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無論是離婚前,還是在離婚後,顧北音都想不到秦清越會有一天因為保護她而進醫院。她腦子嗡嗡亂響,秦清越受傷的手臂好似還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肖紋見她面色不對,安慰性地握住她的手,只覺得觸手一片冰涼,「你……」
顧北音心裡滿是自責,有些艱難道:「剛才那把刀子……是沖著他胸口的位置去的,要不是他伸手擋了下……」
她的指尖微微發著顫,連帶肖紋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怪我才對,我當時應該讓人陪你一起下去的。」
錯綜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顧北音的眼圈泛著紅。聽到肖紋的話,她搖了搖頭:「他總歸是因為我才受傷的……剛才來的路上你沒看到,他自己疼的臉都白了,還在那笑著安慰我說沒事。」
這描述的畫面感太強,肖紋聽得心裡跟著一揪一揪地疼,低頭看著顧北音身上還染著些血跡的衣服,她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顧寒聲。
顧寒聲捏著手機,確認行兇的幾人都已經被警方控制住,眉宇間的燥意和擔憂終於消退了些。接收到肖紋的求助信號,顧寒聲沒出聲安慰,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音音,今天的那幾個人你認識嗎?」
顧北音打起精神,搖了搖頭。
顧寒聲斟酌了下,最終決定將實情說出來:「你想想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剛才羅淵告訴我,他陪警方去監控室取證時才發現地下車庫的監控都被做了手腳,他們這次的行動可能比我們想象得還要複雜,應該是有預謀的。」
因為思考,秦清越受傷的場景總算不再佔據所有的思維。顧北音抿了抿唇,先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監控都被破壞了,除了我又沒有其他人證,警方能定他們的罪嗎?」
對上她因怒意而明亮的眼睛,秦清越啞然失笑:「公司的保安們都看到那些人持刀傷人了,而且車庫裡有幾個位置比較隱蔽的監控他們應該是沒發現,沒出現問題。他們在車庫追你的場景都被記錄下來了,那兇器也還在呢。」
「我最近得罪的就只有白洛。」顧北音說,「之前得罪的,我記不清了。」
這句記不清並非推脫,而是實情。顧北音沒有原主的記憶,只能從日記、微博和社交軟體的聊天記錄上來捕捉以前的蛛絲馬跡。她之前就曾經分析過,這些年被原主得罪的就周韜一個,但畢竟只是猜測,顧北音並不敢將話說死。
聽出她不是敷衍,顧寒聲看向肖紋。肖紋擺擺手,比了一個「周韜」的口型,繼而搖了搖頭。
顧寒聲對周韜還有印象,知道他就是上次為救顧北音骨折的藝人。按理說他情願自己受傷也要保護顧北音,怎麼看也不像和這次的事有關,但鬼使神差的,顧寒聲將周韜的名字和白洛一起發給了羅淵。
消息剛發出去,手術室的門就被由內推開。醫生摘掉手術帽,笑了笑:「傷口比較深,但清創做的很乾凈。一共縫了十二針,痊癒后對手臂的影響不大。注意事項一會兒我寫一份,讓護士拿給你們。」
顧寒聲道了謝,瞟了一眼病床上臉色蒼白昏睡著的秦清越,之前因兩人協議結婚的怒火徹底被撲滅成一堆殘渣,心中只剩下了感激。
在那種情況下,秦清越最穩妥的辦法其實應該是待在車子上報警或者讓人叫保安,而不是以身犯險。然而他不但下車了,還把逃跑的機會給了顧北音,自己留下被幾個人圍攻。
想到那幾個眼神透出一股狠勁兒的男人,顧寒聲幾乎不敢去想如果自家妹妹就那樣被帶走了會發生什麼。
現在見到人沒事,顧寒聲看了眼手機,轉向顧北音道:「你在這先照顧清越一會兒,我去和警方聯繫下。」
顧北音點頭應了。
秦清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窗子敞著,微涼的夜風吹進來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麻醉藥的藥效已經過去,傷口處泛著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他試著動了動,額頭上登時浮出一股細密的汗。
顧北音原本趴在病床邊,被他的動靜驚醒。眼睛迷茫地眨了眨,迅速恢復清明後接了杯溫水小心遞過去:「感覺怎麼樣?傷口疼不疼?」
秦清越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眼裡帶了點笑意:「沒事,別擔心。」
見顧北音神色間仍有些鬱郁,秦清越轉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嘆了口氣道:「今天看來是沒法回家了,但今天也算是英雄救美了,想來爸媽也不會太生氣。」
顧北音看出他的意思,笑了笑:「他們還不知道,我本來想說來著,被我哥攔下來了。秦姨心臟不好,我哥怕嚇到她。」
聽到久未的「秦姨」兩個字,秦清越一怔,點了點頭。
屋中一時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顧北音才慢慢道:「你今天特意讓我陪你回家,是不是想和他們提我們已經離婚的事?」
「嗯,一直瞞著的話只會讓你難做。再說,顧叔和我爸三天兩頭就一起下棋,遲早要露餡。」秦清越看著她,「與其讓他們從別人口中聽到,倒是不如讓我自己來說。讓你陪我一起回去,也是因為我媽身體不好,我怕她知道協議的事情后太生氣心臟病發作,想讓你在一旁勸著點。」
顧北音有些赧然,秦清越當時並沒將他的想法說出來,以至於她只以為秦清越是想她繼續配合他在秦父秦母面前演戲。現在看來,是她誤會他了。
秦清越見她微微低下頭,只當她是被自己看得不好意思,目光克制而守禮的錯開,語氣里摻雜了溫柔的無奈,玩笑道:「不過這想法也不對,本來就是我的鍋,不應該讓你也跟著被罵……不過你放心,我會和爸媽說清楚的,他們很喜歡你,不會讓你難做的。」
顧北音臉上的熱意散了些,聞言抬起眼,小聲道:「還是先別說了,你受傷的事情肯定瞞不住,他們本來就擔心,沒必要再拿這事去煩他們。我回去讓我爸媽跟著瞞一下,等我拍完戲回來我們再一起去說。」
「再說了,當時協議離婚的可是我們兩個,哪裡就是你一個人的鍋了?」顧北音眨眨眼,笑著道。
秦清越一怔,見她神態認真不似玩笑,眼底的訝異慢慢化為笑意,聲音輕而溫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