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見於
在鳴棋的鉗製之中,無憂才知道,她的拒絕不曾撼動他一分,卻精疲力竭,連站立都依靠著他的力量,在她心中,繁華,灰念,躍然與頹廢,交替上演。要是他要破壞她名節,那樣的後果無憂,隻要剛想到一點,就心驚膽戰。她早已無力失去。
“我隻是世子生命中的過客,不要讓我迷茫,不要讓我沉醉,放了我也放了世子自己。我會成為世子的弱點。”攢足全部力氣她求他說,他卻露出嘲笑這種說法的笑容,“可怎辦?隻有把你認定成是我的女人,我才會更舒服。忘了告訴你,我不光殘忍,還很自私。偶爾也不明事理。”
他伸出手,將她淩亂的額發捋順,“而且現在所做的這一切,也本是我今天奸計的一部分。”鳴棋是在用這些話諷刺無憂,一向隻重視她的各種陰謀而忽略人本身這件事,無憂可沒有少做。
鳴棋又吻了她一下,甜絲絲的觸覺,一碰到臉上,無憂就很舒服的合眼,這是下意識的動作,然後,她眼皮,總想要闔在一起,可又極力抗拒這種外力的作祟,也在心中確定,那杯茶,那杯茶裏麵的東西,不是鳴棋說著玩兒的,那杯茶裏麵真的有東西。
鳴棋將她擁攬的更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麵去,他把手放在她臉上,給她冰著火熱的臉頰,“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麽呢?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即使是虛無縹緲的奢侈,我也會將他們拉入現實。”
他說話時,無憂聞到了,濃濃的龍涎香味道,而那藥力開始發作了,很強大的力量一直在慫恿著無憂,困倦乏累。她覺得心裏無比的清楚,明亮,她應該用盡全力推開鳴棋保護自己,要麽就說服鳴棋讓她加入他們。但事實上,卻不知道自己真正做了什麽,又真正說了什麽,這藥力讓人迷亂。那迷亂最終將她帶進睡眠時,她似乎聽到了
鳴棋在她耳邊說,“我不會放開你,始終不會。”除了這句話,她還感覺到了那種十指相扣時清爽舒服的觸覺,但她不記得那到底是夢的開始,還是夢的最後。也許到了明日她都會忘記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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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討好地引鳴棋向著死牢去。
平時很少見到這樣的大人物。牢頭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了。還想再說點什麽討好鳴棋,已經被鳴棋身後的小廝給瞪得閉嘴,隻管無聲引路。
在還沒有見到於老將軍之前,鳴棋立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母親會選擇犧牲於氏在皇上麵前從樹神機營重要地位的原因。可選擇的人太多了,但不選擇他們的理由也許會更多。所以,最終敲定的於氏,應該是不選擇理由含量最少的。
不過,現在鳴棋已經把自己的猜測擱在一旁,他是來提問的。他很想聽聽於老將軍關於此事的看法。這死牢很新。雖然黑暗壓抑,就如同將死之軀,但其實所有的石料於與配備都是最新的。
鳴棋從身邊的小廝手中接過帶來的酒,邁步進入鐵牢。拴住於老將軍的鐵鏈發著烏黑而閃亮的光,就連它們也同樣是嶄新的,而且,鎖鏈之間進行了加固,全部采用镔鐵打造。母親很久之前就在畫,這坐牢房構造的草圖,曾有一段時間,鳴棋覺得母親是要將這座牢房畫給父王的側氏的,那個柔弱又可憐的女子。
雖然來過這裏的次數不多,在這裏的每一處的布局都與他在母親那裏看過的畫冊殊無二致。鳴棋麵前蒼老的一塌糊塗的老者,再沒有往日,戰場上的赫赫雄威,他很安靜,也很專注的發著呆,過了好半晌,呆滯的目光才落到鳴棋身上,然後一雙珠眸中出現各種各樣的色彩,那是往日各種各樣情形回歸他神思的真實反應。
鳴棋有意等了他一會兒。於將軍臉上的表情終於,定在了一種特殊的驚異之上。他現在,是由打剛剛將整個塵世鎖在他的神思之外,變成了拉了鳴棋進來。其實,鳴棋見過他這樣的神態的,在戰場上,他就會這樣對待他的敵人,心無所擾的去搏命。鳴棋自己也感到驚奇,他竟然記得這麽清楚,關於那些時刻,在漠北,在東極,於氏那樣握住了向他刺來的刀!連那個刺向他的人,都因為他的無畏而刀頭發顫。
所以很多時候,鳴棋都覺得自己竟然忽視了他已經年歲這麽大了。
他的目光果然變得活絡起來,鳴棋有些好笑的覺得,剛剛自己對他的觀察竟像是個偷窺。
他似乎也是這麽認為的,“暗中觀察別人,總會讓我們發現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但這一次,我忽然發現,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彼此對視。世子長真的很像大公主殿下。”
“所以,老將軍現在會恨我。”
鳴棋的語調並沒有疑問,他是用很肯定的語氣說的。
於老將軍的回答也無比肯定,“是啊,我就是那麽恨的。所有與大公主殿下沾邊兒的東西都,會讓人覺得肮髒惡毒無比。就連我從前的效忠我也覺得麵目可憎。”
鳴棋似乎也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那樣的話,我會盡量縮短停留在老將軍麵前的時間。不過,這可以同樣作為我要問老將軍很多問題而老將軍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理由。”
於老將軍想了想,“可世子從來都不是好管閑事的人。難道也波及其中了麽?”
說完,他看了一眼站在鐵欄杆之外,鳴棋帶來的那兩個小廝無比緊張的表情,再扭回目光看向鳴棋,“看來,世子就連進到這裏,也是避人耳目前來的。”
鳴棋撩起衣襟盤腿坐在他麵前,將手裏的酒壺遞給他,“老將軍要是秉承著也不吃嗟來之食的話,這酒就有點可惜了。是陳釀。”
於老將軍邊仰天長笑,邊將酒壺接在手中,“我們於氏一家大小靠著吃大公主的太長時間了,要後悔,就無法回想那些時刻了。”他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看向鳴棋,“我很好奇,這樣重重把守的死牢重地,顯然沒有得到大公主殿下允許的世子,到底是怎麽瞞過所有人的眼目順利前來?”他說這話時看了一眼鳴棋沒有沾到泥土的衣襟。
死牢的後牆是夯土為牆的。
鳴棋直接就搖了搖頭,“沒有瞞過,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瞞過他們,所以花了點兒錢。於老將軍呢,是因為不肯花點錢而惹惱了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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