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螯
但容不得沈煉多想，只聽嘩啦一聲！
一條足有二米余長的黑魚破水而出，高高躍起，帶著大朵水花，一下子衝到了甲板上。
黑魚獠牙畢露，撲咬而來，裹挾著刺鼻的腥氣。
沈煉微微眯眼，劍光只是一閃，在空氣里劃過一道玄妙的軌跡。
黑魚唰的從甲板上滑過，從沈煉身邊一錯而過，身體撞在了另一側的船舷上。
隨即，魚肚上破開一道大豁口，內臟稀里嘩啦掉了出來。
黑魚沒有立刻死去，倔強地撲騰幾下，翻身掉下船。
嘩啦啦……
河裡水聲激蕩。
這條黑魚落水后，血腥味吸引來其他黑魚圍攻，爭相撕咬之下，很快被分而食之。
同類相食，實在兇殘。
「只是如此么……」
沈煉有些失望，比起魈，這些黑魚似乎並不是真正的妖怪，只是比普通的河魚更加巨大和兇殘一些罷了，他甚至不用催動蠱的力量，光憑強大的肉身就能輕鬆解決。
特別一提，這些黑魚一點兒不弱，體形有二米長，體重超過兩百斤，竄出水速度極其兇猛，衝擊力兇悍，獠牙更是異常鋒利，被咬一下必是重傷，就是被其撞一下也夠受的了，甚至漁船都能撞翻。
要是放在陸地中，這就是黑牛的體格加上餓狼的性格，普通人完全不是其敵手。
渭河上的漁夫都知曉這種黑魚，極其兇殘好鬥，平時生活在深水區，也有時會到潛水層捕食，如果遇上了就趕緊划船逃命，跑晚了就是魚糧，屍骨無存。
而且，黑魚勝在數量多……
須臾之後，又有一條黑魚撲來，沈煉淡定地側轉身體，黑魚便呲溜一下從身前滑過，他高舉追風劍，一劍煌煌劈落！
噗！
劍鋒一劈而下，砍瓜切菜一般輕鬆，魚頭瞬間離體，斷為兩截，秒殺！
沈煉閑庭信步，走過去連踢兩腳，把魚頭和魚身踢下船，水中立刻傳來一陣喧鬧聲。
幾乎在下一刻，兩條黑魚從畫船兩側撲咬而來。
沈煉斜睨一眼，反而收劍入鞘，突然沖向其中一頭黑魚，靈巧繞到其後，一把抓住魚尾，掄起來猛扔出去，狠狠撞向對面那頭黑魚。
蓬的一聲悶響！
兩頭黑魚親密接觸，巨大的衝撞力將魚頭骨都撞碎了，翻滾著掉下船。
……
約莫三裡外。
鐵甲船上，十幾個扈從渾身濕漉漉的，跪在甲板上，低著頭，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群費物！」
「你們居然眼睜睜讓本公子給人抓住了，要你們何用？」
「都給我去死！以死謝罪！」
暴躁大吼的，赫然是從沈煉面前消失的萬永。
不過他只吼了幾句就停了下來，不是消氣了，而是牙疼的實在厲害，不能吼下去了。
不得不用手絹捂著嘴。
其中一名扈從嘆口氣，拱手道：「公子，非我們不賣力，實在是對方武藝高強，那人要是下狠手的話，只怕我們沒有一個能活命。」
萬永氣急，一腳踢過去，拿開染血的手絹，厲聲罵道：「廢物！你們活著就是為了我隨時去死的，明白嗎？」
扈從沒躲，挨了一腳，知道這位正在氣頭上，急忙岔開話題，好奇道：「公子是如何脫身的？」
另一個扈從也驚奇道：「公子比我們還先回到鐵甲船上，您是怎麼做到的？」
萬永嘿嘿冷笑，點了點手腕上的翡翠串，道：「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寶貝名為『傳送珠』，是一位空間型蠱師製作出來的，能把人傳送到十里範圍內的特定地點。
所謂的特定地點，就是你去過的那些地方。
當遇到危險時，只要直接捏碎傳送珠，心中默想著某個自己曾經待過的地方，傳送之力便會將你傳送到那兒。」
「好寶貝啊！」
「公子福大命大！」
眾扈從各種羨慕，連拍馬屁，還有人詢問傳送珠哪裡有的賣。
萬永嗤之以鼻：「白痴，你以為有錢就能買得到嗎？傳送珠有市無價，一顆至少一千萬兩，就是本公子，還是借了我爹的面子，也只得到兩顆而已。」
說到此處，萬永心中大恨，那不知名的小子虐他一頓，還讓他損失了一顆傳送珠，此仇不報，怒氣難消，無法雪恨！
萬永盯著前方的那片濃霧，雙目幾乎噴出火來。
「把船靠近一點，我要親眼看著那小子被『螯妖』碎屍萬段。」
某扈從臉色一變，擔憂道：「公子萬萬不可！螯妖在這一帶水域興風作浪，本領不小，發起狂來，只怕連我們都會攻擊。」
萬永斜眼看過來，目光森寒，那扈從嚇得一哆嗦，立刻閉嘴了。
「螯妖靈智大開，可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野獸，它比人族聰明多了！
而且，螯妖與萬家早有協定，數十年來，從未攻擊過萬家的商船。
你們大可放寬心，把船開過去，不會有事的。」
聽萬永這樣說，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了，只好駛動鐵甲船欺近過去。
片刻后，兩艘船接近五十米遠，他們已經能看到火光照亮的畫船。
萬永眯眼看了一會兒，揮手道：「看不清楚，再靠近一點。」
鐵甲船又向前移動了三十米，隔著二十米遠的間距，隱約可以看到甲板上的光景。
但是，當他們看清楚甲板上正在發生什麼時，所有人都一臉懵逼的沉默下來。
「這，這……」萬永雙眼瞪開，不能置信！
「那小子是蠱師嗎？」萬永一臉嗶了狗的表情，連問左右。
「不像是，他沒有使用什麼異能，就是在用身體戰鬥，好大的力量！居然把黑魚扔飛了！居然一拳頭就把黑魚的腦門砸穿了！居然……」某個扈從看傻眼了，瞠目結舌，一臉遇見怪物的驚愕表情。
「夠了！」
萬永不耐煩了，怒吼連連，「你居然個屁！除了會說居然，你還會說什麼？」
驀然，不遠處有一片巨大的水花，噴泉也似的升騰起來。
萬永大喜過望，哈哈大笑，叫囂道：「螯妖來了！螯妖來了！看這小子怎麼死！」
濁浪翻騰，滾滾而來，衝擊在畫船上，整個船身被震蕩的搖晃來去。
黑魚忽然停止了攻擊，紛紛四散而去。
沈煉仰起頭，目光一閃，只見濃霧深處，有一個龐然大物的虛影緩緩升起，在他看清楚那妖怪的全貌之前，突然有什麼東西破霧而出，一砸而來。
沈煉瞳孔一縮！
那是一隻螯足，狀若小龍蝦的前螯，接近十米長，通體銅紅色，螯鉗打開來，中間寬度有一米多，兩根尖銳的柱子也似。
轟的一聲巨響！
螯鉗砸在船首，直接砸穿了甲板，拔起來時留下一個大窟窿。
畫船大震！
接著，螯鉗橫掃而過，撞在角樓上，轟的一下，把角樓的三角頂部颳了下來。
「啊啊啊……」角樓里的人尖叫著，倉惶逃竄出來。
驚亂之下，有人直接跳水，卻不知，水裡正有兇狠的黑魚等著他們。
「這就是真正的妖怪嗎？」沈煉嘖嘖一聲，心情有些莫名的激動，似乎早已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
「不錯，你比那個魈，有氣魄多了！」
「我已經忍耐很久了，就拿你來開刀！」
唰！
沈煉拔劍出鞘，宗師蠱空竅內的真元隨即瘋狂湧出，包裹住追風劍。
銀白的劍身光芒流動，一劍光寒十九洲！
在螯鉗再次橫掃過來之際，沈煉一躍而起，自上而下一劍劈落。
空中有道劍痕殘留，久久不散。
只見鋒利無匹的劍鋒，精準地切在螯鉗與節肢的關節上！
螯鉗外殼堅硬如鐵，但此處關節卻沒有那麼堅硬，恰是弱點！
只聽此處的外殼咔的一聲脆響，劍鋒微微一滯后便暢通無阻，直直切了下去。
巨大的蟹鉗離體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