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一個老兵
小男孩接過了塑料袋，開心地抓出煎餅果子。
在陸少凡以為小男孩鐵定會狼吞虎咽先吃起來時，不曾想卻看到，小男孩卻雙手捧著煎餅果子舉到了英武男子面前：「老爸，你也沒吃早餐呢，你先吃！」
英武男子伸手摸一下小男孩腦殼：「沒事，爸爸不餓，你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睡覺，不然待會兒又得難受了！」
陸少凡沒去打擾父子兩人的難得溫馨時刻，只是他心中卻滿是疑惑，看著英武男子這氣慨，絕對是個身殘志堅的人物，且不提這人方才展露出的那股鐵血煞氣，怎麼著也不該是會出現在這天橋底下，賣身乞討……
總之這對父子檔，給他的感覺實在太特別。
小男孩怪病纏體，卻仍舊堅強樂觀，天真不失，不缺對生活繼續下去的勇氣。
英武男子獨臂殘疾，身上卻不缺男兒英雄漢的鐵血凶煞之氣，即便什麼都不用問，僅僅透過望氣觀相，他也能感受得到，這男子曾經身份，定然是在那等軍旅血火歷練中打熬過的硬漢。
這樣的一個硬漢，何以竟會淪落到流浪街頭乞討地步？
他心頭彷彿被壓了一塊巨石，有鬱氣在胸，欲吐還休。
不免就在感慨，與這對落難父子如今的窘迫生活相比較，他自己遇到的那點兒煩惱事，又能算個屁啊！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與這對落難父子相比，他的那丁點兒煩惱事，不如說純屬矯情。
正這時，一陣雜亂腳步聲起間，伴著一片叫嚷吆喝，轉頭就看到，天橋隧道一側，忽而間湧來十數名身穿『市容監督』字樣的青年男子，一個個面色不善向天橋隧道下這裡迫來。
陸少凡皺了下眉頭，冷眼看向這些氣勢洶洶青年，暗道這些人莫非是來清理這對有礙了市容落難父子？
他不免有些憋氣，暗道就即便要清理這對落難父子，也用不著烏鴉鴉一下子來這麼多人，排出這麼大排場吧！
矯枉過正，你們這些人，真是有點『正義』過頭了！
「隊長，就是他！」
隊伍中一人指著英武男子大喝道。
這人一手捂著臉，隧道下光線微有些昏暗，但也看得出來，這人似乎才吃過別人狠狠一巴掌，半邊臉明顯都是腫著的。
與此同時，這隊伍之後，那個賣煎餅果子小攤販，正被兩個制服青年架著，看樣子也挨了揍。
賣煎餅果子的小攤販在制服青年的喝問下，也伸手指了指英武男子。
這整個過程中，都有專門的制服青年在全程錄相拍照。
「小哥，你是個善人，你趕緊離開這裡吧！」英武男子第一次開口跟陸少凡說起了話。
「小哥哥，我老爸要教訓壞人啦，這些壞人都超級凶的，你趕緊離開，千萬別被他們誤會你是跟我們一起的，不然他們也會追打你……」
小男孩此時也很興奮在勸說陸少凡離開。
一邊勸說的同時，小男孩已經相當有臨戰經驗地，自行挪移到了靠在隧道牆壁的角落裡，抓起地上的瓦楞紙板當盾牌般護在了自己的身前。
看他那臨敵不慌不忙的認真樣子，陸少凡心頭莫名心酸，暗道這小孩有這樣的熟練套路反應，這是被人如此這般驅逐過多少來回，才養成了這樣的下意識舉動。
陸少凡站了起來。
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直接迎向列陣壓迫而近的制服青年們，與站直了身，腰背挺得筆直的英武漢子並排站在了一起。
英武漢子看了陸少凡一眼，沒再多說什麼，但是腳下卻分明多向前挪出小半步。
看得出來，英武漢子是在用實際行動表露他的態度。
他，並不想輕受陸少凡這路人的恩惠。
即便父子二人落難如斯，即便他們此刻面對著的，或許將會是又一場的被驅逐打罵時刻，他們卻也沒有用他們的可憐賣同情，賣憐憫，反而是，毫不猶豫挺直了腰背，冷麵這即將來臨的風暴。
陸少凡在旁也展露氣勢，眼神冰冷望向那帶頭的制服男人。
無影無形的殺伐之氣在這天橋隧道中積蘊，本就有些陰暗的天橋隧道下，此時在英武漢子和陸少凡這無形氣勢的籠罩下，湧出幾分肅殺之意。
那帶頭的制服男人有些怯了！
他在十多步開外站定，虛聲恫嚇道：「喂，天橋隧道是公共場合，不是你們流浪盤踞之地。另外就是，我們職責所在，要違護城市街道市容市貌秩序，大個子你之前的做法有些過頭，出手打傷我的隊員，這個可是違法抗法的行為。念在你帶個病怏怏孩子挺不容易的，這次就不跟你多計較，不要讓我們這些做事的人為難，你們還是離開天橋隧道吧！市裡的救助站，離著這兒也沒多遠，你們父子倆，還是去救助站吧！」
「哼！」
英武漢子重重哼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陸少凡在旁瞧見這陣仗，到是有些看明白過來，看這樣子，這幫制服們跟父子倆遭遇，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陸少凡想到了小男孩身旁的那張紙板，上面寫著賣身救子的話語。
他醒過神來，這英武漢子，怕是真有這種魄力，為了救治兒子的病，可以去做任何事。
偏偏這英武漢子又是個硬脾氣，估計救助站那種地方，唉！
制服們轉身走了！
臨走之際，英武漢子伸手指指被扭住的賣煎餅果子小攤販，那制服隊長見狀，揮揮手讓隊員將人給放了。
制服們走後，那漢子轉頭看看陸少凡：「你也當過兵？」
陸少凡搖頭笑笑：「我沒當過。不過中醫我到是自學過一點，小孩的情況，我到是可以嘗試給治療一下。」
英武漢子又看看陸少凡：「我沒錢給你！」
陸少凡指指那面紙板：「我看到紙板上寫的話了！這樣吧，我寫個藥方，你去藥店照方抓藥，給孩子先吃三天，如果有效，你再來找我……」
陸少凡找半天也沒找來紙筆。
小男孩在旁瞪著大眼睛說自己記憶力很好，陸少凡於是將藥方說了一遍，讓小男孩重複一遍，果然小男孩記得半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