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殺局（五）
柳如意也笑道：「恩公，三爺希望你用這把寶劍斬殺更多的妖怪，為民除害，保佑天下太平！」
沈煉收了蝕天劍，神情一肅，鄭重道：「沈某不敢狂言保佑天下太平，但若是遇到害人的妖怪，我能殺之必殺之！」
有狗妖老頭子在身旁，沈煉便將妖怪做了分類。
殺不殺妖怪，取決於妖怪害不害人。
狗妖老頭子屬於無害那一類，與人族廝混為一家，自然不能亂殺了。
「來，我們接著喝酒，喝到痛快！」萬三爺心情大好，忍不住要貪杯。
沈煉也是大喜，客隨主便。
萬大黃也扯過板凳坐下來，賴著不走了，拿著筷子夾起那些美味佳肴，大快朵頤，吃嘛嘛香。
萬三爺呵斥幾回都趕不走他，最後無奈，只好任由著他了。
「真是一條癩皮狗，貪財，懶惰，好吃，還好色，遲早我要把你閹割了。」萬三爺威嚇道。
萬大黃翻個白眼，只顧著吃，沒有理睬萬三爺。
「呦呵，還敢對我翻白眼？來人，把這條沒良心的老狗拖進廚房，我要吃狗肉，大家說說是燉了還是紅燒？」萬三爺鬍鬚亂飄。
侍女扈從們見此一幕，紛紛捂嘴憋著笑，都知道萬三爺是在開玩笑。
沈煉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人族與妖怪居然也能這般和諧共處，如同家人一般，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狗妖只能算是個案了，其他妖怪凶性未泯，全是食物鏈頂端的霸主，在他們眼裡，人只是牲畜，食物。」
沈煉不會因此就認為其他妖怪也能與人友好共處，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改變。
妖怪，是吃人的！
片刻后，沈煉忽然抬頭看了看天空，籠罩在半空的黑色漩渦，已經濃郁到了極點，並不斷往下沉降，幾乎接近了頭頂。
「有大事要發生……」
沈煉一直在留心周圍，心頭越來越奇怪。
「這裡是萬府，遍地高手扈從，怎麼可能有災厄發生？」
「人禍？妖禍？」
沈煉置身其間，心緒翻滾如潮。
思及此處時，黑色漩渦驟然兇猛震動，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緊迫感。
「來了……」
沈煉眯了眯眼，猛然！
他感覺一股寒意從尾骨直衝後腦！
站起，轉身。
氣息徒然暴漲！
周身浮現一層似鐵非鐵似玉非玉的光膜覆蓋在體表。
這些動作在剎那間完成，一氣呵成。
噗！
在沈煉站起的那個瞬間，為他斟酒的那個侍女，站在他的后側咫尺，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箭，朝著沈煉而來。
縱然沈煉反應極快，大部分血液被光膜擋住，還是有幾滴血沫子噴濺在了他的臉上。
那幾滴血沫子迅速化為詭異的血色紋路，好似紅色的長蛇一樣，在他的面部爬動著，轉瞬之後順著脖子而下，朝著全身蔓延，漸漸呈現網狀蔓延擴散。
「恩公！」
「沈恩公！」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柳如意和萬三爺都是無比驚愕。
只見沈煉身上，血色紋路飛速遊走，蛇一樣亂爬，迅速蔓延至全身，乍一看，好似被無數條紅帶子纏住了一般。
他的臉色迅速慘白起來！
「這是……」
沈煉大驚，只感覺體內氣血劇烈翻騰，血氣，空竅內的真元，飛速朝外流失，被覆蓋在體表的血色紋路強行吞噬奪走，須臾間，他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氣息持續不斷減弱。
他怒視向那個侍女。
那個侍女捂著嘴，一臉驚恐和迷茫，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的臉色也是越來越慘白，忽然又捂住胸口做疼痛狀，緩緩跪倒在地，嘴巴張合不停，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然後，她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雙眼外翻，面白如灰。
死了……
世界里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侍女暴斃，讓所有人都是微微怔住。
「是『血咒蠱』！」
萬三爺雙目瞪開驚呼一聲。
幾乎就在下個瞬間，酒桌周圍的空間里驟然浮現詭異的漣漪波動，好似湖水蕩漾，波光粼粼。
「三爺小心！」
某個扈從第一個發現了那些詭異漣漪，眼疾身快，瞬間沖向萬三爺，卻嘭的一聲響，彷彿狠狠撞在一道隱形牆壁上，被一下子彈開。
眾扈從大驚失色，一個個手忙腳亂衝出，結果全撞在隱形牆壁上被一震彈開。
這還沒完，隱形牆壁不斷變大，向外持續擴張，最後將整個涼亭籠罩。
擴張中，隱形牆壁不斷朝外擠壓，將涼亭里的侍女和扈從們，驅趕了出了涼亭。
不一會兒，涼亭內，只剩下萬三爺，柳如意，萬大黃，沈煉，以及暴斃的侍女。
「三爺！」
「夫人！」
外面的扈從驚駭不已，拼了命攻擊隱形牆壁，打得空間圈圈漣漪震蕩，卻無濟於事。
驀然！
銀光閃耀，狂風呼嘯。
光芒里，曹成，白須觀主，黑須觀主，三人一閃而出，現身於涼亭內。
「曹成？！」
沈煉瞳孔一縮，剎那間什麼都明白了。
「我說這次的黑色漩渦為什麼如此怪異，原來是曹成在搞鬼，這廝找到了擁有傳送蠱的幫手，把自己直接傳送過來。」
沈煉神色冷峻，不禁瞥了眼暴斃的侍女，念頭飛快閃動。
這是一場針對誰的殺局？
「災厄之源是柳如意，曹成的目標是她？」
「可是，在我到來之後，災厄飛速形成，這代表什麼？我是曹成謀害柳如意的催化劑？」
正在沈煉驚疑不定之際，傳送而來的曹成一對銀色雙瞳微眯，掃視間，一一看過空間罩內幾人，目光在掠過暴斃的侍女之時，微微錯愕了下。
萬三爺，柳如意，他自然認識，萬大黃在蠱園廝混多年，專賣強根蠱的猥瑣老頭，他也有幾分印象，那麼剩下那個身中「血咒」之人，應該就是沈煉無疑了。
「萬胤說，有個詛咒類蠱師幫手會負責虛弱沈煉的力量，但她始終沒有透露這個幫手到底是誰。」
曹成看了看暴斃的侍女，心底泛起絲絲寒意，只怕這個侍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接著，曹成突然死死盯住沈煉，厲聲問道：「你就是沈煉嗎？可認得我是誰！」
沈煉剛要開口，萬三爺怒喝道：「曹成，你膽子不小，敢到萬府來撒野！」
曹成微微一禮，寒聲道：「萬三爺請恕罪，沈煉這廝害我曹家，我早有找他報仇之心，叵耐這廝始終龜縮在怒鯤幫不出，直到今日，終於讓我等到了機會。」
「萬三爺，萬夫人，你們儘管放心，我今日只為沈煉而來，絕對沒有傷害二位之心，請二位退到一邊，莫管閑事。」曹成按照萬胤的計劃，盡情扮演著苦大仇深的復仇者角色。
柳如意護著肚子，怒視曹成。
萬三爺果斷護著柳如意，走到了涼亭邊緣，不捲入爭鬥。
萬大黃也是脖子一縮，往後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