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各自安好

  南風雜誌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還窩在被子裏睡的恍恍惚惚的，編輯說了些什麽也聽的不是很清楚，隻朦朦朧朧的聽見一個什麽日期，直到醒過來的時候，才清醒剛才打電話給她的是南風雜誌的，她怎麽也想不起剛才的通話內容來。


  恰巧門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穿著拖鞋，披散著頭發，看起來有些蒼白無力，拉開門，顧邵安那張放大的臉就出現來，看著她，也不說話，隻撐著門楣，看著她，她低低的叫道：“哥哥……你怎麽……”


  顧邵安沒有說話，隻看著她，將身子靠在她身上，周深渺這才聞出他滿身的酒味，喝成這樣了到底是怎麽到這裏的，C市這樣一個車流密集的地方，他居然還能安穩的到她這裏，到底是慶幸的。


  她撐在他，將他扶到小沙發上坐下，在飲水機裏倒了水遞給他：“哥哥，喝點水吧，這樣會好受些的。”顧邵安隻是雙眼泛紅的緊緊的盯著她看，那眼神，似乎是想要把她看進心裏，刻在心上一般，她覺得有些心慌，心髒跳動的似乎快要跑出來一般，顧邵安終於接過她手裏的水杯，低低的笑著，嗓音有些嘶啞，迷醉，帶著濃濃的酒氣。


  “嗬嗬……深渺……你在怕我……怕我……對不對？”顧邵安喝掉手裏的水，有些嘲諷誇張的說道，周深渺將杯子放回桌上，坐在一邊，回答他：“哥哥，你想的多了，我從來就沒有怕你，我隻是怕我自己，怕我自己再次對你迷戀。”她說著，傾身越過桌子，雙手覆上他泛紅的雙頰，眼裏全是淚水。


  在C市的這麽多年了，好像從來沒有一次，是和現在這樣的靠近的，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近距離。


  顧邵安卻是好像要睡著了，閉著雙眼，任由她摸著他的臉頰，從來都是討厭別人在他身上這般觸碰的，可是，這次他卻是那麽貪戀，貪戀她掌心的溫度，貪戀她對他的這種溫情時光，更是貪戀著這些鏡花水月裏不可得到的東西，到底是淪陷的這麽深，這麽徹底。


  終究，他還是輸給了她，輸的徹底，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是多大的恥辱啊，可是，他還能怎麽辦？她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是，隻肯對別人溫柔，對別人示好，對他，從來都隻有氣他的份，從來都是，不肯委曲求全不肯對他說一句好話。


  這幾年，在C市的日子，本該是他們最為親密的時光，卻僵硬到連在涼山的光景都不如，漸行漸遠，他看著她漸漸偏離他的生命，怎麽能夠這麽殘忍的走出他生命，他不允許。


  “顧邵安，你還記得嗎？年少時的我們，說好就算長大也要永遠在一起，可是，我們還沒有走到長大，便是一邊關懷一邊傷害，那種淩遲而來的痛苦，是我們再也不能跨過的鴻溝，往後的我們，隻能各自安好，各自流散，天藍地北，這莫大的一片土地，我們隻能這樣，也隻能這樣，各自牽掛卻不會再在一起了，再也不會這四個字，帶走了我們曾經年少說下的那些誓言，往後，不再提及。”周深渺看著他漸漸熟睡的臉龐，低聲喃喃。


  她靠坐在窗邊，對著電腦，一夜無眠。


  顧邵安到後半夜才清醒過來，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模糊的看著窗邊坐著的人，房間沒有開燈，借著外麵路燈折射進來的光線，以及電腦亮屏的光，他隻覺得她坐在那裏像是一幅畫，一副讓人看了足以產生悲涼的畫，這大抵是因為她本身便過得不開心吧。


  他掀起被子下床，悉悉索索的聲音也沒有讓她驚起，直到滿堂的燈光亮起，她才回過神來，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手還放在開關處的顧邵安，低聲道：“哥哥，有沒有覺得好些了？”


  “我很好，隻是周深渺，你到底有多蠢啊，這麽冷的天，坐在這裏做什麽？難道你還擔心我喝醉了還會對你不軌嗎？不過說真的，你也真的沒有那本事讓我把持不住，畢竟你這搓衣板的身材，真的無處下手啊。”顧邵安抱著胸奚落的說著，他隻是想讓她可以在床上睡覺，再說了，這個女人真的是愚蠢至極，其他女人哪個不是看著他喝醉了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偏偏她居然情願坐冷板凳，也不願和他同床共枕。


  但是這些話在周深渺聽來，卻是另一種意味，說明，他真的不愛她，哪怕是一丁點，都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