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我家弟弟天下第一可愛(七)
此為防盜章 明明只有一點光源, 卻足夠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做完這一切后,寇秋才滿足地嘆了口氣, 轉身關門。
系統簡直要被寇秋眼睛裡頭的慈祥閃瞎了眼,半天后才說:【.……你就這麼喜歡做爸爸么?】
【當然了, 】寇秋慈愛地回答它, 【你不是親自感受過嘛,阿崽。】
系統:【???】
什麼玩意兒?
【你看,】寇秋掰著手指和他算,【你的房子是我掙的積分買的, 車子是我掙的積分換的,你那點兒財富都是我辛辛苦苦做任務攢下的,將來都是你的老婆本——連老婆本都是我出的,你覺得你該喊我什麼?】
系統:【.……爸?】
【欸, 】寇秋笑的合不攏嘴,【乖!】
系統:【.……】
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瞧著宿主給自己掙回來的積分, 它只好使勁兒咽了口口水,就當把這股不太順的氣跟著一塊兒咽下去了。
寇秋做了一夜好夢, 夢裡頭都是自己養大的兩個崽一起手牽手在草叢上玩耍的畫面。而他則坐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像是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掛著無法掩飾的淺笑。
啊.……
寇秋覺得,這真是歲月靜好。
直到夢裡頭的畫面被突兀的瓷器碎裂聲撕裂, 他才從這樣的美夢中驚醒過來。醒過來之後的寇秋失望地發現, 他的系統崽壓根兒不是人形, 沒辦法在草地上跑著轉圈圈;而另一個崽……
昨天才領回來,戒備心強就不說了,似乎也早就過了玩泡泡的年紀。
寇秋感受到了老年男人的憂傷。他憂愁地說:【你們都長大了,我也老了——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世界早就屬於你們新一代了。】
系統:【.……】
神特么的老。
寇秋還沒回過神,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憂心道:【可我國的養老體系還不夠完善,這2.41億老人,之後可該靠誰養啊?】
系統:【.……】
神特么的2.41億。
【阿崽,】寇秋飽含深情地呼喚了聲,【你會養我嗎?】
系統的聲音幾乎是磨牙切齒,半天才擠出來一個字:【——養。】
它隱約體會到了被唐僧念叨的妖怪的心情,簡直想將對方的嘴養廢掉!
等寇秋過足了戲癮正式下樓時,幾個穿著道士服的人正站在客廳里,正垂著手低著頭被夏老爺子訓,模樣活像是群沒寫作業被叫到辦公室的小學生。
「這是在幹什麼?」寇秋問。
等保姆解釋之後,寇秋才知道,昨天深受打擊的杜和澤回去之後,立刻便請來了幾個所謂的得道高人,說是要給夏家大少爺驅邪。
夏老爺子疼寶貝孫子跟疼什麼似的,哪裡聽得下去這話?二話不說便讓保鏢把這群亂七八糟的人趕了出去,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胡鬧,胡鬧!」
「就是,」寇秋端著個搪瓷杯站在他旁邊慢悠悠喝口茶,不能更贊同,「這種老封建迷信,幾十年前就該被廢除了。怎麼現在還有年輕人受這種封建思想的毒害?」
夏老爺子自己就是個老黨員,聽了這話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對,反而欣慰地覺著孫子終於長大成人,是非觀也正了。他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問:「怎麼帶上眼鏡了?」
寇秋推了推鼻樑上那副金絲的平光眼鏡。原主生的好,被養的也好,皮肉嬌嫩氣質矜貴,這眼鏡一戴,不僅沒有拉低顏值,反而硬生生被襯出了幾分正直禁慾的味道,明晃晃勾著人的魂。他說:「為了看起來嚴肅點。」
「挺好,」夏老爺子做了評價,又瞧了瞧他換了的衣服,「你上哪兒去?」
話音未落,他便看見少年背著書包從樓上下來了,嫩的像是株剛發芽兒的嫩柳。瞧見他們,夏新霽乖乖地打了招呼:「爺爺,哥。」
夏老爺子眸色暗了點,不咸不淡地應了聲,背著手沒再說話。
「下來了?」寇秋問,「東西帶齊沒?」
說完,他又扭過頭解釋:「我送小霽上學去。」
——這一句,是對著夏老爺子說的。
杜和澤找到家裡來這件事,讓寇秋心裡隱隱生出了點危機感。在他看來,夏新霽是因為年少缺愛,這才誤入歧途,本質還是綿軟可愛的;可杜和澤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個渣攻,心肝脾肺腎都是黑透的,甚至對夏新霽這個剛成年不久的人都抱了點骯髒不堪的心思。
寇秋怎麼可能讓他把這麼個小綿羊似的弟弟帶壞了?他可就這麼一個弟弟!
在與系統商量后,他決定採取緊密盯人策略——不僅車接車送,而且放學輔導,勢必要將渣攻對祖國的花朵兒的危害降低至最小,永遠都不出現在花朵兒的世界里最好。
夏新霽對他這樣接送的行為也沒表現出厭惡,乖巧地背著書包上了車,坐在了寇秋的旁邊,被一路送至學校。
他目前正在念的高中是一家公立中學,學校里魚龍混雜,什麼樣兒的人都有。夏新霽因為成績名列前茅,在之前靠著獎學金和打工掙的錢,倒也能在學校里混下去。只是他的身份實在是尷尬,有幾個與夏家有來往的上流家庭孩子在這裡念書,早早就從家裡聽說了他私生子的身份,宣揚的人盡皆知,就等著他周一來上學,好看他笑話。
而夏老爺子冷淡的態度,無疑更助長了這種想法的滋生。
一個攀龍附鳳的女人生下來的私生子,居然也妄想著高攀夏家,多可笑?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居然看到了一輛豪華轎車把那私生子載了過來。車門打開,裡頭的夏新霽下了車,車裡的另一個人也跟著下來。他的身形高挑而勻稱,金絲眼鏡向上推了推,露出乾淨清秀的面容——
等著看笑話的幾個知情人差點兒把眼睛瞪出眼眶。
「我沒看錯吧……」為首的男生喃喃道,「那是夏家大少?」
的確是夏家大少。他整了整袖口,轉過去為弟弟整了下衣領,說:「好好上課。」
夏新霽點點頭,望進他坦蕩溫和的眼底。
「但也別太辛苦,」寇秋叮囑,「學習是重要,你身體也很重要——多喝熱水,飯在保溫盒裡,記得全部吃完,別剩下。」
他的目光瞥向不遠處幾個活像是被雷劈了的男生,蹙眉道:「那是你同學?」
夏新霽一眼便看穿幾人來意,不動聲色道:「是。」
「哦,」寇秋想了想,乾脆上前幾步,溫和道,「幾個小同學好。」
男生們倒吸一口冷氣,齊刷刷向後倒退了一步。
他們是沒指望夏清然這個正兒八經的大少爺記住自己,可剛剛那兄友弟恭的一幕.……
實在是和他們想象中差太多了啊喂!
寇秋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們後退的步伐,想了想,還是說:「我們家小霽平日在學校里麻煩你們照顧了,之後也要好好相處啊。」
好、好好相處.……
寇秋走後,幾個男生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睛裡頭看見了無措和茫然。半晌后,才有人顫著聲音發問:「他這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
一陣默然。
聽起來很真誠,可是.……
想及他們兩個的身份,和那些豪門裡頭兄弟相爭的戲碼——
是反話,一定是反話吧!
預備鈴已經打響了,仍在校門口的學生匆匆忙忙向裡頭奔去。夏新霽整了整書包帶,忽然抬頭道:「哥,你今晚也來接我嗎?」
寇秋想也沒有想,張口便答:「來啊。」
夏新霽嗯了聲,像是想起什麼,眼底又泛起點不一樣的光。他的手指絞了絞,不好意思似的,半晌才說:「哥……你能不能今天把車停旁邊街上,走過來接我?。」
他自覺提出了個更麻煩的提議,頭也越來越低,聲音幾不可聞:「這車……」
寇秋這才恍然,恐怕是這豪華轎車給小孩的學校生活帶來了點流言。他摸摸因為提了要求而瑟縮不安的小孩,毫不猶豫道:「當然可以,你要是想,哥之後也能騎自行車來接你。」
小孩抬起頭,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只是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被滿足,便能笑成這樣么?寇秋摸著手裡細軟的髮絲,神色愈發溫和,莊重地允諾下來,「真的。」
夏新霽像是心滿意足了,一步三回頭地往校園裡走,寇秋遠遠地沖著他招招手,看到他的身影進了教學區,這才轉身回家。
他這一晚上果然依言步行來接小孩。高三下課時已是十點,天色黑沉沉的,暗的不見五指。門口處沒幾個人,寇秋站在樹影底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系統講黨史。
——直到突然被人從後頭蒙住了口鼻時,寇秋整個人還是懵的。
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在逐漸模糊的視線里看到了放學後向著約定好的這處奔來的小孩,拼了命地動著手腳,想提醒對方不要靠近——可下一秒,驟然到來的黑暗便襲擊了他,他徹底暈在了身後人的臂彎里。
身後的綁架者低聲道:「霽少,按原計劃來?」
夏新霽站在重重樹影里,暗的看不見他那張甚至能用漂亮來形容的臉上的表情。半天后,他才簡短地回答道:「對。」
聲音簡短而有力,轉瞬便融化在了風裡。
「——上車吧。」
寇秋回頭看見他,也有些驚訝。
「杜和澤?」
他已有兩年沒見過渣攻了。杜和澤被送到國外,有夏家的態度擺在這裡,逢年過節都不敢回國。杜父杜母只好哭哭啼啼每年飛去國外看他,以至於到了今天,寇秋甚至都差點記不起他的名字。
在渣攻出國后,任務完成度猛漲到了五十點,可見杜和澤在國外過的恐怕是一點也不順。失去了夏家的襄助,他的地位也隨之一落千尺,一個杜家旁支的普通子弟,這還不值得他被別人另眼相待。
他的外表明顯經過了精心打理,鬍子被颳得乾乾淨淨,手上的指甲也拋了光,閃閃發亮。
寇秋看著他,覺得自己彷彿在看一隻花枝招展搖晃尾巴的孔雀。
花孔雀深情款款地望著他,忽然間上前一步,擒住了他的手。
「清然,我知道你過的不好。」
寇秋:「.……???」
挺好啊!
工作順利崽子孝順,還能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哪裡不好了?
杜和澤說:「你還記得,3月5日是什麼日子嗎?」
他的眼裡滿含期待,寇秋只好順著想了想,遲疑道:「.……兩會開幕的日子?」
杜和澤一噎,隨後猛地苦笑一聲,「我知道你還在怨我。」
寇老幹部:……
不,我不是,我沒有!
「當年的事,的確是我不對,」花孔雀的眉峰慢慢蹙起來,「我竟然抵抗不住這樣別有用心之人的誘-惑,受了他的勾引,以至於放棄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他一下子閉了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他哽咽著說,「我後悔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離開夏清然的幫助,他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到底算個什麼。家境不顯赫,能力也不突出,往年夏清然為他拉來的客戶紛紛中止了和他公司的合約,不過短短兩年時光,他的資產卻縮水了一大半。
更悲哀的是,杜家江河日下,交好的家族也無人願意伸出援手。如今,他甚至不得不佩戴上一顆假的鑽石,來假裝維持自己富二代的風光生活。
自信和意志都不知道何時被消磨乾淨,剩下的只有被磋磨了的一點意氣,還有千百次在腦海里閃回的回憶。
夏清然那麼愛他。
他摸了摸手上唯一剩下的這支價值過百萬的手錶,愈發確定。
夏清然那麼愛他!
怎麼可能這麼快,便徹底遺忘掉這段感情!
寇老幹部望著他的眼淚,不由得也皺起了眉。
「你……」
杜和澤滿懷期待等著。
寇秋果然不負他的期望,慢吞吞說:「你的鑽石胸針,好像掉色了。」
杜和澤:「.……」
杜和澤:「.……」
杜和澤:「.……」
想象中的重逢談話徹底崩盤。寇秋也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轉身便欲走,可杜和澤卻猛地又叫住了他。
「清然!」
寇秋連頭都沒回,甚至更加快了步伐。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那一次,我沒有下藥!」杜和澤在他身後高聲吼著,「我沒有——這全是你特么疼著的那個弟弟耍下的好把戲!他——他故意出現在我面前,勾引我,讓我幫他進了夏家,然後他就用這種下作的法子一腳把我踹開,現在還佔了你的家產!」
「他那麼下作,他的骨子裡就流著他媽那骯髒卑賤的血!!!」
這些話像是憋在心頭許久了,他一口氣吼出來,暢快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會被他玩死的……清然。我想了整整兩年才想通,你會被他玩死的。」
寇秋終於停下了腳步。
然而卻並不是杜和澤想要的反應。他鎮定極了,眼睛裡頭的怒火熠熠發光,只是挑了挑眉,像是聽見了什麼極為好笑的笑話。
「家產?」
他輕輕嗤了聲,「那種東西,他要是想要,我就給他。」
——然後,寇老幹部用他所能說出口的最惡毒的話原樣懟了回去。
「你才骯髒下賤,你的骨子裡才流著骯髒下賤的血。」
「小霽是我教出來的,知道么——他的血管里流著的,全是共產-主義的純正紅色血液!」
「哪像你——你這個資產階級走狗!!!」
罵完之後,簡直渾身暢快、揚眉吐氣!
只是轉過頭,寇老幹部立刻對系統說:【.……我對不起黨和人民。】
我居然吐出了骯髒下賤這個詞!
系統深沉地吐了口煙,問:【後悔了?】
寇秋說:【不。】
他沉默了下,誠實道:【事實上,我早就想這麼罵他一頓了。】
系統:【.……作為一個共產主義接班人?】
寇秋:【他罵我家小孩!那可是你哥!!!】
系統:【.……門口巷口還有個麻袋,套不套,打一頓?】
寇秋:【(⊙V⊙)…】
他真的有點掙扎了。
拒絕暴打渣男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好在寇秋的革-命意志還是足夠強烈的,最終只停留在了過過嘴癮這一步。
回家的路上,夏新霽的情緒看上去並不高昂。他始終垂著頭,目光沉沉盯著地面,一言不發。寇秋以為他同自己一樣仍舊沉浸在夏老爺子去世的悲傷里,手不由得搭上了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沒事的,」他低聲說,「會好起來的。」
夏新霽垂著密密的眼睫,低低應了一聲。
在之後的幾個月中,杜和澤仍舊沒有放棄,又來拜訪了夏家五六次。雖然每一次都不得其門而入,可他還是時不時站在樓下痴等,最後,連保姆也對他的到來熟悉了。
「大少爺還是心太軟,」保姆之間閑聊時提起此事,不由得也嘆息,「可能不久之後,那混蛋還是能再回來。」
「畢竟是十幾年的感情了,」王媽擦著櫥窗,「你們當年還沒來,沒親眼見過,少爺當時對杜少爺,那可真的是情根深種.……為了這個人花錢,找人脈,處處替他考慮,最後甚至聽了他的話,把私生子弟弟都接進門來了。」
她頓了頓,小聲道:「否則,二少爺怎麼可能回來?」
另一人不禁猶豫:「那你說……大少爺會被打動?」
王媽又擦了兩下,胸有成竹道:「肯定的!」
她嘆了聲。
「感情啊……從來都不受人控制。你看大少爺房裡還留著的戒指就知道,杜和澤那個人渣,是大少爺這麼多年來唯一愛過的一個人了。」
她說完這話,猛地一回頭看見了夏新霽,被嚇了一大跳:「二少!」
夏新霽的臉色完全稱不上好看,他的眼睛里像是噼里啪啦砸下了暴風雨,暗沉沉地掀著風暴。王媽對上他這樣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害怕,戰戰兢兢道:「.……二少?」
夏新霽動動嘴唇,緩緩勾起一個笑。
「沒事,」他慢慢道,「我先上樓了。」
他徑直進了寇秋的房間,目光沉沉打量了一番,隨即一把拉開了抽屜——那裡赫然躺著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裡面有一枚極其漂亮的白金戒指,被擦拭的閃閃發亮。
戒指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上頭雕刻的花紋刺的他生疼。
「你騙我,」他喃喃道,「你說過不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的。」
可這枚戒指,就像是枚炮彈,一下子將他的心思和隱秘的期冀一同轟的一乾二淨。他花了那樣多的算計與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原來、原來也並非是屬於自己的。
都是假的。
厭棄是假的,對他的疼愛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算什麼?
「你騙我。」
「你騙我——哥。」
他忽然從一個小袋子里倒出什麼,放在桌上小小的熏香爐里,一下子點燃了。乳白的煙霧裊裊升起,透過香爐的鏤空蔓延出來,夏新霽垂著眼,神色前所未有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