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胸懷
蕭望的話，太具震撼性了。
無論是換個郡首，還是由大人來做郡首，這些，都不是他們這些縣內小將領所能決定的事情，也根本就沒有那個議論的權利。
一郡之首是什麽官職？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握著數十萬乃至數百萬百姓的生死，整整一郡之地的軍政大權都在他手中握著。
風國人口兩千餘萬，版圖七郡六十二縣，光是平陽郡，就有子民一百三十多萬，如此大的官職，非風王親命不可。
沒人敢輕易開口說話，在場的眾將，誰都希望陸辰能夠是平陽郡的郡首，但也僅僅隻是敢在心裏想想罷了。
見眾人全都低著腦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蕭望噗嗤一聲笑了，他剛準備再說點兒什麽，哪知這時，賬外卻突然傳來衛士的呼喊聲：
“縣守大人到——”
這聲呼喊，讓人們紛紛在心裏暗出了口長氣，從內心裏來講，他們還真不願意就郡首的問題在此與蕭望討論下去。
陸辰的到來，無疑是讓眾將如釋重負，眾人像是找到了台階下一般，紛紛對著蕭望說道：“蕭將軍，大人已到，我等還是趕快出去相迎吧。”
哎！蕭望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隨即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帶領著眾將，率先朝賬外走去。
還沒等他走出賬外，帳簾一挑，陸辰卻搶先邁步走了進來。
“啊，大人來了，屬下參見大人。”蕭望連忙退後兩步，接著單膝跪地，施禮說道。
眾將亦是跟著紛紛見禮。
陸辰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身，而後看向蕭望，笑著說道：“此役，本官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聽聞士卒們的匯報，蕭望，你很不錯！本官果然沒有看錯人，此戰你也當居首功！”
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也是在由衷的讚歎蕭望，後者聞言，慌忙說道：“屬下不敢居功，此次能大破蠻軍，不僅是我軍所有將士的功勞，亦是大人領導有方，若無大人不顧自身前途從郡裏要來這些軍備，又無大人凝聚我軍軍心的話……”
“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陸辰就擺了擺手打斷他道：“蕭將軍太過謙了，將士們在前線與敵浴血搏殺之時，而本官，卻躲於後方，何德何能，敢居此功勞？殲滅蠻敵，這些，都全賴列位之功，和我邊軍兩萬餘將士們啊。”
不管陸辰的話，是在故作謙虛也好，還是他真正的內心想法也罷，總之他的話一說完，眾將全都驚呆了，然後就聽見‘嘩啦’‘呼啦’之聲四起，那是眾人撩起盔甲的聲音，人們紛紛跪倒於地，爭先恐後的說道：“大人折煞末將（屬下）了……”
陸辰的表現，太讓他們驚訝了，在眾人的心裏，無論是誰在陸辰這個位子，此時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那肯定就是大攬功勞，不管大破蠻兵與自己有沒有關係，那作為縣守，肯定都是先將所有的功勞都算在自己身上才是。
而陸辰非但沒有攬功勞，反而還大言功勞是屬於下麵將士們的，更是把他自己貶低的一文不值，如此上官，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當時的封建王朝那種大環境下，有了什麽功勞，上級一股腦全攬在自己身上，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別說是陸辰這種完全讓功的了，就是上級分給下屬一點功勞，那都算是很不錯的了！
因此，人們才會突然惶恐的都跪在了地上。
陸辰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都起來吧，別動不動就往地上跪，我這個縣守大人，在眾位兄弟眼中，難道就如此可怕嗎？”
“屬下不敢……”剛準備起身的眾人在聽到這話之後，又都跪在了那裏。
陸辰哭笑不得，隻好作罷。他或許沒有什麽很高的武力，也沒有什麽驚天的頭腦，但有一點，他的開明和遠見，以及其胸懷，是這個時代所有人都不具備的。
等眾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之後，蕭望連忙將陸辰讓到了主帥的位置，陸辰在整個邊城縣最大，無論他是好是懷，是明主還是昏官，他來到軍中，帥案後的位置都得由他來坐，在這方麵，陸辰也沒有矯情。
等他坐下之後，蕭望這才正正經經的先是正了正身上的盔甲，然後又雙手捧著陸辰的佩劍，單膝跪在案前，將其遞於陸辰，並說道：“蕭望未辱使命，總算沒有辜負大人的重托，特來複命！”
他跪拜之前，整理盔甲時的表情很認真，交還佩劍時的神態更是一板一眼。
陸辰明白，這在當時，相當於一種正規的程序，他點了點頭，接過自己的佩劍之後，卻並沒有收回蕭望的權利，而是說道：“蕭將軍用兵如神，這邊軍統帥之職，本官希望蕭將軍能繼續勝任，相信以蕭將軍的能力，也必定能讓邊軍將士煥然一新！”
蕭望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說實在的，他雖然認為陸辰是位明主，但陸辰今天在兩件事情上的處理方式，又再一次的讓他震驚不已，或者說心折不已！
第一，就是作為最高長官，卻毫不居功，肯和下麵的士卒們分享功勞！
其二，就是方才陸辰的那番話，令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已經率軍剿滅了蠻敵，按理說，此時陸辰應該全部收回自己的權利才對，可陸辰卻仍舊任命他為邊軍統帥，這讓他如何不驚。
見他那副像是呆傻了的模樣，陸辰好笑的問道：“怎麽，蕭將軍難道是要拒絕本官的任命嗎？”
“不……不是，不不不……屬下不敢……”
蕭望語無倫次的回著，接著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方才平靜了一些，道：
“屬下多謝大人賞識！也必定不辱使命！為大人打造出一支強盛的軍隊！”
“不是為我，而是為我大風，為我數十萬邊城子民，打造出一支能守護家園的軍隊！”陸辰正色說道。
聞言，蕭望身子頓是一震，回道：“是！屬下必定勤加操練兵士，輔助大人鎮守邊關！使我武關，成為蠻人永遠無法逾越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