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深渺感覺得到自己渾身都開始冰冷起來,地窖裏的惡臭腐爛氣息那麽濃烈,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被丟在學校西樓破舊倉庫的感覺,巨大的無助感和恐懼襲來,緊緊的纏繞著她每根神經。


  “深渺,周深渺,你在倉庫裏嗎?”就在她再次要陷入昏厥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秦安安的聲音,那麽急切,她眼裏全是淚水,敲打著門楣,顫著嗓子道:“安安,是你嗎?好黑,我好怕,你先幫我把燈打開,好不好?”


  秦安安急急跑到燈控的地方,將幽暗的燈光打開,拉著陸步凡的手,急切的道:“哥哥,你快點叫那個主管開門呀,深渺在裏麵已經好久了,肯定嚇壞了。”


  陸步凡眼裏閃過一絲狠捩,掏出手機來,聲音冰冷:“陳三,你是不想混了嗎?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到極速來。”


  陳三看著躺自己身邊的女人,無奈的起身,太子爺下的命令不敢不從啊,程家現在最有望接手這一片的就是陸步凡,程老爺現正在大力培養他。


  而上麵早就下了命令了,以後這一片都移交給他,這裏所有的兄弟都要聽他的話。


  秦安安擔心周深渺,一個勁的拍打著門:“深渺,你和我說說話,不要怕啊,我哥哥來了,已經打電話給主管,讓他拿鑰匙開門了,你別怕啊。”


  周深渺怎能不怕,倉庫裏麵幽暗潮濕,還有老鼠肆意橫行,她嚇的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叫著秦安安的名字:“安安,我怕.……真的好怕.……”


  陸步凡掛斷電話,走上前一把拉開扒著門不願放開,還哭哭啼啼的秦安安,怒道:“安安,不許哭,她在裏麵已經夠怕的了,你再哭,她不是更怕了嗎?”


  秦安安可憐兮兮的看著陸步凡:“哥哥,你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做的?為什麽要把深渺關在裏麵?”


  “陸步凡,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周深渺瑟瑟的問道,她再次絕望的發現,除了陸步凡,真的沒有人能夠對她好了,每次都救她於危難中。


  陸步凡一臉王者氣息,看著疾步跑來的,衣衫不整的胖胖男人,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厲聲問道:“把鑰匙給我。”陳三急急在包裏找到鑰匙遞給陸步凡,一頭的虛汗。


  陸步凡將鑰匙遞給秦安安,微微揚手,從過道兩邊立即出現六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健壯男子,狠聲戾氣的道:“把陳三處理了,做幹淨點,另外查清楚是誰將她關在地窖的。”


  陳三雙腿發抖,地上漸漸暈開一灘的水跡來,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求饒:“陸少,求你放了我把,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不會再犯了。”


  陸步凡譏諷的看著地上的一灘,狠聲冷漠的道:“陳三,就你這樣,欺軟怕硬的東西,都嚇的尿褲子了,還會有下次嗎?”抬起手來,立即有黑衣人上前,拖起陳三出去了。


  他立即反身進了地窖,周深渺所有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限,看著他進來,再也熬不住,撲到他懷裏,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喃喃兩句:“邵安哥哥,你來了。”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秦安安看著呆愣的哥哥,尖叫著道:“哥哥,她身上好冰,會不會沒氣了呀?”


  陸步凡用手探著她的手,果然冰冷異常,立即抱著她站起來,對秦安安說道:“安安,叫救護車,快。”


  陸步凡抱著她快步出去,秦安安一邊慌慌張張的打著電話一邊跌跌撞撞的跑著跟上,幽暗的地窖裏,小小的角落,地上一大灘的水跡,似乎見證了這裏曾經的一切。


  周深渺一直昏睡著,陸步凡扯著領帶,不耐的看著正在摸摸拖拖檢查的醫生,吼道:“你們檢查好了嗎?”


  醫生本來就緊張,城西這一片,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陸步凡如今什麽身份,是城西地下組織的領導者,都恭敬的叫他“太子爺”。


  醫生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顫顫巍巍的道:“沒什麽大礙,看情況應該是驚懼過度導致神經繃緊,才會昏厥的,醒來後開點安神藥就好了。”


  陸步凡這才放下心來,陪著秦安安在病床邊坐了會,突然想起什麽來,看著秦安安:“安安,她手機給我一下。”


  秦安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安靜的抓著周深渺冰涼的手。


  他打開手裏,翻開她的通訊錄,所有撥出去的電話都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邵安哥哥。”


  她被困在地窖將近八個小時,這麽多的電話撥出去,為什麽顧邵安沒有救她,甚至電話都沒有接通過,顧邵安到底是因為什麽沒接電話的,他不接就不知道換一個人打嗎?為什麽那麽傻,那麽固執的隻記得他一個人?


  顧邵安現在已經和晨昏在一起了,他怎麽會在乎著她?

  狠狠的一拳打在床邊,將手機遞給秦安安,起身道:“照顧好她,我有事先走了,晚點過來。”


  走出醫院大門,心口的悶痛才漸漸消逝,所有被隱藏起來的嫉妒都是一把異常殘忍而鋒利的匕首,在某個時刻一旦蘇醒,就會燃燒起來,直直插進自己心髒,也會插進別人的心髒,彼此都會痛不欲生。


  顧邵安自半年前周深渺失蹤後便暗地裏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城西一片是程家的勢力,但是城南那一片,顧邵安年少時節就和那邊玩的甚好,如今更是如魚得水了。


  他帶著幾個兄弟開著機車疾馳而去,半個小時的路程,他都覺得遙遠,他到城南看著那一片破舊的老房子,和城西那片是一樣的,隻是這邊的房子更加散爛些,道路錯綜複雜,如果不是熟悉路況的人,基本都是進去了便繞不出來了的。


  他站在一棟院牆前,冷冷的喊道:“顧邵安,你給我出來,快點出來。”


  顧邵安坐在樓上閣樓半靠著窗台,用灰色抹布擦拭著手裏的槍,他無故聽見樓下有人叫他,伸出頭去,一眼就辨別開來,是陸步凡。


  慢悠悠的跳下窗台,走近他,勾起唇,淡淡的道:“喲,城西太子爺,什麽風給你吹來了?”


  陸步凡譏諷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道:“自然是找你有事的,不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自然是不會來找你的。”


  顧邵安看著他,好笑的說道:“有必要帶著我一堆人嗎?是惡事做多了,出門都要處處帶保鏢防範了麽?”


  顧邵安想起以前,陸步凡那麽維護著周深渺,處處保護,更有一次看見周深渺坐在他的自行車後麵,緊緊抱著陸步凡的腰,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親密無間,想起來就覺得窩火。


  陸步凡此刻也想起周深渺在最最絕望之時,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那麽絕望的時候沒有想到過他,唯一想到的是顧邵安這個人。連同倒在他懷裏的那刻,嘴裏叫著的還是顧邵安的名字。


  想到這些,陸步凡拳頭緊握,眉峰緊皺,淩厲的一拳就上去了:“顧邵安,你這個混蛋!”


  顧邵安一時不查,嘴角中了一拳,頓時青紫了起來,帶著淡淡的血絲,他用手一抹,舌尖頂著被打到的那個地方,痞痞的問道:“陸步凡,我好像沒招惹你吧。”


  “你是沒有招惹我,可是你對周深渺是什麽樣的,她對你那麽信任,那麽絕望的時候打了那麽多個電話給你,你為什麽一個都不接?她差點被嚇死了,你知道嗎?”陸步凡雙手緊握,眼睛發紅,像頭怒氣衝衝的獅子,衝顧邵安吼道。


  “你不知道嗎?我與她早就恩斷,她打電話給我,我就該接嗎?再說了,我自己的手機,想接誰的就接誰的,與你何關?”顧邵安平靜的說完,轉過身去:“想要她好過還是不好過,那是你的本事,既然你那麽喜歡她,相信會保護好她的吧。”


  顧邵安仰起頭,努力逼下眼裏要流出的淚水,雙拳緊握放在身前,上樓去了。


  陸步凡站在原地,身後的兄弟也不敢上前,隻陪著他靜靜站著,好一會他才開口,對著閣樓喊道:“顧邵安,你給我記住,今天你說的話,以後的周深渺再也不需要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她不需要,你也不配,不配!”


  顧邵安又何嚐會需要那樣一個周深渺,更何況現在他身邊早已有另一個如花美眷相伴,周深渺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又如何入他眼?

  顧邵安不配,可是他自己也不配,她的心裏庭院深深,早已住了顧邵安一人,其他人都是後來的,他恨自己晚來一步,再也沒法走進她的心,填不進她的心田。


  揚手帶著兄弟離開,隻是他來找顧邵安的這件事,想必晚上就會傳到老爺子那裏去,他也少不了一頓訓斥,更或者是一頓鞭撻。


  不過,又能如何,早晚強壯起來,能夠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的時候,等到老爺子鞭長莫及的時候,等到他大權在握,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還敢欺負他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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