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生命的重量

  孫師傅一下傻眼了,碰見嘴巴這麽毒的,他也沒法子啊,於是揣著一肚子的怒火想繼續上路,但是此時車子裏的乘客也開始謾罵和抱怨。


  於是,孫師傅感覺更不舒服了,胸口有一團氣堵著,直到有過了兩三個站,孫師傅感覺胸口像是被人紮了針,疼得鑽心。


  此時車子正在拐彎,於是他強忍著不適,依舊緊握著方向盤。


  察覺到車子的速度以及行駛顛簸,車上的乘客也逐漸抱怨起來。


  孫師傅已經大汗淋漓,雙手已經顫抖不已,呼吸急促,頓時一頭栽倒在地上。


  送到急診室後判定患者腹部內髒突入心包內,心包裏已經淤積了大量血液,心髒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鄭賀話鋒一轉,“同學們,這時候如果是你,會不會給患者在急診室內進行手術”


  大夥一怔。


  除非特殊情況下,不能在急診室裏做手術。


  搶救室並不是無菌環境,假設在這裏做手術就意味著要冒著感染的風險,由於手術非常倉促,人員肯定也施臨時調配。


  “要在搶救室裏做手術,得有嚴格的手術指征,否則哪怕就算最後成功了,也得出問題。”


  “按照正常程序處理”


  “這種病症太容易誤診,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接受各項檢查。”


  鄭賀點點頭:

  “確實,做這種手術完全是賭上醫生的職業生涯,完全沒有必要,按照正常程序來走,患者的死活跟醫院,和醫生的個人沒有關係,如果手術失敗,那麽不僅你們有麻煩,今兒跟著你做手術的同事,甚至是醫院也會受到牽連”


  芽芽沉吟道:“立即開胸修補心髒是可能挽回患者生命的唯一辦法,患者心包裏已經淤積了大量血液,心髒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如果不將這些壓力釋放出來,心髒無法恢複跳動,必須要清洗心包的淤血”


  孫師傅的情況相當於是心髒要出去串門,結果被卡住了,出不去了!


  心髒表麵有很多的血管,並不是光滑的,如果被心包卡住,就意味著輸送給身體的血管也被卡主了,百分百引起靜脈回流障礙。


  這就相當於拿一根繩子纏著你的手指頭,完全阻斷了血液供應,最後你的手指頭會黑紫壞死。


  又好比脫衣服的時候領口箍住了脖子,容易引起窒息。


  芽芽眉頭也皺得很緊,仿佛此時自己就在現場。


  “這是超緊急情況”


  什麽是超緊急,就是沒拖延一分,患者就多一分生命危險。


  她下了決定,眉頭就舒展開了。


  “我認為,這患者的情況不僅是在急診搶救室內可以進行,甚至說任何安全的地方,都應該手術,麵對生命,沒有選擇,救人應該淩駕在任何規則之上”


  靜默的課堂裏,陸續有人舉手讚同芽芽的觀點。


  “我們是醫生,會見到很多棘手的情況,不能每一次都冒險,應該遵守醫院的規章製度。”李乾城道。


  他的眼神全是認真,並不是故意為了和芽芽唱反調,他看向鄭賀,希望得到支持。


  此時支持芽芽和李乾城的,幾乎是一半一半。


  鄭賀繼續說:“這種心髒破裂、心包填塞、心跳呼吸已停的患者,通過在急診室就地開胸進行心髒修補術而奇跡般生存的案例,京都從未有過成功的案例。”


  舉手的人又遲疑的放下了一部分,剩下七個人依舊堅持舉手跟著芽芽的思路走。


  鄭賀繼續說:“現在,作為主治醫生的你們終於決定為患者實施緊急手術,開胸後發現心髒右心室前壁有一個直徑約一厘米的缺口。心室破損比心房破損更為嚴重,不僅出血量大、病情更凶險,死亡率更可達到90%以上。”


  剩下的七個人,有人眼神懊惱。


  鄭賀最後道:“最後名患者沒救回來,手術失敗,患者的家屬把屍體堵在科室的門口,要醫院給個說法,而科室主任跳著腳罵你自作主張。”


  舉手的人眼神刹那間失去了光亮,被問到懷疑人生。


  而剛才堅持按照醫院流程走的人卻鬆了一口氣。


  大家交頭接耳,本以為故事到這裏已經解釋了。


  鄭賀又道:“你們的麵前一道光閃過,又回到了事發前,這時候你們會不會選擇再救這個患者”


  七個人刷的一下放下了手。


  芽芽的手就異常的突兀。


  鄭賀接著接著說:“然後你們發現,又有一個心包內膈疝的患者推進急診室,你們會不會選擇再嚐試一遍”


  大夥都搖頭。


  芽芽入戲太深,眼神裏都有無能為力的痛苦,道:“我總有治活的一天!”


  作為醫生,要有為科學、為患者獻身的精神。當患者病情危急時,醫生不能坐視不救。一名醫生如果不願冒險,他就不適合繼續留在救死扶傷的醫療崗位。


  時間也過去了一半,鄭賀翻開書示意學生打開新的章節。


  下課,李乾城幫鄭賀拿作業去辦公室。


  鄭賀跟他說,剛才那一場測驗,最開始沒有舉手的那一部分人都能通過,舉手半路變卦的學生,及格。


  “那芽芽呢”


  鄭賀搖頭:“她沒有分”


  以芽芽的堅持,以後要不是名滿天下,就是身敗名裂,吃不得醫生這碗飯。


  這種人最難揣測。


  李乾城卻尋思,沒有分比不及格還慘啊。


  上完滿滿的一堂課以後,李乾城以及一些同學還有問題想問芽芽,卻見人極快的收拾書,像猴一樣的竄出去了。


  聶衛平答應過,今天吃紅燒肉。


  她推著自行車剛走出校門,一眼就瞧見行駛而過的公交車上,酷似她家的狗子探頭一晃而過的身影。


  大黃叫了一聲,還真是家裏的狗子。


  家裏,聶衛平確實也在翹首以盼,這紅燒肉早端傷桌不好,等人回來做了又得等。


  大黃解決了這個難題。


  它畢竟是老狗,撇下芽芽後熟門熟路叼著錢上了公交車,十分自覺的窩在最後一排。


  這條線路的司機和乘務員都認識它,不咬人,還知道買成人票,可有規矩了。


  坐公交車的大黃至少比芽芽早半個小時回到家。


  聶衛平於是就開始做紅燒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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