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軒瑞雜誌一向以浪漫的風格出名,去年拍攝了兩個男明星, 無論是封面還是內頁都非常美, 視頻和照片在全網都火了!再加上, 這雜誌和高端鮮花系列Baby\'s breath有非常深的合作, 基本上每年都會從上過它封面的明星中選擇一兩位,來作為Baby\'s breath的代言人。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資源了。
所以,這也就是軒瑞近兩年從二線女刊躋身准一線女刊的原因。
李柏以為薛纓對其中門道不清楚, 唾沫橫飛地激情介紹,但只怕薛纓知道得比他還清楚!只不過薛纓雖然心中欣喜,但面上還是波瀾不驚,沒有如李柏那樣, 差點跳到沙發上去。
「什麼時候拍攝?」薛纓問道。
這是她目前最關心的問題,軒瑞雜誌的封面拍攝一向是和MV視頻連著的, 至少得抽出半個月的時間去配合。
「還有,我是A版,那另一版本是誰?」
像她現在這樣剛出道的地位,軒瑞這種准一線不可能將封面全都交給她一個人。畢竟以往軒瑞邀請拍攝的明星全都是二線以上。她咖位不夠,所以軒瑞必定會找兩個藝人來擔任封面任務,湊咖位。
這一點薛纓倒是覺得很正常,畢竟上一世,她即便拿了新人獎, 也是和別的女藝人一起拍封面的。直到兩年後憑藉一部電影大紅大紫之後, 才擁有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單人封。
「刁秋, 你知道嗎?去年女團偶像選秀第一人, 比你大兩歲,現在時尚資源還不錯。」李柏捂著胸口,根本沒辦法平靜下來,他翻著軒瑞那邊發來的資料,說:「一周后你們去布萊頓拍攝,主題是海邊,所以這兩天你提前將自己的尺寸交給公司,公司會為你準備一些行頭。」
在《知青愛情》這部戲之前的薛纓,可是沒有公司給她準備行頭的。一旦稍稍出頭,很多待遇都變得不同。
見薛纓若有所思,李柏以為她聽到不是單人封,而感覺失落呢,便趕緊勸道:「你才出道兩個月不到,能拿準一線的雙人封已經很不錯啦,你看看屠嘉敏,三十齣頭的人了,這麼多年才拿了一個封面呢!」
因為座椅爭奪的事情,他提及屠嘉敏的時候咬牙切齒,跟恨不得衝上去抓屠嘉敏頭髮似的。
薛纓笑笑:「我知道。」
她倒不是在思考雙人封的事情,她只是記得,這個刁秋性格有點一言難盡。怎麼個一言難盡法呢,經常在微博如同潑婦罵街一般,指桑罵槐地暗諷其他藝人,惱起來連自己粉絲都懟,深受娛樂圈其他藝人詬病。
可是,她臉蛋長得好看,再加上選秀出來自帶人氣,她的粉絲們反而以其為真性情……
但實際上,她的粉絲隨她,一個二個如同戰鬥機一般,非常瘋魔,堪稱撕遍許多和刁秋年紀相仿的女明星。
上一世薛纓和刁秋資源路線不一樣,所以沒有什麼交集,但沒想到這一世居然要共事了。她不由得覺得心情有點糟糕,沒有人想和那種瘋瘋癲癲的類型的人共事的,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岔子。
不過,也不可能為了刁秋放棄這個封面機會,該艷壓的還是要艷壓。
這一回,連續兩天李柏和薛纓的精神都高度緊張,《知青愛情》的各種宣傳已經告一段落,再就是兩天之後的《丑天鵝》錄音,與龍范凱見面。想到即將為那部後期會逆風翻盤的電影配音,薛纓心裡還略微有些緊張。
她覺得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至少先將龍范凱發來的劇本給念通,於是,向公司請了兩天假。
凱文在旁邊聽說她接了這個劇本,都止不住搖頭,充當狗頭軍師:「你現在已經小小出頭了,何必去配合葉煒恰的人情,接這個爛片?這片子明擺著翻不了身,到時候花那麼大力氣給配了,最後卻一無所獲!要我說,這葉煒恰也不太是個東西,難道不知道這片子不行嗎,居然拿它來打發你?!」
李柏悄悄地瞥薛纓,見她無動於衷,也不敢說什麼。但其實,他心底里也是這麼想的,這片子接下來,實在沒什麼用。但既然薛纓喜歡,就讓她試試看好了,反正目前也還沒有其他比較好的資源。
……
晚上十點,屠嘉敏被助理護著從訪談間出來,避開所有記者,匆匆回到了地下停車場的保姆車裡。她臉色蒼白,疲憊至極,連臉上的妝容都快花掉了,在車燈下顯得有些斑駁。
她一邊有氣無力地掏出化妝包,對著小鏡子補妝,一邊用眼睛去看網上最新的消息。
可是越看越生氣!
「軒瑞?他們這兩年邀請的女藝人不都至少二線以上嗎?怎麼突然找薛纓那丫頭片子?」
助理今天被記者犀利圍攻怕了,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聽屠嘉敏發火,就腦仁疼,慌忙勸道:「屠姐,你小聲點兒,這會兒說不定還有記者在附近,要是聽見了,那到時候你嫉妒薛纓的鐵證又多了一條!」
「你說誰嫉妒呢?」屠嘉敏臉色非常難看。
助理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巴子,慌忙道:「我說錯話了,總之,屠姐,您喝口水,冷靜一會兒。」
屠嘉敏卻完全冷靜不下來,方才被記者追問的那些狗屁問題,現在還跟針似的扎在她心口,令她一口氣扯不上來。她在圈子裡這麼多年,除了剛出道的那幾年新人期,何時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要是這事兒純粹是她和舒之楊之間的較量,也就罷了,她承認,自己無論人氣還是流量,都不如舒之楊,一敗塗地。可這事兒不是,這事兒是她和薛纓之間的事情,舒之楊和薛纓非親非故,憑什麼偏幫一方?
她一下午坐在訪談間,面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但肚子里已經快氣得爆炸了!她滿腦子都是報復,可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卻發現自己在圈內根本沒有利用得上的資源——
她倒是認識幾個比較有名的導演以及大牌演員,但首先那些人和她都是表面交情,不一定會為她淌這趟渾水,再者,那些人即便幫她說話,威懾力和影響力也全都不如舒之楊如今這樣輕輕鬆鬆點一個贊!
難不成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公司那邊怎麼說,給出了公關措施嗎?」屠嘉敏扔掉平板,深吸一口氣,竭力壓抑住心頭的怒火。
真倒霉,早知道薛纓那邊有舒之楊這種靠山,她真是觸霉頭才會去招惹。
助理有點不敢說,吞吞吐吐半天,才道:「屠姐,你也知道咱們公司的作風,現在因為舒之楊的緣故,輿論都站在薛纓那邊,要是咱們還去鬧什麼幺蛾子,肯定只會被反噬得更厲害。所以,公司讓咱們在媒體面前示個弱,併發條微博,跟薛纓示個好,也算是澄清一下你們倆之間不和的流言……」
屠嘉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怒不可遏道:「給她道歉?你的意思是讓我給她道歉示弱?我出道多少年她出道多少年,憑什麼——」
遠遠見那邊經過一輛車子,車燈照過來,她及時閉了嘴,卻仍然臉色鐵青。
助理小聲勸道:「公司那邊說,現在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而且屠姐您也別擔心,網民都是金魚記憶,這事兒肯定沒幾天就消停了,對您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屠嘉敏自然知道,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越想臉色越難看。
……
小黎將薛纓送回學校宿舍,路上李柏還在與薛纓商量,要不搬出來,向公司申請自己的公寓。可一來薛纓現在課業還算是繁重,就這麼搬出來,只怕到時候拿不了畢業證。再者,也不方便,於是這個計劃暫時擱淺,等明年再說。
薛纓將手機充了電,許多未接電話就一股腦湧出來。
兩天沒見面,夏程陽肯定已經焦灼至極。除此之外,宋至北也打了許多通電話來。
薛纓並不想接宋至北的電話,而且現在既然兩人已經攤牌,宋至北也知道是她回來了,那麼也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於是薛纓索性將這個電話號碼給拉黑。
看著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從未接來電、聯繫人里全都消失,從此被屏蔽,薛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後仰靠在座椅背上。
她望著外面閃爍而過的琉璃路燈,以及匆匆模糊的車水馬龍,終於有了種與過去一切斷了個乾淨的感覺。她也想過或許當時是誤會宋至北了,那些緋聞中或許另有隱情,以及,或許只是她與宋至北性格不符,時間不對,沒有緣分罷了,而並非宋至北的錯——
可那又怎樣呢,她現在對於宋至北這個人,已經毫無愛意了。
最好的結果,不過是成為陌生人而已。
但她沒想到,小黎的車子在宿舍樓下的停車場停下來時,附近立刻傳來一輛車子引擎啟動的聲音。外面車燈一亮,她匆匆瞥了一眼,就見宋至北的車子停在那裡,開著雙閃——似乎是在這裡等了很久,也一直並未睡,見她公司的保姆車開進來,就趕緊發動車子,試圖繞過來。
薛纓好看的眉頭蹙起,上次在老家將話都說得那麼清楚了,宋至北還不肯罷休?
「柏哥,小黎,明天公司見,我先早點回宿舍。」她壓根不想在這裡碰上宋至北,於是匆匆對副駕駛座上的李柏說道,就提著挎包,推開車門,匆匆朝著停車場出口走。
沒走兩步,又遇上了另一個蹲在這裡的人。夏程陽去她公司時,她在車上,又打不通她電話,於是只好來宿舍樓下阻截人。
路燈下,夏程陽站起來,穿著短袖,被咬得一身包,看起來像是極力壓抑著憤怒,導致眼眶都有些通紅。他不明白,薛纓遇到了危機,被人潑髒水,他能夠做的事情很多,他可以雇傭水軍,也可以找家裡人擺平,他甚至可以什麼都不做,就陪在她身邊,當出氣筒也可以。但他不明白薛纓為什麼拒絕他的電話,不理他。
好像薛纓的事業只是她自己的,她強大到可以什麼都解決掉,而他只是可有可無的點綴品而已。這些想法令他覺得自己懦弱不堪,且沒用。他頭一回覺得,自己空有家庭背景,然而實則腦子空空,根本無法如樹一般為薛纓遮天蔽日些什麼——甚至遠遠不如舒之楊。
可是擁有這些想法的他,又很快被他矛盾地駁斥,因為這些憤怒的想法都很幼稚——
他意識到,宋至北有一點說對了,他是個衝動的毛頭小子,除了一廂情願的熱情,好像能為薛纓做的並不多。這讓他無比想要找個角落躲起來。
然而這些亂七八糟的憤怒、不甘,在見到薛纓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倏然消散,變成了委屈。
薛纓腳步頓了頓。
她不走,夏程陽心裡更委屈,但還是不管不顧地朝著她跑過來,本來是想硬邦邦的質問為什麼不接電話,但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句軟趴趴的:「晚飯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