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巨甜】
接近正午,天色略略晦暗。
天盛集團就座落在市中心,裝潢豪華宏偉,高聳的能入雲霄一般,偌大明凈的玻璃牆倒映有四周林立的高樓,更遠處蔚藍無垠的天際,等到雲霧散開,傾下一縷清亮的日光,整棟寫字樓便粼粼生輝。
林淮從計程車裡下來,一路走進大廳,他生來英挺剛毅,即使是穿著淺灰色運動服,那冷冽的氣質依然奪目,前台的服務小姐遙遙見到他,臉龐不由自主的一紅,羞赧的微笑道:「先生,請問您要找誰?」
林淮挑起眉尾,幽深的眸里劃過一道晦暗,淡冷的道:「我叫林淮,是你們陸總讓我來的。」
前台小姐點了點頭,溫聲說:「請稍等。」拎起面前的電話撥了一串號碼,他站在那裡也不動彈,四處看一看,轉過頭時,前台小姐剛放下電話,對他盈盈淺笑。
「我這就帶您去陸總辦公室。」
走廊上分外安靜,漆黑的大理石地面,地上鋪著深藍色錦繡羊絨地毯,細軟地蹭過他褲腳,無聲無息,牆面嵌著精緻的雕花裝飾,映襯出一幅幅名貴大氣的油畫,又顯得金碧輝煌,他饒有興緻的看著,最後跟著前台來到檀木雙門前,門上也有雕花,栩栩如生。
她曲指敲了一敲門,躬身道:「陸總,人來了。」
話才落,便有低沉的嗓音響起:「進來。」
前台小姐答應著,小心翼翼地將兩邊木門往裡推開,林淮抬腳走進去,就見辦公桌前身形筆挺的男人,原本正在寫文件,聽到腳步聲才慢慢抬起頭,朝這邊看過來,擱下了筆。
那一身漆黑整凈的西裝,淡銀的領帶,氣質雍容而沉穩,眉眼凜冽的輪廓間傾出淡淡陰翳,隱約有股淡冷的倨傲,連眸色都異樣清冷,正是陸天成,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犀銳的目光打量起面前的人。
林淮拉開皮椅坐下去,直截了當道:「放余青離開。」
陸天成的眉棱微不可察地一顫,交握的手緊了緊,冷冷道:「放?」
林淮見他首先裝傻,有些不敢置信,好半晌才似笑非笑了一聲,引得眼瞼細微抽搐,伸手拉開領口,露出頸間一道紅痕,要比之前淡了許多,卻依舊清晰可見,道:「我在郵件里說了,關於貴公子的所作所為,我會讓您親眼看到。」
他指著頸間的紅痕,身子往前傾,眼中浮現出熠熠明亮的神采,一字一句:「看見了嗎?這個傷就是他掐出來的,人證也有,余青的父親就目睹了這一切。」
他說著,但見陸天成的目光瞬間凌厲,仿若寒冰一樣懾過來,卻叫他唇邊笑意更深,接著露出白齒,狹長的黑眸彎起,亦如少年般飛揚明耀:「其實,有沒有證據都無所謂,如果我把貴公子做的這事放到網上,媒體和群眾才不會管是真是假,到頭來,天盛集團和您都難逃一劫。」
「天盛集團陸總的兒子,竟然有精神疾病……」
「夠了!!」
伴著「砰」的一聲巨響,陸天成拍桌而起,額角的青筋猙獰地暴跳出來,雙目滲出猩紅戾氣,呼嘯起狂風,兩頰的肌肉更細細地顫抖,咬牙切齒:「我告訴你,余青和璟琛之間的感情,遠比你想的更深,你沒有權利在這裡妄加揣測,不信的話,你儘管試一試!」
他深吸一口氣,眉頭鬆了松,黑眸里蘊著無可遁形的陰晦莫測,胸口波動起伏著,沉聲道:「現在,請你離開。」
林淮眯起眼睛,彷彿十分輕鬆地靠在皮椅上,良久,才站起身,不動聲色地走出去。
四下里闃靜無聲。
陸天成站在那裡,身後的落地窗面對著繁華市景,樓房間綠樹盎然,淡亮的日光猶如金粉灑落,洋洋的交織成一片光霧籠著市區,極遠處蓊鬱幽綠的矮山,山腳下纖細的江水,在日光下折出碎金子般清澈的光,忽閃忽閃,日影無聲地西移。
他回過神,慢慢坐回皮椅里,再看向放在文件旁的手機,將它點亮,屏幕里顯示著錄音的頁面,還在繼續錄著,他關掉錄音,抬眸看一眼門外,泛轉出諱莫如深的神色來。
窗前的槭樹碧綠成蔭,靜靜的鋪落開一室的疏影,熏風拂過,攜著一股清涼。
余青畫不下去,盯著紙上可愛的小男孩看,他穿著白襯衫,大大的眼睛,微抿著嘴,不知怎麼的,胸口沉悶的發緊,一瞬透不過氣,那種思念似潮水滿滿漾漾的晃蕩,晃著心神煩亂,忍不住扁起小嘴。
怎麼辦,真的好想他。
她放下畫本,看向旁邊的座鐘,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想了想,便掀開被褥挪到床邊坐好,去拿靠在牆上的拐杖,艱難地撐起身子,一蹦一蹦地離開卧室,到走廊漆木護欄前,俯望著客廳。
客廳里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只有廚房裡傳來一些炒菜聲,油香四溢。
她靜靜地站了片刻,直到腳踝疼的發麻,門前反光的地板才一黑,那熟悉的身影疾步走進視野中,薄冷的日光停棲在他烏黑的發間,微微泛涼,深邃的眉棱下,一雙眼眸是清澄岑寂的湖泊,沒有絲毫波紋,手工裁紉的雪白襯衫,則服帖出他修美的身形,翩然如芝蘭玉樹。
客廳擺放有盆栽花簇,幽幽的香氣浮動,掩映著他清瘦的身姿格外好看,她眼睛刷地一下亮起,雀躍的叫:「璟琛!」
他抬起頭,眼中霎時也亮極了,更是加快步伐衝上樓梯。
她吃力地拄著拐杖蹦過去,最後索性扔下拐杖,直接撲進他懷裡抱住他,他修長有力的雙臂跟著纏繞上來,抱的緊緊的,把臉埋深進她髮絲,貪戀地吸汲著她的味道。
她的身子軟軟的像輕雲,透著獨屬於她的幽香,這香氣勾魂一樣充盈進胸口裡,直抵入黑暗中最深的柔軟,煥然著心跳怦然顫動,連同凝滯冰冷的血液也逐漸流淌,慢慢的延伸開暖意。
肖尋看他們又在膩歪,煩的不行,眼睛就轉到旁邊去,沒好氣道:「他生怕你不見了,給他做治療的時候就看他心不在焉的,一會焦躁一會又不安,根本進行不下去。」
余青已經舒服的閉上眼,手心循著他清瘦的脊骨輕輕地撫摸,周圍全是他的氣息,熨帖著心頭溫軟安逸,忽然聽到這句話,心裡一甜,伸手捧起他的臉,直直的對上他黑亮的眼眸,有著能滌洗塵埃的明凈清透,惟映有她的倒影,從來就只有她。
她眼前微生出恍惚,手心就著他臉頰柔柔地摸著,夢囈似的呢喃:「我也好想你……」
陸璟琛眨了眨眼,忽然就彎身湊過來,薄唇軟軟的貼住她的唇,她面龐頓時一紅,只覺得鼻息里一股好聞的清香,不可抑制地沸熱,瞬間充斥了一切。
他灼灼地凝睇著她,目光里痴纏著濃熾狂熱的愛戀,千絲萬縷的溢出來,緊密地令她窒息,她不甘心,伸出小舌溫柔地舔起他的唇,然後一口含入嘴裡,深深地吻下去,滿心只是在想,她以後都不要離開他,永遠都不離開他。
肖尋看他們旁若無人,登時就震驚了,緊接著躥上一股怒火,合著活該他沒有女朋友,就這麼欺負他,他轉過身,忿忿地跑下樓去,再也不想管他們。
可走到半路,猛然想起一件事,於是扶住扶梯,望向余青,而她整個人正埋在陸璟琛的懷裡,只能看見點點雪白的面龐,耳根粉潤。
他頗為尷尬的抬手握拳放到唇邊,清咳了兩聲,正色道:「余青,陸先生剛給我發了個聲頻文件,說必須要讓你聽,吃過午飯後我還得來找你們。」說完,就急匆匆的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