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昭峰。第十八章 大漠有家銷魂醉
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面空。
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
邊城晚望[唐]許棠
這裡不僅沒有城,就連一點綠色都沒有,風沙似雪,沙丘如山,風塵四起,遮目望去,一望無際,烈日炎炎,寸步難行,饑渴難耐。
亞索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一但停下,可能就會被這風沙淹埋,汗不會流下,因為已經和沙子沾在了一起,此時的他彷彿帶上了一幅沙式面具,雖不停地擦掉,但很快又有了。
亞索不明白的是,區區一個暮昭峰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地方?先是無邊無際的鬼火幽暗之地,又出現宛如神技的滔天劍陣,再是遍地冰川和巨人,后又是這無邊無際的沙漠,再想想他曾去過的地方,也未見過如此惡地。
其實在亞索走出冰川的時候,他便試著運作體內靈池,卻毫無一點反應,這時的他與常人又有何不同呢?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有常人所沒有的強大意志。
亞索扒上一座沙丘,乾渴的他不知咽了自己口中之甘露了,他站在沙丘之上才發現,這風沙似乎小了一點,不知道是他站的高還是什麼,往下放眼一望,在哪兩座低沙丘的後面竟有一座金瓦紅牆布旗飄飄的城堡,雖隔兩座沙丘之遠,但對於一個想喝上一口水的人來說,又何來近遠之分呢?
終於是來到了這城堡之下,進到了這城堡之中,可真是風吹黃沙飄,寂寥無一人,街巷中到處都是廢棄的店與鋪,殘布破瓦隨處可見,這與他想象中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發現在那不遠處,殘壁沙堆之中有一家客棧孤立其中,雖有點破,但比起這些廢棄之物還是好看了一點,亞索一想,難不成這廢城之中還真有人不行,不看怎會知道呢?
沒走多久,來到這客棧門前,想了想,也是推門而入,一陣風沙吹來,亞索很快地關緊了門,再看這店中,竟有兩三個人,只是這兩三個人不知和這客棧中的老闆說著什麼,走近了才聽清……
三個大男人,他們穿著算是富貴人家的衣裳,有一身紅裝白絲袖,腰間黑帶掛白玉,手中竟也拿一柄長劍,另外二人卻比較普通,但比起亞索也是好了幾分,雖沒玉飾在身,也有玉簪在發。
「怎麼我給你怎麼多銀子你也不給我口水喝?」一個男人說道。
只見老闆說道:在這沙漠之中,水比萬金貴,一點水能活一命,你這點銀子又算什麼呢?
男子怒道:你就不怕我們把你殺了?
老闆一笑,道:怕什麼?我死了,你們能找到水嗎,到時候你們也會死,只是晚了一點而已。
男子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罷,你說怎樣才能喝到水吧。
老闆露出了狡詐的笑容,說道:我見你們三人的寶劍不錯,若你們答應,可以給你們一人一口水喝。
三人互相看了看,不一會,又紛紛嘆下一口氣,紛紛說道:罷了罷了,劍沒了可以再鑄,命沒了可就什麼也沒有了。
說罷,三人將劍一拿。
站在他們身後的亞索看到了一切,也聽到了一切,也許他們並未注意到他,他看了看手中連劍鞘都沒有用一些殘布包裹的苦心劍,「想來自己的劍人家也不會收的,只是我寧願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丟棄自己的劍。」
亞索淡淡一笑,退出了客棧,望了望這好像不落的太陽,掂了掂手中的劍,向那沙漠中走去。
一陣風沙過,城堡不復存,只留空人向東去。
他沒有回頭,也不知道這城堡也消失了。
風沙如常,吹打著他的臉頰,行走在這裡,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路,它充滿荊棘,一些路,它隨時都有生死之險,一些路,許要一個人的應變之力,而一些路卻是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在這死亡禁地的沙漠之中,若生命高於意志,那麼這個人決不會走進這沙漠一步。
亞索抓起一把沙子,他一用力,沙子從他指縫中溜走,他又看看腳下的沙地,又抓起一把沙子,這次沒有用力卻溜走很少,他笑道:「世間萬物皆有規律,皆有生命之靈,就像這沙子,它們也會疼,你握著越緊,它走著越快,相反,它會順從於你,可……,可我怎麼可能把全部的沙子握在手中呢?!
亞索無奈地搖搖頭,向前走去,不料沒走出一步,陽光漸少,一片黑影將他的影子淹沒,他抬頭一看,那高高在上的太陽竟被黑影一點點吞噬,直至無盡黑暗,萬里無光!
在他恍惚之間,就在那百里之外,一家盡掛紅色大燈籠,紅窗燭光黃的三層巨樓傲立在這黑暗沙漠之中。
這一刻,風沙消失,那百里之外燈火之地就像一個巨獸,那一個個紅燈籠就像它的眼睛,正緊盯著一切獵物。
沙漠之中怎麼可能會有如此之地,而且還是突然的出現,亞索看著百里之外燈樓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個時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時他終於挪動了腳步,向那燈樓走去。
讓亞索感到奇怪的是,他每走一步,這燈樓也好像也在走一般,他也想過,自己根本沒有走,而是那燈樓在自己走!
沒走多久,便能聽見一些男女嘻戲之聲,也能看見人的影子,就像在翩翩起舞,還有那濃烈地的酒肉之味,辣,香。
到了這燈樓下,抬頭望望這裡的一切,有像夢,又如此真實,上有牌匾三個字「銷魂醉」,他剛底下頭,正準備推門而入之時,這金邊銅心大門竟自動開了,從中走出兩列婀娜多姿,身體豐腴,衣著六色的女子,他們的樣貌不輸他見過的任何女子。
亞索一愣,也沒多看他們的身姿與樣貌,只是劍柄握緊了幾分。
「哎喲,這位公子好是俊郎,我們這裡美女如雲,公子想要什麼樣的都有,見公子定走了不少路途,不如進裡面讓姑娘們幫公子除去貼身衣服,洗個香澡,再讓姑娘們陪公子好酒好肉吃著,且不樂哉,公子如何?」這帶頭的一女子說道。
亞索失去了靈池,無法以吸食天地靈氣為食,此時的他就是個凡人,凡人怎會不餓,凡人怎會不被酒色誘惑?
只聽亞索「呵呵」一笑,說了句,「我沒有錢。」轉身就要走,不料被被兩姑娘一手抓住,拉了回來,正好躺在她們一人的胸脯之間,他感覺不對,很快站好了身形。只聽一人說道:「哎喲,公子誤會我們了,我們這裡是不要錢的,你看看裡面那些公子有多開心,有酒有肉有美人陪。」
亞索走進一看她們所說的公子,他的心頓時一顫,他竟看見,這些所謂的公子所穿的衣裳竟是血劍派中的「弟子服」,與他相同,先是一驚,后是一笑,想不到這裡還有同門弟子。
亞索看準一人,拍了拍肩膀,叫了聲「師兄」,卻沒有反應,想來是被如此多的美女圍著,沒察覺到,可接下來的事讓他的脊樑頓時一涼,直至內心,他無論怎麼動他,劍都用上了,奇怪的是他們竟毫無一點反應。他又動了另外幾個血劍派的弟子,竟也是這樣!
他們被控制了?亞索是這樣想的。可這怎麼可能呢,他們的劍呢?想到這裡,他四處尋找他們的劍,雖見到一柄劍,卻被一群女人四處玩弄,早己不成了模樣。
他真的怕了,他左看右看,除了這幾個所謂的公子,那裡都是所謂的美人,六色如花,在亞索眼中來回飄蕩,他有點慌了。
「來,這位公子,我們對飲一杯。」
一個身穿粉衣,衣著不齊的女子向亞索走來,一陣花香撲過他的臉頰,那是女子的衣袖,衣袖過後一杯酒,立在了他的雙眼前,酒味濃香,彷彿入口即化。
這一刻,他手中的劍慢慢放鬆。
這一刻,他的內心開被酒色浸濁。
這一刻,他的手快要去接那一杯纖纖玉手下的美酒。
這一時,不知從哪傳一聲女子之音,「亞索不要喝,不要,不要喝,喝了,你將永遠無法再見見到我。」
這一刻,他眼神一凝,快要落下的劍重新緊握在手,一手將女子手中的酒水打落在地。
「砰……叭.……。」
聲音好長,所有的人突然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亞索,那一種眼神之中,是一種欲,惡,恨交加的眼神,他們死死地盯著亞索,就像一群野獸盯著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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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索冷哼一聲,劍刃一揮,劍光冽冽,「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但我想,你們一定不是人,對嗎?
話剛說完,這裡的人紛紛仰天大笑,竟沒有要停的意思,突然,這裡的一切在一個消失,而這些笑的人竟一絲絲化為一股黑影在四處飄蕩,這些影子奇形怪狀,但他們青一色的紅色眼睛在這黑暗中左晃右晃。
「嗚吼.……。」似百獸之魂含恨之聲,百般痛苦之聲,又似鬼哭狼嚎,令人心碎裂,極其凄厲,伴隨著這些黑影的一聲長嘯,竟直衝天際,如百鬼入天,徹底消失。
似乎一切都從未岀現,亞索在他的腳下發現了幾具白骨,還有幾把破碎的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