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56
深夜, 酒店內附帶的健身房內, 還有兩個人在器械上揮汗如雨。
林小北在訓練上出名的刻苦,從來沒有逃避訓練或者在訓練中偷工減料的情況,即使在變態教練的惡毒摧殘下, 他依舊健康活潑的茁壯成長。
按理來說, 在跳水領域的訓練範疇內, 他已經升到滿級,應該所向披靡了。
結果今天看到左木木, 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 變態之外,還有瘋子。
從賽場回來到現在,左木木帶著林小北從水下練到機械,再練到柔韌, 整整八個小時,一分鐘都沒停。
過量運動下來, 即使林小北結實耐折騰,也有些受不住了。
「今天先到這裡吧。」左木木看林小北奄奄一息,彷彿再多練幾分鐘, 等會救護車就得開過來的樣子,總算停下來讓他休息。
「呼…好渴。」林小北接過身後遞來的水,擰開瓶蓋就要朝嘴裡灌。
「慢點喝,你剛做完那麼多運動, 現在應該含一口水在嘴裡, 隔會再咽, 免得岔氣。」季凌拉起林小北,在他背後拍了兩把,蹲在小北選手腳邊幫他按摩放鬆腿上肌肉。
林小北迷迷糊糊中,並不覺得有什麼,按照季凌的囑咐含了口水在嘴裡。額頭上的汗水順著微微鼓起的臉頰,流過下巴滴落在季凌的肩膀上。
金貴驕矜有潔癖的季大爺一點反應都沒有,專心致志的幫他揉小腿。
左木木拿起放在旁邊的水,一屁股坐在跑步機上抖著腿,看季凌伺候的無微不至,終於明白林小北明明挺能吃苦的孩子,為什麼在感情方面總是一副被寵壞的樣子,天真無知,什麼都不懂,隨時隨地都能暴露出自己的柔軟。
身邊有個這麼嬌慣的人,想不被寵壞都難。
「你要好好放鬆,不要回去就躺在床上,否則明天起來會疼。」季凌把他兩條腿仔細揉過,讓腿上肌肉放鬆下來,又替林小北捏了捏肩膀,「今天訓練太久了,比你平常做的訓練都多。」
「抱歉,」左木木沒什麼誠意的說,「我以前跟霖逸訓練,他平時就是這種分量,我們都習慣了,一時半會調整不過來。」
「沒事沒事,」林小北小口喝了點水,搖搖頭,認真地說,「我以後也要加大訓練量了,以前做的遠遠不夠!」
「別不夠了,這兩天要比賽,你傷到怎麼辦?」季凌看他還想繼續練下去,連忙拉起林小北的手腕走出健身房。
林小北小聲跟他說了幾句話討饒,順理成章的得到了一個親吻。
「嘖,沒人性。」左木木看他倆無意識虐狗,咕咚咕咚又灌了半瓶水,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他有點羨慕那兩個人。跳水個人賽是個孤單的項目,他還孤零零的,看起來更可憐了。
下次喜歡個沒對象的吧。
林小北跟季凌拉著手,慢吞吞散步似的往房間走。路過陳立和馬力房間門口,猶豫了下,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
「我要是會安慰人就好了…」林小北輕聲說,「他們肯定很難過。」
難過?季凌想了會,徑自用手上的萬能房卡刷開門。
他們還沒進去呢,聽到一連串驚天地泣鬼神的笑,夾雜著嘻嘻哈哈撞進他們的耳膜里。
「卧槽你他媽輕點,別撓我腳心哈哈哈!」馬力躺在床上讓陳立給他揉腿上的傷,結果才揉兩下,他彷彿像是被點中了笑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撲騰,企圖奪過陳立魔爪騷擾。
「我哪裡撓你腳心了?腳心和腳踝你分不清嗎?」陳立說了兩句,重新握住馬力的腳腕,把白酒倒在蓋子里點燃,打算給他揉散裡面的淤傷。
「你點火做什麼?」馬力看到酒上淡藍的火焰,連滾帶爬脫離陳立的桎梏,企圖從惡魔的爪牙下尋求一線生機,「你要謀害我!」
「我謀害你做什麼?搞那麼費事,還不如按住艹一頓。」陳立被他這麼推來推去有點煩,揪住馬力的兩條胳膊按在他頭上,腿跨過去騎在他腰上,把馬力死死壓在身下要給他強心塗藥。
馬力讓他鬧得,笑得停不下來,張嘴就是一串哼哼哈嘿,聽起來還有點詭異。
「啊…你想…干…干…哈哈哈哈…我…嗯,你壓到了…」
「你別亂叫行嗎?我是想干你,這不還沒幹嗎?」陳立順口吐槽一句,伸手過去要去抹白酒。
正當這個時候,房間門開了。
林小北好奇的探進腦袋,「你們在做什麼啊?」
後面的季凌反手捂住他的眼睛,「貝貝別看,你還太小了。」
「喵喵喵?」馬力費勁的扭過頭,剛想辯解呢。又覺得自己這會被陳立壓在身下,還哼哼哈哈叫了半天,再說什麼都沒做,簡直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陳立沒想到有人會進來,他瞪大眼睛盯著倆人看了好一會,沒注意到手指頭還戳在白酒里呢。
白酒剛點上溫度不高,用來散淤血治傷挺合適。可燒一會溫度就上去了,燙的陳立連忙撤了手,差點搞出一道新鮮火熱的酒腌豬蹄。
「呼…呼…」陳立甩著手晃了幾下,把手上的酒漬揮發乾凈,轉過來看著闖進來的兩個人,「你們倆怎麼來了?」
「陳哥,你沒事吧?」林小北看他剛把手從火里拿出來,總覺得挺稀奇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圈,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
陳立搖了搖腦袋,把沾了酒的手在馬力腿上蹭了蹭,被他踹起一腳。
看他們倆還有興緻打鬧,林小北放心下來,小聲說,「我怕你們出事。」
「嗨,我們倆能出什麼事?就輸了一個黑黑幕賽,還不算輸,就是被強行棄權。」馬力揮揮手,滿臉無所謂的樣子,「我們才不難過呢,倒是你,明天小組賽去看嗎?」
話題成功被轉移,林小北沒有反應過來,順著馬力的話回答,「去啊,教練說要知己知彼。」
「那就別在我們這裡呆著了,快跟季凌回去好好休息。」陳立笑著把他送出房間,跟林小北告了別。
關上門,他臉上瞬間沒了笑意。
馬力表情也凝重起來,倒在床上沉默的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腦袋蒙起來。
林小北放下心裡的大石頭,步伐輕快許多。
「太好了,我還擔心陳哥和小馬哥心情不好呢。」林小北朝季凌笑了笑,開心的往房間走。
慢半步的季凌盯著他們的房門看了會,沒說話。
陳立和馬力未必不難過,只是怕影響林小北狀態,裝樣子給他看而已。
不光是林小北,換了其他人,他們肯定也會擺出那副不經意的模樣,拒絕所有人安慰。
在失敗面前,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勞的。他們今天受到的恥辱,必須要用無數獎牌和肯定才能洗刷。
季凌唇抿成一條線,微微彎起弧度,倒像是有點自嘲。好像自從跟林小北結婚之後,他開始越來越關注小孩周圍的人了。
……
洲錦賽第二天,舉行了個人小組賽。Z國出賽的兩個人實力不算頂尖,經過昨天也看清楚了形勢,心態非常平和。
幸好左木木和林小北已經拿到了決賽資格,大家今天來,基本是為了解對手實力,還要欣賞F國的個人表演。
陽光特別燦爛,燥熱的灼烤大地。約瑟在比賽開始前,偷偷從他們隊那邊溜過來,到Z國這邊找個位置,坐在霖逸旁邊,跟他交流感情。
左木木沒地方坐,乾脆挨著林小北,給他解說,「其實昨天你看到的都不算什麼,重頭戲在今天。」
「什麼意思啊?」林小北還是捧著他的牛奶,慢吞吞的像是溫和無害的吉祥物。其他隊從他面前走過來,眼睛都沒斜一下。
「因為他們個人賽壓分,比雙人板更狠。」季凌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說,「你知道的,當運動員普遍更看重個人成績。」
林小北點點頭,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他轉過頭,擔憂的望著左木木。
「基本上實力稍微強的,都留到小組賽了。小組賽參加的有四十多位,前八名才能晉級。」左木木歪過頭想了會,用了個很貼切的比喻,「就像是把八條蟲子,餵給一群老鷹。」
「他們不能把蟲子咬斷,一人吃一口嗎?」小北選手天真的問。
「重點是這個?」左木木挑眉。
林小北縮了下脖子。
第二批運動員又從他們面前走過去,其中某個人停下來,驕傲的撩起頭髮,「謝謝你們讚賞我,沒錯,我就是雄鷹中最壯碩的那一頭!」
林小北聽不懂他的話,經過左木木翻譯后,他誠懇的告訴那個人,「抱歉,我們說話的重點在蟲子。」
「蟲子是勝利的果實,只有我們隊,才配得上擁有這至高無上的美味!」說話的人彷彿沉浸在自己是世界中,憑藉妄想歪曲了林小北的意思,無邊無盡的自我陶醉。
林小北試圖解釋了幾次,都沒把他拉過來,只好放棄。
還是左木木靈機一動,「快開始了,你不去搶蟲子嗎?」
男人看了一眼,朝他們揮揮手,「那我先走了。不過我還沒有到齊,比賽是不會開始的,畢竟我是跳台上的王者。什麼時候有機會,請你們到我的國家吃水果哦。」
林小北無奈地望著他的背影。
泳褲上印著F國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