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竹馬養成記(七)
此為防盜章
身後的杜和澤打量著這屋子, 神情活像是被雷劈過了。
系統說:【我覺得他想張嘴罵-娘。】
【為什麼?】寇秋不解,【因為我打算把有限的一生,投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
系統:【.……因為你把這句話直接製成橫幅掛牆上了。】
杜和澤瞪著這橫幅,臉上顏色鮮艷的像是打翻了調色盤。
他張了張嘴, 像是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神情恍惚地抬起腿下樓——寇秋聽到哐當一聲響,想必是對方受刺激太大腳下不穩, 一下子摔了。
對此,寇秋的評價是:【年輕人,禁不住事。】
系統說:【你這身體才二十。】
寇秋眼神深遠:【可是我站在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的肩頭上, 他們中間最老的一個算起來已經二百了。】
系統:【.……】
這天聊不下去了。
令寇秋滿意的是,夏新霽倒是沒有露出什麼吃驚的表情。相反,少年打量著他這個充滿紅色光芒的屋子,反倒抬起頭來,沖著他微微笑了笑。
「哥哥很喜歡這些?」
聲音也是低沉柔和的, 寇秋感覺自己又被糖衣炮彈擊中了。
而且這顆名叫「哥哥」的炮彈, 比剛剛那顆「哥」的炮彈還要甜, 甜雙倍, 甜的他像是整個人跳進了蜜里。
「是啊, 」他說,「好不好看?」
夏新霽輕聲笑了。
「好看。」
有眼光, 寇秋對他的好感值頓時又上升了一點。
夏老爺子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了家。他看見已經住進來的夏新霽, 並沒多說什麼, 甚至連正眼也沒給對方一個,只淡淡問了一句「來了?」便囑咐了寇秋兩句公司事宜,洗漱去休息了。夏新霽對這樣的態度也沒顯得意外,乖順地看著寇秋,「哥哥,那我也去休息了。」
寇秋說:「好。」
他瞧著對方出房門右拐,突然間皺起眉,又把夏新霽喊住了,「你在哪裡休息?」
少年指了指二樓最裡面的那間房間。
那個房間在犄角處,房間小不說,外頭還恰巧有棵長的極茂盛的大樹遮住了窗,基本上透不進什麼陽光來,陰冷得很。寇秋沒想到居然把原本就身體羸弱的少年安排到這種地方,心裡頭也生出點不悅來,對這群看菜下碟的傭人有些不滿。
這可是祖國新鮮的花骨朵兒!
怎麼能連點陽光都不讓曬!!!
他說:「你先過來。」
少年遲疑了下,乖乖地過來了。
寇秋喊來了王媽,直接問:「我旁邊房間有用嗎?」
王媽一愣,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了下。
寇秋:「嗯?」
「沒……」
「那就現在,」寇秋把少年拉進自己屋子,不容置疑,「去收拾收拾,小霽以後就住我隔壁。」
他的聲音頓了頓,含了點警告的意味:「這是最後一次。」
王媽竟被這目光刺的心驚肉跳,連連點頭。
房間里的大燈被勤儉節約的寇老幹部關了,只剩下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夏新霽望著寇秋展開被子,不期然目光撞進了對方的眼底,那眼神裡頭一片清澈坦蕩,半點他常見的雜念都沒有:「認床嗎?」
夏新霽搖搖頭。
「不認就好,」寇秋說,見王媽已經收拾完了,便把小孩送到隔壁去,「早點睡,晚安。」
夏新霽望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半晌后才驀地彎了眼眸。
「哥,」他說這個字時,像是含了莫名的繾綣意味,在唇舌間輕柔地轉了一圈吐出來,「你也晚安。」
門被輕聲關上了。
——
進入夏家的第一夜,夏新霽夢到了點不太想夢到的東西。
他夢到了那個所謂的母親。
人都是有野心的。
而這個女人的野心,再明確不過了——她織了張甜蜜的網,妄圖將當時已有家室的夏家少爺牢牢地圈進這網裡來,直接借著這一步登天——只可惜夏新霽的這位父親自己才是那個織網的蜘蛛,外頭的人數也數不清,又怎麼可能在乎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室。
夏新霽至今仍記得她帶著自己苦苦守在夏家大門口時的模樣,那個冬天真是冷極了,雪花在他肩膀上落了薄薄一層,刺的他脖子冰涼一片,他穿著單薄的衣裳,整個人都在死命顫抖。可走出來的男人連個正眼也沒有給,只是厭煩地扭過頭去叮囑管家:「趕緊弄走,待會兒爸看見又要啰嗦我了。」
他站在原地,感覺著女人把他的手越捏越緊,幾乎要揉進骨頭裡。
夢嘩啦一聲碎了個七零八落,身旁還多了一個拖油瓶。從那之後,女人一天比一天喝的更醉醺醺,家中的酒瓶擺滿了地板,夏新霽望著她,心中已經有了種奇異的直覺。
果然,在一個同樣的寒冬里,醉了的她一頭栽進了垃圾堆,再也沒能站起來。
夏新霽猛地睜開了眼。
入目仍舊是濃烈的黑暗,他緩緩弓起了腰,覺出腸胃處一下又一下冰冷的絞痛。
……
真疼。
可偏偏這樣的疼,代表著他還活著。
他閉著眼,不聲不響地忍耐著,只有在控制不住痛感時才會勉強在床上翻兩個身。闔著的眼睛突然感受到溫暖的光源時,夏新霽整個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睜開眼,卻看見寇秋頂著一頭睡得有點亂的頭髮打著哈欠站在床邊。
「怎麼了,」寇秋勉強睜開惺忪的眼望向他,問,「不舒服?」
夏新霽有點愣神。
也許是所有的防備在這樣的黑夜裡都被瓦解的一乾二淨,他甚至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哥哥是怎麼發現的,只能睜著眼睛愣愣地凝視著這人。寇秋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傾下身來,沐浴乳清新的香氣一絲一絲鑽進夏新霽的心裡,帶著點香甜的后調,橙花的香氣。
他下意識閉上了眼,說不出是什麼緣故,竟然有些莫名的、說不出緣故的期待。
寇秋的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很暖的觸感。
「出了這麼多汗……」可惜這樣的觸感並未維持多久,寇秋收回手,望著他,「小霽,你是不是胃疼?」
床上的少年沉默地注視著他,半晌后,極緩慢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樣一副病美人的身軀的確是能激起人無限憐愛的,寇秋瞧著他蒼白的沒一點血色的臉,不由得拿手輕輕拂開了他臉頰旁的亂髮,心軟的一塌糊塗,聲音也溫柔了些。
雖然成年了,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呢,他暗暗地嘆道,又對那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渣男升起了幾分反感。
「吃點葯,好不好?」
夏新霽動了動嘴唇,低聲道:「可這麼晚了,恐怕麻煩.……」
「沒事兒,」寇秋揉了揉他的頭髮,「哥知道葯在哪兒,我去給你拿,你先乖乖躺好了。」
他掖了被角,悄悄去客廳的柜子里翻出了醫藥箱,又回到夏新霽房間里就著燈光仔細檢查生產日期和服用劑量。暖融融的水杯被放在手心裡,少年靠著床頭坐著,瞧著他的臉被燈光映出暖黃的光暈,連細小的絨毛都柔呼呼的在光里顫著。
「吃三片,」寇秋把藥片放進他手裡,叮囑道,「這葯苦,你可別用舌頭去舔,啊?」
少年睫毛顫了顫,忽然說:「哥,我不會吃藥片。」
「啊?」
寇秋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人無論如何也學不會吃藥片的。他遲疑了下,提議:「要不我先碾碎了,你再就著水喝?」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提出這個建議后,他竟然從這小孩的臉上看出一種濃厚的失望來,就像是在期盼著別的什麼發展似的。不過這情緒一閃而過,夏新霽很快重新調整了表情,乖巧地點頭。
胃裡的痛楚慢慢被安撫下來,寇秋也站起身。他的神色里含著令夏新霽心神都為之顫動的溫柔,又摸了摸少年的頭。
「睡吧。」
輕飄飄的兩個字,裡頭卻像是含了魔力。夏新霽的頭沾到枕頭,這一次,沒有夢,沒有那張臉,也沒有垃圾堆旁腥臭骯髒的死亡——他直接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睡得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
有學生從他身旁經過,隱約聽見幾個飄進耳朵里的詞,「赤壁.……長勺……投鞭斷流……」倒像是在複習什麼。
夏新霽從校門口出來,一眼便看見了他。
「哥!」他叫道。
寇秋收起自己的行測專項練習題,瞧著這隻小兔子人畜無害地垂著耳朵沖自己撒著歡,挽住自己的臂膀,看起來當真是萬分乖巧,「哥哥等了很久了嗎?」
寇秋一顆老父親的心頓時躁動了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有,」他解釋道,「就一會兒。」
周五下午沒有晚自習,此刻天色還是大亮的。寇秋之前許諾了小孩說是要親自下廚,因此也沒讓家裡司機開車來,自己騎了輛自行車晃晃悠悠載夏新霽去了菜市場。他的襯衫袖口鬆鬆向上卷了卷,露出的手乾淨而修長,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一小片一小片泛著貝殼似的光,在一堆還沾著水跡的蔬菜瓜果里翻撿來翻撿去,竟然也不讓人覺著違和。
夏新霽盯了好一會兒,直到寇秋像是有所察覺了,目光這才重新飄移開,定在了一旁鬧得羽毛紛飛的雞籠上。籠中的兩隻雞正纏鬥在一起,很有鬧個天翻地覆的架勢。
「看什麼呢?」
寇秋也跟著興沖沖站過來,一面看一面點頭,最後伸手點了點那隻最器宇軒昂的公雞,「就它了。」
夏新霽扭頭望他。
「我剛剛看了,這小子一隻雞居然勾搭了整整一個籠子的母雞……」寇老幹部冷笑了聲,順帶扭頭教育旁邊的小孩,「看見了嗎?像這種不以結婚為前提的勾搭,都叫耍流-氓。」
夏新霽若有所思:「哥很討厭這種?」
「是啊,」寇秋想也沒想,背著手批評道,「這明顯就威脅到每一個社會單元的幸福了嘛。」
系統雙膝一軟,差點給他跪下來。
社會單元……
就不能直接說家庭嗎?這架勢簡直像是在背紅頭文件!
寇秋買了很多菜,最後不得不喊來了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去。夏新霽的書包放在車座上,拉鏈沒有拉嚴實,車輛一個猛轉彎,裡面的書籍便被甩飛出來,散落了一地。
夏新霽驚叫了聲,忙俯身去撿。
寇秋也幫他撿,撿著撿著,便從那書本裡頭抖落出一封粉紅色的信來。信封上還畫了顆圓潤的桃心,脹頭脹腦的,透著點少女可愛的小青澀。
有史以來第一回親眼看見情書的寇老幹部兩眼發亮:「這是什麼?」
他瞧了瞧小孩的臉色,八卦道:「班裡的女生寫給你的?」
夏新霽被他這麼一問,原本蒼白的兩頰飛快地泛上兩小簇紅暈來,十指絞了絞,低低地應了一聲。
「沒事,」寇老幹部一板一眼地安慰道,「青春期嘛,就是以生-殖器官發育成熟、第二性徵發育為標誌的初次有繁殖能力的時期,有這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他將信封還給小孩,像個慈祥的老父親似的循循善誘:「但是現在,咱們還是應該以學習為重,畢竟你也要高三了。我們的國家領導人說,幸福是奮鬥出來的,至於這些感情問題,我們可以留到以後嘛。」
小孩垂著頭沒有說話,半晌之後,眼睛裡面忽然間就蓄滿了透明的淚,像是只初生的、受了欺負的小動物,水光閃閃。他這眼淚讓寇秋一下子慌神起來,忙湊上去給他擦,心疼地直拍他背,「怎麼了怎麼了,哥哥話說的太重了?」
夏新霽將腦袋靠過來,哽咽了半天也不說話。嚶嚶了許久之後,他才委屈巴巴地輕聲道:「從來沒有人教過我.……」
砰!
寇秋瞬間伸手捂住心口。
啊!這個語氣,這個眼神,這張臉.……我對不起黨和人民,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實在太過甜蜜了,我的這顆為人民服務的心都被打擊的快墜毀了啊!
正是因為無人教導,所以才誤入歧途。當渣男給了一點甜頭,從沒被甜過的小孩便想也不想一頭栽了下去,硬生生做了個插足者。
夏新霽還在低聲啜泣,眼淚浸透了寇秋的衣衫,燙的他那一小塊皮肉都灼燒起來。寇老幹部摸著小孩的頭,心裡的憐惜奔騰成江,立刻便立下了諾言。
「沒事,」他說,「哥教你!」
夏新霽的眼睛還含著淚,卻一下子亮了。
「真的?」
「真的。」寇老幹部點頭,「這些東西,哥都會教給你的。」
小孩破涕為笑,抓著他的衣襟,還不放心的確認:「那我感情上的問題,生活上的問題,還有身體上的問題,都可以來找哥?」
寇老幹部拍拍胸脯,目光滿懷慈愛。
「對!」
……
不知道為什麼,系統隱隱覺得,宿主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個大坑。
碩大無比的坑。
——
寇秋做飯的手藝是在現實中練出來的。菠蘿半個挖空,放進已經經過翻炒的火腿丁、米飯、豌豆、雞蛋一同上鍋蒸,出鍋后拌上鹹蛋黃,上頭再撒上一小撮爆炒過的芝麻碎;玉米和排骨一起小火慢燉了好幾個小時,也不知寇秋是在裡頭加了什麼,鍋蓋子一掀,那濃郁的香氣勾的客廳里看報的夏老爺子都禁不住裝作遛彎往廚房來了兩三次。
王媽站在一旁本想給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指導指導,可等看見自家大少爺在那以飛一樣的速度雕出了朵胡蘿蔔花擺盤時,臉上的表情活像是白天見了鬼。再等嘗過了味道,她更震驚。
「少爺是在哪兒學的廚?」
「.……」寇老幹部雕花的手一頓,隨即信口道,「新東方。」
王媽不作聲了,只是神情愈發詫異。
少爺什麼時候去新東方學廚藝了嗎?
……
她怎麼不知道?
寇秋將飯放在桌上,狀似不經意道:「嗯,之前和澤喜歡會做飯的。」
這一句話一出,王媽的眼睛頓時有點兒泛紅。她望著這個由自己看著長大的青年,瞧著他如今手上嫻熟的動作,什麼話也說不出,只是咬了咬嘴唇。
她想,這件事,不能再向夏老瞞下去了。
夏新霽在夏老爺子面前還是有些拘束的,筷子動的並不多。寇秋心疼小孩,拿勺子幫他撇了上頭的油星兒盛了一碗排骨湯放到面前,又摸摸他的頭:「乖,多吃點。」
耳邊傳來一聲猝不及防的咳嗽,寇秋抬起眼,夏老爺子正雙目炯炯望著他,瞧見他望過來,便若無其事將目光重新移回碗中。
是湊巧?
寇秋有些莫名,繼續吃飯。可等他第二次給小孩夾菜時,夏老爺子的咳嗽聲又起來了,這一回比上一回咳得更響亮。
寇老幹部乾脆把筷子放下了,憂心忡忡望向他:「爺爺,你嗓子不舒服?」
夏老爺子一口湯險些嗆到氣管里,咳得一張臉通紅。半晌才抬起眼,頗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的意思,一字一頓道:「沒事!」
寇秋更茫然,還是系統噗嗤一笑,【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什麼?
系統一眼就看透了夏老爺子的心思,說:【你給他盛碗湯試試。】
寇秋恍然大悟,果然,在嘗到孫子親手盛的湯之後,夏老爺子的嗽疾就再沒犯過,一口一口喝的滿足極了,連鬍子梢里都透出了心滿意足的意味。反倒是夏新霽,似乎在這之後便再沒開始時那麼欣悅。
這一晚睡前,寇秋接到了王隊的電話。王隊的聲音低沉而嚴肅,道:「同志,對於之前的綁架一案,我還有些情況想告訴你。」
對與自己一樣致力於為人民服務的偉大公僕,寇秋還是很有好感的,忙道:「同志,你說!」
「是這樣,」電話那端的警察猶豫了下,隨即才道,「我從綁匪那裡了解,如果不是你當時挺身而出的話,被帶走的,其實會是你的弟弟對嗎?」
寇秋心中忽然咯噔一跳,慢慢坐直了身。
「可蹊蹺的是,我之前也從你這裡了解到,那天晚上不帶司機和保鏢,也是因為你的弟弟。」王隊沉聲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當時沒有發聲,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
這些日子以來,夏老爺子漸漸和緩的態度其實已經是最好的說明。倘若夏新霽再因為綁架一案受些傷,夏家對他只會加倍虧欠,他甚至不用再花氣力,輕而易舉便能在夏家正式站穩腳跟。
這種可能性,寇秋在之前也有考慮過。
可是小霽,怎麼可能呢?
那頭的警察還在說:「恐怕他和綁匪,在一開始便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不可能。」寇秋截斷了他的話。
王隊一怔,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便聽那邊的寇秋堅定道:「我家小霽那麼乖,才不可能做這種事!沒有證據就說這種話,這叫污衊,誹謗!再見!」
他啪嗒一下掛了電話,仍有些生氣。
【這不是質疑我么?】他對自己另一個崽說,【小霽現在可是我教出來的,將來要做祖國的頂樑柱的,怎麼可能打這些骯髒的小算盤!】
系統:【.……】
不如你把你那老父親濾鏡去掉了,再仔細看看?
還未等寇秋平復下情緒,這一夜,祖國的頂樑柱就自己紅著眼來半夜敲門了。寇老幹部打開門,這纖細又貌美的頂樑柱便一頭扎進他懷裡,帶著哭腔說:「哥哥,你不是要教我么?你幫我看看,我這是怎麼了?」
寇秋:「.……」
他的目光慢慢向下挪,順著對方的眼神落到那將雪白的浴袍微微撐起來一小塊的地方,只覺得頭皮一麻。
寇秋:(⊙V⊙)
怎麼說,我剛開始說的教,並不包括這種方面啊.……
夏新霽跟著他進到了房間,問:「哥哥想說什麼?」
「這有一份文件,」寇秋從公文包中抽出了文件夾,交到他手裡,「你看看,簽了吧。」
夏新霽密密的眼睫顫了顫,翻開了文件。
那是一份財產轉讓說明,寇秋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及不動產,全都轉移到了他名下。
夏新霽沒有簽,只問:「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寇老幹部說:「我打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小孩將筆放下了,擺明的不配合。
寇秋開始頭疼,猶豫了下,才道:「這是你應得的。」
——他才不是夏家人。與這個家真正毫無血緣關係的,原本就是自己。真正的繼承人從一開始就應當是夏新霽,只是因為眷戀著與夏老爺子的親情,寇秋才又在這棟宅子里待了這兩年。
夏新霽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是夏新霽的哥哥。兩人分明都心知肚明,只是誰都沒有拆穿罷了。
如今,把夏家還給小孩,寇秋也能落個心安。
夏新霽看著他面上的神色,忽然間便明白過來了。他抿了抿唇,道:「哥是要直接離開夏家么?」
——離開我?
寇秋微微苦笑了下,直接把這層薄薄的窗戶紙戳破了,「小霽,你也知道,我們並不是親兄弟。」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直接談到這個問題。哪怕寇秋再怎麼把小孩當自己的崽子疼,他也必須承認,夏新霽和他之間,是沒有任何血緣牽絆的。
小孩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戶口我也遷出來了,」寇秋輕聲道,「小霽之前一直在公司,做的也很出色,爺爺要是知道你把公司完全接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