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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3雙更合併

  此為防盜章


  而眼前這個, 青茬鬍梢,微岣著背, 毫無半點生氣。


  他定是吃過很多苦,才會被磨得連眼神都潰散無力。


  歲歲站在那, 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宋明頌身上。他鄉遇故人, 哪能冷靜自持,一無所動,即使這個故人曾令她氣到跳腳。


  她發過誓,再也不會同宋明頌說半句話。可如今他出現在她面前, 過去的往事瞬間拋之腦後,她恨不得立刻將滿肚子的心酸都同他訴說。


  她甚至不計較他說她是個三流歌星。


  死亡讓人低三下四。歲歲紅著眼,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喊他:「宋明頌。」


  易麗嚇一跳,氣氛太過詭異, 只好笑著打圓場:「歲歲,你瞧,宋醫生是個幽默的人。」


  哪是幽默,分明是刻薄。


  歲歲一動不動, 視線凝結,眼睛發紅, 鼻子發紅。


  一雙眼盯出了淚,宋明頌也沒能認出她。


  他挑釁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匆匆打量,而後得出評價:「小姑娘矜持點, 別老盯著男人看。」


  歲歲揉了揉眼。


  易麗賠笑, 走過去討論之後的事。從今日起, 宋明頌就是朝月的主治醫師,怎麼治,用什麼葯,全由他說了算。


  一條人命握在他手裡,任他態度再惡劣,也只能受著。


  歲歲在病房裡站了一會,而後走到醫院長廊的椅子坐下。


  病房裡並沒有她現在的母親朝月,昨天一輪手術,仍在重症區看護。


  護士來喊她,說是她母親蘇醒了,想見她。


  歲歲深呼吸一口氣,將眼淚擦乾,跟著護士去見母親。


  她腦海中有關於母親的記憶,是這具身體的記憶,因為她這個外來者的造訪,略微有些模糊。想不起具體模樣,只是隱約覺得親切。


  她現在就好比小孩描畫,得真真切切貼著模子畫,才能畫出一樣的。


  「歲歲。」


  母親的聲音虛弱,語氣溫暖,召喚離巢的幼鳥。


  歲歲就是那隻幼鳥。


  她走到跟前,看了許久,一遍又一遍,比剛才看宋明頌還要仔細。


  她認得她。


  這是她七歲時曾照顧過她的保姆阿姨。她仍是隋穗時,最喜歡的保姆阿姨。


  她忘記了她的名字,可是仍然記得她的樣子。


  朝月招手,看著自己可愛的女兒,微笑道:「歲歲,媽媽沒事,你不用擔心。」


  歲歲略微有些顫抖。


  是內疚。


  她怎麼好意思告訴她最喜歡的保姆阿姨,她不是歲歲,她是她曾悉心照顧過的隋穗?


  許久。


  她低下腦袋,聲音細細小小,自言自語:「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她不習慣喚母親,因為她從小就沒有母親,猶豫半天后才擠出一個稱呼:「媽媽。」


  朝月伸手握住她:「歲歲,傻孩子,你已經將媽媽照顧得很好。」她眼神獃滯,想到什麼,苦笑:「我真希望昨天的手術失敗,你不該被我拖累,你該有自由身。」


  歲歲更加愧疚。


  當年保姆阿姨不告而別,她是個小孩,沒有能力尋人,後來長大了,拜託連夏生去尋,為當年的一點子溫暖,想要給予保姆阿姨經濟上的幫助,尋了幾次沒有尋到,也就漸漸忘了。


  不曾想,兜兜轉轉,她竟變成了保姆阿姨的女兒。


  原來的歲歲哪去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她就是歲歲。厚顏無恥也好,貪心膽小也罷,總之在情況未曾明朗之前,她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她是隋穗,被稱為南城之寶的隋穗。


  「媽媽,別說傻話,治好了你,我才有自由。」


  歲歲是張白紙,什麼都沒有的白紙,一如她現在。她自信得很,很快便以歲歲式的口吻哄好朝月,她伏在朝月病床邊,毫無偽裝,只有真情。


  作為隋穗時,她對於母親的概念,便是她的保姆阿姨。


  她十分樂意做她真正的女兒。這也算是歷經劫難后的一件好事。


  母女交談的時間愉快而短暫,雖有無助,但總歸存了希望,活著便是最大的希望。


  離開前,她將請了醫生的事告訴朝月,朝月很是驚訝,歲歲自知不能邀功,將功勞推到易麗身上:「是易姨請出來的。」


  朝月:「欠你易姨的,我八輩子都還不清。」


  歲歲眨眨眼:「我和媽媽對半分,一人還她四輩子。」


  朝月笑了笑。


  護士開始扎針,歲歲合上門。


  從病房長廊走出去,太陽明晃晃,白得刺眼。


  日光之下無新事。


  她身上儘是新事。


  有誰能夠回到十八歲,雖然是別人的十八歲。往樂觀的方向想,人人都渴望返老還童,她有著十八歲的身子,二十六歲的閱歷,多好。就一點,心性方面,她沒什麼底氣。


  曾經她要什麼有什麼,任性妄為,熟人笑她是三歲小孩。


  現在,形勢擺在眼前,她不能再做三歲小孩。


  問題再難,也得從頭理清。當務之急第一件事,便是生存。


  托易麗的福,朝月的醫療費用無需她操心,但人情債不能欠一輩子,她有手有腳,日後總得想個法子還債。


  現在這個社會,文憑不抵用,但沒有文憑,卻是寸步難行。歲歲將自己的記憶整理一遍,易麗送她上的大學,剛開學一個月,是北城的電影學院,漂亮女孩的最佳去處。


  她也曾上過電影學院,南城的電影學院,赫赫有名,與北城的這個並稱南北雙劍,開學半年,便退了學,改學了藝術欣賞。念了兩年書,忽地想學被人當明星,資源送到她面前,她通通推掉,跑去唱歌。


  她有副好嗓子,老天爺賞飯吃,一夜爆紅,粉絲無數。


  有時候她自己都納悶,哪裡就能那麼瘋狂地追捧一個人?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皆能捏出一萬種理由誇。


  她生性懶惰,唱了幾年,懶得再唱,世界各地到處旅遊購物看秀,紐約住一星期,倫敦住一星期,有時候躲到豪華游輪,聽九十歲的老太太聊男人,揚帆起航,誰也找不到她。


  歲歲嘆口氣。


  想那些做什麼,想也沒有用。


  她走到太陽底下,溫暖的光觸上肌膚,歲歲悶了半秒,而後又退到陰影底下。


  有些習慣改不了,比如說不塗防晒不打傘就絕不曬太陽。美麗需要精心保養,她可不能糟蹋十八歲的年輕基因。


  歲歲坐在大樹底下的長凳,快要入秋,天氣還是熱得慌。


  她發了會呆,想了許久,最終小心翼翼地從包里拿出手機。


  從昨晚到現在,她的大腦已經充分做好準備,允許她搜索自己的死訊。


  頁面剛點開,根本不用查,首頁彈出對巨星隋穗的悼念。


  都說明星死後,才有可能成為傳奇,她生前就已是傳奇,還能怎麼傳奇。歲歲瞄一眼,看到死因那裡,標著「自殺身亡」。


  四個字,無情之至。


  除了連夏生,誰還能有這種手段。沒有人討得了這個公道。


  歲歲心裡說不出來的苦悶,像是胸膛里的空氣都被抽干,喉頭堵了棉花,連哭泣都無力無聲。


  她為自己的死掉淚,越想越傷心,指縫間全是淚。


  有人走近,喊她:「你哭什麼,你媽又沒死。」


  歲歲抬頭,是宋明頌。


  他手裡拿著個蛋筒冰淇淋,沒有吃,融了一手。他將融了一半的冰淇淋遞給她。


  宋明頌幼稚又可笑,但偏偏他聰明,做什麼都能成,她唯一能嘲笑他的點,便是他那麼大的人了,卻和小孩子搶冰淇淋吃。


  宋明頌是真的愛吃冰淇淋,每天一個明秀牌巧克力蛋筒,風雨無阻。


  他在她旁邊坐下,朝她的手機屏幕睨了眼,聲音磨砂似的,沙沙啞啞:「原來不是在為你媽哭,你是在為她哭。」


  歲歲這時才看清,宋明頌的眼睛紅了。


  他說:「做這種女人的粉絲,你該羞愧。」


  歲歲委屈至極。


  她都死了,活成另一人,兩世為人,仍然逃不過宋明頌的尖酸刻薄。


  要不是他能救保姆阿姨,她當即就能掐死他。歲歲強忍著,咬了咬嘴角,轉過頭去。


  身邊許久沒有動靜。


  歲歲悄悄去看,餘光瞥見宋明頌的眼睛越來越紅。


  她對上他的視線。


  他彷彿是受了什麼刺激,剛才在病房時初見,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不解。


  更何況,一慣驕傲自大的宋明頌,怎會在外人面前露出頹廢無神的一面。這可是宋明頌,恨不得整個世界都成為他閃閃發光背景板的宋明頌。


  歲歲抿抿嘴,想了想,將已經快要融完的冰淇淋遞過去,小聲問:「你還吃嗎?」


  他沒有理她。嘴裡振振有詞,輕得很,神神叨叨。


  她小心翼翼湊過去一聽,風裡帶了哭腔,自言自語,傷心沮喪,是宋明頌的聲音——


  他說:「她怎麼就死了呢?」


  電話那頭資臨的聲音變得更為冰冷:「許諾,你現在在哪?」


  許諾完全不設防,少女的香氣猶在鼻間,他心情愉悅,迫不及待要與人分享:「我在西街電影城,上次那個在青橋衚衕的女孩子也在這裡,資臨,我真是悔死了,上次就不該讓給你……」


  話未說完,電話已經掛斷。


  許諾愣了愣,嘟嚷:「欸,還沒回答我呢。」


  沈氏心理診療室,沈樹白背靠辦公桌:「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資臨拿起外套:「今天到此為止。」


  沈樹白張大嘴:「欸,還沒開始,怎麼就又到此為止,許諾同你說什麼了,難道他比我更有用,你要去找他?」


  資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你正經點。」


  沈樹白笑著上前:「我勸你留下來繼續,昂貴的諮詢費不能白付。」


  資臨抿著唇:「還記得上次我與你通話時說起的事嗎?」


  沈樹白點頭。好不容易盼到資臨忙裡抽閑騰出時間來這一趟,為的就是討論所謂「精神幻肢硬了」這件事。


  很久之前資臨曾打趣問他,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他的行為算不算性虐。


  他當時的回答是:「連性都沒有,算什麼性虐。畢竟你下不去diao.」


  沈樹白送他出門,問:「我以為你上次說玩笑話。」


  兩人走到門邊,資臨忽然停住腳步:「這次不想折磨人了。」


  沈樹白一怔。


  資臨聲音微沉,緩緩說:「我想親她。」


  沈樹白眨眨眼:「親……親她?」


  資臨拉開門把手,慢條斯理:「對,不是咬她,是親她。」用溫暖的雙唇,用濕潤的舌,輕輕地吻她。


  他一字一字,繼續往下說:「事實上,剛才我接到許諾的電話,猛地一下想明白,我這些天心煩意亂是為什麼。」


  沈樹白問:「為什麼……」


  資臨微笑道:「因為那晚沒能親到她。」


  西街電影城。


  第一幕大群戲正在拍攝中。


  在旁圍觀的人中,許姣星很是不滿,她拍拍許諾的肩,第一百遍抗議:「哥,請你不要擋住我看歲歲好嗎?」


  許諾聳聳肩:「那邊不讓過去,我只能站這看,這裡視野好。」


  許姣星指過去:「你的薛姿在那邊。」


  許諾目不轉睛盯著跟在人群中往前進的歲歲,頭也不回答道:「什麼薛姿不薛姿,剛吹了。」


  許姣星懶得理他,眼見就要錯過偷拍歲歲的最佳時機,她毫不留情一腳高跟鞋踩下去,許諾疼得彎腰嗷嗷叫,沒了遮擋物,許姣星繼續聚心會神拿手機拍歲歲。


  她打定主意要為歲歲第一次拍戲製作花絮,一邊舉著手機一邊興奮地自言自語:「我的歲歲真好看,認真演戲的樣子比平時還要好看一百倍。」


  許諾在身後喘著氣問:「許姣星,什麼叫你的歲歲,人家知道不?」


  許姣星:「本來就是我的歲歲,她只我一個朋友。」她回頭瞪他:「你不要來妨礙我,我不想我的朋友知道,我有個花天酒地不知好歹的哥哥。」


  「哇,你嫌棄你親哥啊。」許諾瞄準她正在拍攝中的手機,上前就搶,拿到手裡,翻開全是剛才拍到的影像照片。他一邊迫不及待地將視頻傳到自己手機,一邊躲開許姣星的追討,笑道:「你著什麼急,我看看就還給你。」


  跑著跑著,餘光瞥見一個身影,許諾呆住,手機被許姣星奪回。


  許姣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男人踱步而來,西裝革履,冷峻英氣。


  「你怎麼來了?」許諾摸摸腦袋,心裡有些虛。


  不會是因為他打的那個電話吧?


  「無聊逛逛。」資臨面容冷淡,視線投到正在拍攝中的場地處。


  許姣星打招呼,客氣禮貌:「來找我哥嗎,快將他帶走,省得礙眼。」


  「嗯,來找他。」就算和許姣星打過招呼了。


  許姣星並不介意,事實上許家的人,除了許諾與資臨親厚些外,其他人也就點到為止。不是不想,是攀不上。


  她重新投入到自己的拍攝製作中。


  同許姣星的攝像頭一樣,資臨的眼睛專心地盯著人群中的歲歲。


  嬌瘦的少女倚在角落裡,額前碎薄的留海,此時正全情投入到群戲中,乖巧地做個背景板。


  一場群戲結束,許姣星第一個跑過去,和歲歲拉著小手,炫耀地拿出自己錄製的視頻,貼心道:「歲歲,就算電影沒鏡頭,我這裡永遠有你的鏡頭。」


  她拿出早就備好的水和零食,開始日常投喂。


  歲歲高興地吃著她喂來的零食,日常說甜話:「你這樣好,我以後給你買大鑽戒。」


  許姣星笑得合不攏嘴:「俗氣。」


  歲歲:「我送的不俗氣。」


  兩人說著話,有人走過來,歲歲抬頭一看,先是看見齜牙咧嘴笑呵呵的許諾,而後才是看見許諾身邊站著的男人。


  公用化妝間走廊外的安全通道。


  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去路堵住。


  被男人拽過來的時候,歲歲第一反應是慌張,回過神想起自己同他兩清,不必畏懼,仰起臉來,好聲好氣將剛才故意漏掉的招呼補上:「資先生。」


  安全通道門外人聲鼎沸。


  她隨時都能喊人。


  「怕我對你做什麼,嗯?」男人識破她的心思,牛皮手工鞋故意往前一步,緊挨她的鞋尖:「捂住嘴,叫出聲也就沒人能聽到。」


  她生氣瞪他。這人說話時,依舊端著冰冷優雅的架子,彷彿他是在說什麼世界和平的正義之詞,而不是似是而非脅迫小姑娘的話。


  歲歲抬腿就要往外走。資臨攔住她,一字一頓,不是請求,是命令:「等會和我走。」


  歲歲驚訝看他,底氣十足:「我憑什麼和你走。」她提醒他:「我已經不欠你任何事。」


  走廊外傳來許姣星的呼喚聲:「歲歲,歲歲你在哪?」


  歲歲趁勢推門出去,「我在這。」


  許姣星氣喘吁吁,身後跟著許諾。許姣星上前拉住她,生怕她走丟:「都怪我哥哥,非要和我爭論,我一不留神,回過頭你就不見了。」


  兩扇安全通道門沒有合攏,資臨緩步踱出。


  恰逢許諾討好歲歲:「我帶你去玩,剛定好的包廂,姣星說你喜歡唱歌。」


  許姣星也來勸歲歲:「我好久都沒有聽你唱歌,今晚一定要去。」


  歲歲感到不好意思。她五音不全,愛唱歌只是因為不甘心丟了以前的好嗓子,她唱得難聽,許姣星也不嫌她,總是睜眼說瞎話,誇她唱得好,誇得她自己都差點相信。


  今天確實開心,她作為歲歲掙來的第一份工作有個順利開頭,唱個歌就當為自己慶祝。


  「好,我去,姣星點歌,我來唱。」難聽又何妨,只要聽的人高興就好。


  結果到了地方,歲歲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多了個人。


  她沒想到,資臨也會跟著來。


  趁許姣星去衛生間,許諾挪著屁股靠近。包廂里只他和歲歲兩人,資臨在外打電話。


  少女正在點歌,流光溢彩映入她眼中,一雙眸子水靈靈。


  許諾越看越喜歡,連說話聲都放柔,沒話找話說,殷勤熱情:「你家裡的事都辦好了嗎,有需要我幫忙的,說一聲就好。」


  歲歲往裡移了移,客氣婉拒:「都已經辦妥,謝謝你關心。」


  許諾舔舔嘴角,聽她說話,想到棉花糖。


  美味甜膩的棉花糖,只想一口吞。


  許諾大著膽子貼過去,心跳如雷。他目光炯炯,盯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越貼越近:「你知道嗎,其實那一天易姨是奔著我去的,你家裡的事,本該由我來辦。」


  歲歲低眸咬唇,話語直白:「你靠太近了。」


  許諾一怔。


  少女長睫忽閃,明亮的眼睛清澈乾淨,素白面龐兩坨暈紅,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得體地拒絕他。


  或許是包廂里空氣不通暢,許諾渾身炙熱,連眼皮都燙,熱血衝上腦袋以及那裡。


  被截胡之後,他有打過電話,查她的底細。不為什麼,就因為惦記著。


  他知道資臨不和女人做-愛,資臨這個人,對女人只有幻想中的獵殺慾望,沒有做-愛慾望。她沒有被碰過。他仍然可以將她變成他的。


  許諾的視線從少女精緻的鎖骨滑下,他仔細觀察過她,她身上沒有淤青和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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