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別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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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峰滿面茫然。
什麼玩意, 從哪蹦出來的未來嫂子?
正趕巧,一行人剛集合,遲軟便抱著相機回來了, 她打眼一看辭野, 又見旁邊李辰彥,不禁愣了愣。
幾乎是下意識的,遲軟側首看向張東旭,面色複雜地與他對視。
半晌, 她用唇語悄悄示意——
小兄弟,對不住。
張東旭:「……」
這委屈他有點受不了。
他提心弔膽, 生怕時歡暴露什麼,然而時歡卻給足了面子, 與李辰彥談笑間, 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爾後便是乘直升機回國,遲軟自動給時歡空出了辭野身邊的位置,擠眉弄眼地給她示意。
時歡想起在醫務室發生的種種,左肩傷口明明已經包紮好,卻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也給遲軟擠眉弄眼, 傳遞自己並不想坐過去的訊息。
誰知遲軟誤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便爽快地將她給拉了過來, 強行按在辭野身邊, 末了還意味深長地拍拍她, 比了個大拇指。
「……」時歡對這女人簡直沒脾氣了。
哮天多年不見時歡, 此時正黏著她不放,親昵得要命。
辭野不經意側目時,便望見時歡斂著眸,垂手逗著哮天,她唇角微彎,眸中漾的滿是溫柔,纖長黑睫略微顫動,在她眼瞼處掃下一排清淺陰影。
美得近乎不食煙火。
辭野長眸微眯,不知怎的便想起多年前的某段日子裡,時歡在陽光下,也是這麼同哮天玩樂。
哮天是被時歡救回來的,彼時它還是只奶狗,遭人為傷害棄於路邊草叢,她將它從生死邊緣拉回,並好生照料著。
他那時整日忙於部隊訓練,疲憊又煩悶,唯一稱得上支撐的,便是時歡與哮天。
在那段晦暗無光的日子中,他曾擁有過她。
如此,也變得想要再來一遭。
「時歡啊,怎麼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通知一聲?」李辰彥抱胸看向時歡,隨口道,「這麼突然,都沒法給你弄接風宴。」
時歡啞然失笑,擺了擺手,「這有什麼,有空一起喝酒就行。」
語罷,她似笑非笑地對身旁辭野道:「辭隊到時也要來啊,給個面子。」
辭野聞言揚眉,淡聲:「怎麼能不給。」
時歡不過隨口一說,想不到辭野還真答應了,她當即便是微怔,突然沒應聲。
李辰彥拍拍手,笑道:「正好,我們這結束任務后就是休假了,時歡你回國有事沒?」
她回國后倒是清閑。
只是這接風宴……難不成真的要辦?
時歡正思量,遲軟便已出言敲定,「她回國后除了回家什麼事兒都沒有,悠閑得很。」
「那就行!」李辰彥聽見這答案,心滿意足道,「過段時間我們就找機會拼一桌。」
辭野略微頷首,「可以。」
時歡硬著頭皮,「行啊。」
她應完聲,便側首望向辭野,眉眼間皆是似有若無的笑意,「不過辭隊這大忙人一個,居然還給面子來參加我接風宴啊。」
辭野輕笑,坦然與她對視,一字一句:「那得看是誰。」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說她時歡是特例。
張東旭見此,便想挽回一下局面,忙對時歡道:「時歡姐你這就想多了,忙算什麼,對於我們辭隊來說,情義最重要。」
時歡聞言深以為然,隨即便伸手拍了拍辭野的肩膀,「對,別看辭隊這麼冷漠,其實我知道辭隊是那種特別重情義的人。」
張東旭:「……」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兒耳熟?
他正在內心嘆息,卻見自家隊長看向自己,隨口提醒道:「感情錯了。」
感情錯了?
如果不是情義,那是……
張東旭琢磨了半晌,爾後小心翼翼地打量幾眼時歡和辭野,低聲猶豫道:「那是情愛?」
他話音落下,全場陷入沉默。
辭野沒想到張東旭會是這個回答,當即便愣了愣,有些失笑,卻也沒否認。
「不不不,情愛是公認的精神錯亂。」時歡擺手替辭野否認,一本正經道,「我覺得辭隊挺冷靜的。」
說話一套一套的。
遲軟聽完時歡的說法卻是禁不住搖首,心想這丫頭前腳剛說人「為情痴為情狂,為情哐哐撞大牆」,後腳就夸人冷靜。
簡直是造孽哦。
李辰彥不作言語,只餘光瞥向辭野,不免心下複雜了些。
究竟是不是「精神錯亂」,怕是只有當事人清楚了。
而辭野身為當事人,自然是清楚的。
辭野闔目歇息,神色清淺,並未作聲。
那份清醒,從他初遇時歡那天起,便保持至今。
她讓他心心念念,經年難忘。
他曾因此懷疑自我,去翻遍所有藥方——
似乎無藥可救。
*
正式踏上故鄉領土時,已經入了夜。
那久違的悶熱空氣,的確屬於A市這小火爐。
多年未歸,不想這A市的夏日依舊見不得半分清涼。
時歡打了個哈欠,疲憊之餘還是想著先回家看看二老,她回國的事尚且未同他們說,還想著給個驚喜。
接過張東旭遞來的行李箱,她低聲道謝,剛揉了揉朦朧睡眼,便聽李辰彥道:「你們幾個回去休息,這大半夜的不放心,我和辭野把她們兩個送回家。」
隊員們應聲,便各自拿著東西離開了,張東旭臨走前還不忘憂心忡忡地打量幾眼時歡,最終還是被劉峰扯走了。
部隊這有現車,李辰彥剛開始還想開,但辭野顧及他近幾日沒休息好,再加上剛下直升機,便沒讓他上駕駛席。
李辰彥心知自己狀態不太好,便也沒再要求,坐上了副駕駛,準備待會兒跟辭野交替駕駛。
遲軟靠在後座便開始小憩,她生物鐘准,到時間就困,時歡上車后同二人道了聲謝,辭野沒應,李辰彥示意不用。
興許四人都是乏了,一路無言。
遲軟家在市區比較近,她先下車離開了,爾後便是時歡。
時歡今晚回父母家,在A市下面的縣城,從市區開車過去需要點時間。
到家門口時,辭野幫她將行李拎下車,遞給她,時歡愣了愣,後知後覺地道謝接過。
四下寂靜,此時已是深夜,繁星明月高掛天邊,路旁行人稀少。
時歡不知怎的,突然就放鬆了些許,不同於先前的緊張心虛,她此時面對辭野時,已經平靜不少。
人到晚上就容易變成感性生物,時歡又是個率真性子,於是她便抬首,一瞬不瞬地與辭野對視。
辭野眉間輕攏,正欲開口問她怎麼了,便見她紅唇微彎,輕聲問道,「辭隊,你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
辭野聞言默了默,半晌他輕笑,長眸微眯,卻並未作答。
「進去吧。」
他只輕聲,眸中波瀾不起,「下次見。」
時歡:「……」
行吧,不回答就算了。
反正她是不會好奇的。
想罷,她乾脆回身拎著行李箱走向單元門口,聽身後辭野道:「晚安。」
「晚什麼安,」時歡一個沒忍住,頭也不回地悶聲道,「你迴避話題簡直讓我夜不能寐。」
辭野嗯了聲,低沉嗓音似是染了笑意,「那就好。」
時歡驀地止步,回首不可置信地望著辭野,卻見他已背朝她走向車身,打開車門,正欲離開。
見辭野這麼從容,時歡突然懷疑,方才是她的幻聽。
她甩了甩腦袋,奇怪自己怎麼在辭野面前就神志不清的,沒再多想,便拎著行李箱上了樓。
敲開門后,迎面便是身穿睡袍敷著面膜的時母,語氣很是不悅:「之前就跟你們物業說……」
話說一半,她便看清了來人,登時啞然。
「媽,你越來越漂亮了啊。」時歡說著,笑眯眯走進家裡,環顧四下,「我爸呢?」
「你爸在書房。」時母這才反應過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忙關好門過去接她行李,嗔怪:「你這丫頭,回家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我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嗎?」
時歡正笑著,時父便聞聲從書房走出,見到自家閨女后,他愣了愣,剛開始還有些狐疑,上前確認后,才敢相信五年未歸的女兒回家了。
時歡見父親這模樣不禁有些發笑,眼睛卻也酸澀了些,她伸手抱了抱他,整個人突然疲憊得很。
如同旅人在異鄉中倉皇輾轉經年,回到故鄉,終得以褪去滿身風塵。
時歡輕聲道,嗓音有些沙啞:「爸,我回來啦。」
——她回來了。
她終於,又踏上這故土了。
這孩子眉眼精緻漂亮,不難想象他長大后的風華模樣。
只是,為什麼怎麼看他怎麼覺得眼熟?
腦中閃現過一張面孔,時歡眸光微動,她愣了愣,側首望向辭野,有些不可置信,「他是席家人?」
辭野頷首,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道:「四年前席家添了個小少爺,就是他,叫席然。」
席家老二可都二十五六了,這小少爺添得時機可真是有夠靈氣。
時歡啞然,半晌才訕訕道:「感情是讓席哥提前體驗帶孩子的生活。」
辭野尚未開口,小席然便騰出只手拉過時歡,抬首對她笑得天真無邪,「嘻嘻,這樣就好啦。」
小傢伙當真是可愛,很是討人喜歡。
她唇角微彎,斂眸輕聲笑問他:「什麼好了?」
「嫂嫂你是不是害羞呀,一直不肯牽辭野哥哥的手,不過沒關係的。」席然一本正經對她道,神情認真,「我一手牽著你,一手牽著辭野哥哥,這樣你們也相當於牽手啦。」
有趣的邏輯。
時歡被這小傢伙兒給逗笑了,稍微歪了下腦袋,問他:「寶貝兒,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你嫂嫂呢,萬一我和你辭野哥哥不認識呢?」
「你一定是嫂嫂!」席然篤定道,一字一句,「書上說人在看喜歡的東西時,眼神是熠熠閃光的,辭野哥哥就是這樣。」
時歡聞言頓了頓,辭野卻已輕咳一聲,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他一句:「席然,好好吃你的甜筒,再亂講話下次把你放家裡。」
這句話顯然很有威懾力,席小少爺委屈巴巴地一縮脖子,當真不敢吭聲了。
時歡無聲揚眉,不禁出言調侃道:「辭隊,你這是欲蓋彌彰啊。」
辭野聞言,側目望向她,「那你倒說說,我想隱瞞什麼?」
他神情似笑非笑,平添幾分慵懶戲謔,全然不同於他身穿軍裝時的清冷。
想隱瞞什麼?
她不過是開了個小玩笑,並無其他意思,但此時經辭野這麼一問,竟然滋生出幾分曖昧。
時歡啞然一瞬,緊接著便笑眯眯回他:「幾年不見,辭隊口舌功夫好了不少啊。」
辭野低聲輕笑,意味深長,聽得時歡心下一顫。
他開口,不急不慢,「改天讓你深入體會一下。」
時歡:「……???」
士別五年,如脫胎換骨。
*
由於幾人剛好在商場偶遇了,李辰彥便乾脆建議就近吃頓飯,席小少爺一馬當先,雙手贊同。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正好到了飯點兒,其餘三人也表示沒有異議,尋了家川菜館就餐。
辭野進店前打了個電話,說了沒幾句便掛斷,對李辰彥擺了擺手,「席景卓有場手術趕不過來,今天我們吃。」
席然聽說哥哥來不了了,面上卻不見沮喪神情,而是興緻沖沖地纏著時歡賣萌,一口一個「嫂嫂」。
時歡蹲下身,認真糾正他:「要叫姐姐,不能叫嫂嫂。」
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歪歪腦袋無辜地笑,「好吧,姐姐,可是我喊你嫂嫂也是早晚的事呀。」
遲軟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對這個小助攻的好感度當真是直線飆升,她拍拍他肩膀,比了個大拇指,「就沖你這句話,待會兒想吃什麼,姐姐給你點!」
席小少爺聞言,當即雙眼放光,伸手牽住遲軟的手搖了搖,嘴甜道:「謝謝漂亮小姐姐,我好喜歡你呀。」
遲軟被哄得眉眼間溢滿了笑意。
李辰彥眉間輕攏,側首望向一旁的辭野,「這小傢伙這麼粘人?」
辭野略一挑眉,不冷不熱道:「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會被他哥扔在我這?」
李辰彥:「……」
也是,依席景卓那疏冷性子,想必最怕的就是席然這種小牛皮糖了。
五人走進餐館,店裡的生意還挺火爆,剛好騰出個單間,被他們趕上了。
點完菜后沒一會兒,服務員便挨個滿上了酒,不多久,菜也陸續上了桌,幾人邊吃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李辰彥喝了口啤酒,笑著問時歡:「對了時歡,我還沒好好問你呢,你這一走就是五年,在國外怎麼樣?」
「還好,主要是修完熱帶病學后,我就加入了無國界醫生組織。」時歡抬眸,「然後就開始往戰亂地區跑啊,后兩年基本沒怎麼在安穩地方待過了。」
「這幾年我和辭野也沒少出任務啊,怎麼就沒遇見過。」
時歡勾了勾唇,隨口一答:「緣分不到位唄。」
她說完,隨便夾了口川菜吃,登時便被辣得不輕,忙不迭咳嗽起來,順手拿過個杯子便喝酒壓下口腔中的辣意。
遲軟側目,望見辭野表情並無異色,心下都覺有些納悶。
這兩個人說曖昧也曖昧,但是好像又都沒那麼在意對方,當真是矛盾的一對。
「誒?」
忙著埋首吃東西的席然突然抬首,疑惑地望向時歡,有些茫然,「姐姐,你這幾年一直不在辭野哥哥身邊嗎?」
聽到稱謂終於糾正過來,時歡舒了口氣,唇角微彎道:「是啊,你這不也是第一次見姐姐嗎?」
「不啊不啊。」席小少爺一本正經地搖頭,「我在辭野哥哥的手機……」
他話未說完,辭野便已經用筷子夾了塊肉放入他口中,淡聲:「涼了就不好吃了。」
席然倒也聰明,知道辭野不想讓他說這件事,便老老實實咽下食物,對時歡展露笑顏,「那姐姐,你和辭野哥哥是什麼關係呀?」
時歡正吃著麻辣魚,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她便巧妙的給丟了回去,「你覺得是什麼關係呢?」
席然一本正經的沉吟半晌,拍了下手道:「嗯,是那種一起睡過覺的關係?」
四人:「……」
童言無忌,儘管都知道他說得不是那個意思,但到了成年人耳中就有些變了味道。
辭野眸色微沉,他將酒杯置於桌上,器物相碰的聲音脆生生響在耳畔。
時歡正欲開口,卻覺鼻腔有股熱流湧出,無可抑制,她尚未反應過來,血便滴上了手背。
——她居然,流鼻血了。
辭野:「……」
旁邊的遲軟目瞪口呆地望著時歡。
這鼻血流得太過及時,所以說她聽完席然的話,究竟是想到了什麼才會流鼻血?
小席然見時歡匆忙拿紙擦著鼻血,也有些驚訝,半晌才怔怔道:「我看電視劇里,女孩子都是看了不穿上衣的男孩子才會流鼻血誒。」
說完,他還正兒八經地抬首問時歡:「時歡姐姐你現在流鼻血,是不是在想象辭野哥哥不穿上衣的樣子啊?」
言之有理,讓人無言以對。
李辰彥一口酒嗆住,笑得差點眼淚都出來,邊笑邊誇:「小朋友,你將來肯定是個人才!」
時歡被噎,想也沒想便玩笑道:「是啊,你辭野哥哥身材一級棒,我可喜歡他了。」
話音剛落,辭野側目看她,眉宇輕蹙,似乎沒想到她是這個回答。
他動作有點大,遲軟一眼就發現了。
她心想慘了,時歡這小不正經的,說這話肯定是在開玩笑,別被辭野給當真了。
就在此時,時歡捂著鼻子起身,略帶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可能有點上火,我去廁所洗洗臉。」
李辰彥忙頷首應聲,「去吧去吧,不急。」
時歡有如得了赦令,當即快步逃離這個房間,她反手掩上門,這才敢撥開耳邊碎發,讓滾燙的耳朵降降溫。
她輕咬唇,勉強穩下心神,循著指示牌去了洗手間,好好洗了把臉醒神。
許久,時歡才抬首拍拍自己的臉頰,唇角重新掛上笑意,喃喃道:「清醒點。」
「你剛才不清醒?」
清淡男聲自身後響起,低沉動聽,悄然繞上耳畔。
時歡微怔,卻是迅速反應過來,攏了攏髮絲便回身直面來人,挑眉道:「辭隊,你就這麼跟過來不太好吧?」
辭野不置可否,長腿一邁便走近她,直到時歡被迫靠在洗手台前,他才不急不慢地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