不可能會聽見一篇類似的文章來讚頌你。”


  我一點也不喜歡老人對我的觀察。我未來會成為什麽樣的羽士他又知道什麽呢？他清清嗓子，開始了。


  “地獄，長劍；煉獄的酷刑，撕扯你的皮膚。海水倒流，天地撞擊；勇氣與信念短兵相接。勇敢的羽士，煉魂殿的英雄。江海湧入。北方，萬重冰雪。西方，三身奴的掛念。東方，帝皇為之變色。南方，海天顛倒。但是勇士記得，而且永誌不忘。雪狼的血液中奔流著怒海狂沙！”


  老祭司的熱忱打動了我，我很得意我的身體裏也流著相同的血液.……

  空戊繼續往下說道：“大家都把這首金榜和雪狼的冒險聯想到一起。你知道，他冰冷的長劍迎戰東翰神軍，他的耐心像冰冷的海洋，所以大家就開始叫他‘雪狼’，因為他無疑就是一隻在千難萬險中穩中求勝的捕獵的巨狼。景一，要是你父親沒有那份耐性在船頭等待大地向他微笑，你就不會出生。好了，把你的早飯吃完，把你的鐵劍擦好，好好研究你的敵人，等到適當時機出擊，早一刻晚一刻都不可以。”。


  說完之後，老祭司走了。每次我們談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之後，他都這樣一走了之。他常說我應該要好好思索我們說過的話。


  然而空戊的故事還是撫平不了我的焦躁，尤其是我還知道我父親外號的另一個由來，那個故事說我父親光靠眼神就讓敵人軟了手腳，乖乖的讓我父親砍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