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因我而生
沈煉呼吸頓了頓。
「畢兄能否詳細說說，所謂的契約到底是什麼？」
契約無疑是關鍵，如果能弄清楚了契約的真面目，擁有嬉命蠱的他，或許也有那條件，開宗立派，凌駕於眾生之上。
「契約是宗派的核心機密，是宗派的立身之本，只有宗派的高層甚至只有宗主一人知曉，我還只是一名岷山派弟子，從未見過契約，也不清楚契約究竟是什麼。」果然，畢元海微微苦笑，這般回道。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沈煉也不失望，略一沉吟便訝異道：「這麼說，畢兄加入宗派后，主升蠱是宗派賜予的，畢兄必須對宗派保持絕對的忠誠，甚至惟命是從，不然宗派隨時能夠回收你的主升蠱，將你打落凡塵？」
畢元海點點頭：「可以這樣說，宗派弟子與宗派榮辱與共，唇亡齒寒！而下位弟子絕對服從高層的命令，則是忠誠的表現。
在這一點上，其實與怒鯤幫沒有區別，你們的幫規不也是要求幫眾對幫主忠誠不二嗎？
只不過，宗派的約束力更為強大，宗派弟子須得時刻保持敬畏之心。宗主與弟子，便猶如君臣之間，宗主對弟子有殺生大權！」
當然是有區別的！
傳承蠱能夠汲取匯聚眾人之力，門中弟子越強，宗主能夠汲取的力量就越多，這意味著宗主就會更強，穩穩碾壓其他人，擁有絕對的霸權。
如此前提下，宗主只會一心希望門中弟子更強，不遺餘力栽培天驕奇才，才不會像怒鯤幫滿伯玉之流這樣小肚雞腸。
沈煉情不自禁疑惑道：「那要是有人想要忤逆，甚至背叛宗門呢？」
畢元海頓時哭笑不得，發現這位還真是有意思。
你加入一個宗派，自然是以宗派為家，一心為了宗派，宗派好了，你才會好，你做出的貢獻越多，宗派也會視你為棟樑，大力栽培你，哪有整天想著忤逆背叛的。
不過，畢元海轉念想了想，覺得沈煉是怒鯤幫長老，有很多屬下，他卻很年輕，未必能服眾，可能他是在為如何讓屬下們保持忠心而煩惱，這才有此一問。
「忤逆和背叛，為人所不齒，背叛師門更是重罪，處罰極重，卻……還是時有發生的。
因為無論是多麼牢不可破的契約，都有漏洞，且可以被繞開、甚至打破。
這就好比世上有『言而有信蠱』，便有『言而無信蠱』。
總有一些人挖空心思，損人利己，掠奪他人利益，甚至將個人利益置於集體利益之上，冒天下之大不韙。
在宗派內部，如果有人生出背叛之心，他須得尋找到一種破解之法，解除他的主升蠱與傳承蠱之間的契約關係，擺脫傳承蠱的控制，這是必須的環節。」
沈煉目光一閃：「像這種非正常解除契約，傳承蠱能夠及時發現嗎？」
「能！不過，不要低估了背叛者的能耐，他們往往不會強行解除這種契約關係，更多的是篡改契約，模糊契約，表面上看起來他們還是受到傳承蠱約束，實則脫離了規矩枷鎖，暗中為所欲為。」
「一個宗派越是強大，其契約也就相對越完美，漏洞極少，幾乎牢不可破，背叛宗門的人也就越少。」畢元海強調道。
聽到此處，沈煉笑著點點頭，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畢元海沒有見過契約的真實形態，說的再多也是全憑想象力，不過能通過他把血脈蠱、傳承蠱了解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很大的收穫了。
「嗯，大開眼界，長見識了！」沈煉拱手一禮，滿臉謙虛好學的表情。
「多謝畢兄指點迷津！」
「恩公客氣了，以你之強橫實力，應該有資格被世家收入外族，到時候自然有機會了解這些事情。」畢元海顯然知曉怒鯤幫的背後是林家，意味深長地道。
「收入外族？」一聽此話，卻讓沈煉微微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見狀，畢元海笑著道：「世家分為內族、外族。其實，外族人員非常駁雜，有世家血脈稀薄的族人，也有外姓高手，就憑恩公打敗風妖這一功勞，足以引起林家的重視，更別提你還有莫大的機緣了……」
說到此處，畢元海深深凝視一眼沈煉的胸前，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羨慕之色。
「機緣？」驚疑不定的沈煉看了看自己身上，一頭霧水，忍不住道，「還請畢兄明示。」
「你不知道？」畢元海挑了下眉頭，又有些恍然地笑道：「也是，這種事情非常罕見，而且恩公身在其中，渾然未覺也在情理之中。」
他點了點沈煉的胸口，語出驚人，「恩公身上，正有一隻蠱在誕生出來。」
什麼！
沈煉表情大變。
一旁的寧柔心也是吃了一驚，瞪大明眸上下打量沈煉，卻露出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的疑惑之色。
「畢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沈煉迅速冷靜下來，乾笑一聲，畢元海這話彷彿就是在告訴沈煉，你懷孕了哦。
「豈敢戲弄恩公！」
畢元海連忙擺了下手，卻是異常認真地道：「恩公或許看不到，我的眼睛卻能，你的身上的確有一隻蠱正在誕生出來，蠱的周圍風起雲湧，應該是一隻風系蠱。」
頓了頓，「我想你在虎嘯洞與風妖大戰，受到各種風系力量攻擊，胸前更是攻擊最密集的地方，形成了某種獨特的環境，成為孕育蠱的土壤，這才有此機緣，一隻蠱因你而生。」
因我而生！沈煉不能置信，驚呼道：「這算是伴生蠱嗎？」
「伴生蠱特點是，隨著妖怪的逐日成長而不斷進化，是依賴妖怪自身變強。」畢元海微微搖頭地失笑道，「伴生蠱是妖怪獨有，人族是沒有的。你這隻蠱，只能說是機緣巧合，恰好在你身上誕生了而已。」
「這樣啊……」沈煉已經信了畢元海的話，不禁大為驚奇，「這隻蠱什麼時候能夠完全形成？」
「說不好，可能很快，也可能要十年八年。」畢元海也無從判斷，畢竟蠱的誕生不是女人懷孕，有個十月懷胎的臨產期，很難估摸的。
「可能要十年八年……」沈煉嘴角抽了抽，無語了。
畢元海笑道：「恩公無須擔心，蠱在你身上誕生，不會影響到你，而且，此蠱誕生之後，與你自然親近，應該非常容易煉化。」
「但願吧！」沈煉又問，「這種事情，以前有過嗎？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當然有過，比如文狀元蠱，只會在殿試第一名的文狀元身上誕生，武狀元蠱也是比武第一的武狀元身上誕生，還有怨婦蠱，小人蠱等等，呵呵，你懂的。」畢元海歪嘴笑道。
沈煉不禁想起了宋仵作，這位似乎也是這種情況，逃生通道蠱與他一起誕生，說起來都是奇緣吶！
……
日子一天天過去。
沈煉練劍，練刀，整日不戳，日有收穫。
他一開始對胸前這隻蠱充滿熱切，時不時就摸摸胸口，後來熱情漸漸淡去，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畢元海日漸康復，氣力有了，便手書一封信函，沈煉派人送往岷山。
不覺間，半個月過去了。
就在這天深夜，沈煉已經熟睡，猛地打了個激靈醒來，睜眼一看，胸前赫然有團漩渦浮動，酷似迷你龍捲風，淡藍色如碧空。
房間里塵土卷揚，門窗咣噹噹響著，好似外面有颱風海嘯在肆虐。
沈煉看了眼窗外，月明星稀，樹葉一動不動。
「你還真地誕生了！」
沈煉微微怔住片刻后，便是心頭猛跳，情不自禁狂喜起來，連忙晃動一下食指上的戒指，拿出銀針刺破手指，滴血餵養這隻剛剛誕生的蠱。
此蠱喝了沈煉的鮮血后，旋即便傳遞來一股親和的意念，一閃沒入他的體內，在肺部開闢了一個空竅。
第四個空竅！
界面上光芒一閃，信息有了更新：
無名蠱，白級，特效，無孔不入
沈煉走到窗戶前，隨著他走到，周身便有絲絲微風涌盪而起，形成奇異的波動，朝著遠處擴散開來，透過門窗瀰漫向遠處。
走廊里，數名守衛正在值夜，不停地打著哈欠，無精打採的，其中兩個守衛聚在一起，表情興奮地聊著什麼。
「我那嫂子，又白又嫩，大哥死後她就獨守空房，我去獻了幾次殷勤，她就按耐不住從了我。」
「你牛逼，連嫂子都不放我，夠畜生的！」
兩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就連不遠處的那幾個守衛都聽不清楚他們在聊什麼，沈煉卻聽得一清二楚，甚至就連他們聊天時的表情變化，呼吸急緩，甚至眉毛有幾根，都一目了然，毫髮畢現的反映在腦海之中。
「無孔不入，原來這是偵查類特效！」轉瞬間，沈煉便弄清楚無孔不入這個特效的用途。
微風習習鑽入一扇扇門內，公孫止等人都不住在這裡，唯有步靈空的房間還亮著燈。
一瞬間，房間內的一切都呈現在腦海里，哪怕是漆黑環境，在風兒的掃蕩下，也是亮如白晝，再無秘密可言。
「無孔不入之風，好似把神識化作了風兒，悄無聲息探查各處。」
災厄法相的神識探查，範圍其實非常有限，僅局限於自身周圍三丈距離而已，而無孔不入之風，探查範圍大大擴大，且隱藏在風中，不會被人輕易察覺。
猛然！
微風鑽入了練功房，沈煉一眼看到了步靈空，滿頭大汗的站在房間里，操縱三隻足有五米高的巨大傀儡，似乎在演練一套合擊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