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比賽
第三十六章
人都已經快走到身邊來了，楚玖索性放開了, 站在原地大大方方的看著他。
卿墨白今日穿的是一身紫色錦袍, 衣領高翻, 衣服上綉著麒麟樣式的暗紋, 腳上踏的一雙黑靴。頭髮挽成當下流行的髻高束起。
他旁邊的卿墨書一身朱袍，衣服樣式倒是中規中矩，就是這顏色張揚高調，楚玖覺得這衣服的顏色跟他人挺配的——
就像一隻高傲的貴種公雞。
她看著這樣的兩人，似乎有種此刻他們並不是高不可攀的皇帝之子, 而只是平常富貴人家的貴公子出門踏青的錯覺。
待兩人走到跟前來時, 楚玖規規矩矩的行禮, 「見過六皇子，十四皇子。」
「楚姑娘。」
卿墨書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楚玖抬頭看向他，等著后話。
「楚姑娘, 我說, 你剛剛明明就見著我們了怎的還立馬轉身就跑啊？」
卿墨書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又看了看旁邊面無表情的六哥, 說道，「難不成是怕我六哥？我六哥平時雖然總僵著個臉, 但人還是很好的。」
「十四皇子，」楚玖打斷他, 淡淡說道, 「你說笑了, 並沒有要躲著誰，就是正好想尋來這邊賞花罷了。」
「哦，這樣嗎？」卿墨書挑挑眉說道。
「嗯。」
卿墨書聞言環顧了四周兩眼，說道，「正好我也喜歡這邊的景色，不如我們就同行一道賞花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楚姑娘你不介意的吧？」
楚玖：「………………不介意。」
於是兩個人變成了四人同行，有沈傾心這個話嘮在，又有卿墨書這個愛接話的在，氣氛還算融洽。
「傾心，你知道那是什麼花嗎？」
「不知道啊，但還挺好看的呀！」
「………………」
不知不覺中兩個話多的已經離開了四人小組，先人一步的走到前邊去討論花草了。
之前的四人現在又恢復成了兩人，不過，是卿墨白和楚玖兩人。
楚玖想快步趕上去跟上前面兩人，剛欲邁步，就聽到旁邊沉默了一路的男人驟然發聲。
「你在躲我？嗯？」
又來……楚玖正欲開口再解釋一遍剛才解釋過的話，卿墨白就一個跨步從她身邊走到了她的身前。
面對著看向她。
楚玖看著他這雙純正墨色的眼瞳，眸光幽深，她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卻不料腳底被路邊的一個花盆絆倒，整個人往後歪去，而她身後是一處石塊凹凸嶙峋的假山。
不用想都知道撞上去很痛。
她本能的想伸出手抓住眼前的男人，但那瞬間腦海里閃過上次在畫舫上的事，一瞬間的錯愕和遲疑讓她放棄了抓住眼前的人。
這時急那時快，就當她以為自己就要跟假山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出手迅捷的，一把攬住了她的背，另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腰。
她也果真，再一次聞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龍涎香氣。
這一次不等卿墨白開口，她就主動退開了，打破了這個曖昧的姿勢。
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咳，謝謝。」
卿墨白眉頭輕挑，「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躲我？」
「不要想用剛才與十四弟胡扯的那套來說話。」
楚玖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前，所以要仰起頭來才能看見他的臉。
此時她抬起頭就看到的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對她的回答很感興趣。
楚玖當然不能說出「因為你是未來的建安帝，或者上一世你把楚玖給殺了」的這種回答。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她話鋒一轉，立馬諂媚狗腿的說道，「因為……因為六皇子你風度翩翩氣宇不凡英俊瀟洒俊美無儔……天生就有威儀，氣場強大不怒自威，所以我有些害怕。」
卿墨白也不打斷她，終於她在絞盡腦汁的想出了N個形容詞並且一時間想不出來了后才停下恭維。
話落，兩人都沒有發聲。
最害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過了會兒她才聽到男人嗤笑一聲，雖然這嗤笑里好像帶著對她說辭的明顯不信和……一絲嘲諷。
過後，卿墨白終於說道，「嗯，不過既然把我誇的這麼好，以後可不要再躲著我。」
楚玖聽他話音不似生氣，才鬆了一口氣。
接著她感覺到身邊的人在看著自己，淡淡說道，「因為，我不喜歡。」
楚玖：………………
兩人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著，彼時已經看不到卿墨書和沈傾心的身影了。
楚玖四處打量的望了望，確定了四下無人後，她終於把縈繞於心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六皇子。」
「嗯。」卿墨白嗯了一聲就是示意她但講無妨，他這種人不想聽人講話時是連個回復都吝嗇給的。
「你……認識高蓁蓁嗎？」楚玖試探著問道，她可沒望這貨可是他的cp的。
而卿墨白回答的很乾脆，「不認識。」
楚玖心裡一喜，「真的？沒騙我？」
卿墨白淡淡瞟她一眼，反問，「為何要騙你。」
「高蓁蓁啊，左相的嫡女，你真的沒聽說過嗎？」
談到左相，卿墨白這才好似反應過來，「好像聽過，所以呢？」
楚玖先前的高興一下子溜跑掉了一半，低聲喃喃道，「我不喜歡她，更不想你認識她。」
說完抬頭看了眼男人的側臉，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面癱臉。
她猜，他應該沒聽到她剛才說的話吧。
但是楚玖這時卻忘了，身邊的男人自幼習武耳聰目明，她剛才的喃喃其實已一字不落的全部傳入到他耳中。
***
當天午時過後，景明園裡的人也開始漸漸離開歸家，準備第二日的比賽。
翌日，去到景明園的人並不如第一日的多，少了一些看熱鬧的人去。
比賽歷時五天，分為五個考試環節，分別是琴棋舞畫智。且這次的規矩不同以往，以前是評綜合成績選出最佳人選來，這屆的百花宴是五個環節各選拔出一名頭籌。
主考官出來把規矩宣講完畢后，下邊一片嘩然。
這樣的賽制有好有壞，但總體來說更多人是更偏向於新規矩的。這樣選□□的甲等即是在那一方面極有造詣的人。
「五個環節？以往不都是四個的嗎？」下邊有人討論道。
這一道聲音好似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剛剛他們只驚呼後半句去了，卻忽略了考官說的前半句。
有人問道，「智是何為？」
「智，乃智慧謀略」，主考官洪亮的聲音響起，「先有前朝長公主推行逐級科考制度，給予了廣大平民以公平公正的考試來朝謀官為民造福；后又有長孫清開啟大周女官之先河，在位期間甚至高達過丞相之位，引領了當時一陣的女子入朝為官風潮……」
「這些女子都是巾幗不讓鬚眉，有大智的女子更該當的起百花宴頭籌的殊榮。經商量和決議，陛下有令，特從今屆百花宴開始，由原先的四項選舉改為現在的五項選舉。」
主考官講完后，下邊大多數的人已經被朝廷這個舉措給震驚到，楚玖卻依舊一臉雲淡風輕。
前面四樣她沒把握能拿第一，但第五個她要拿定了。
比賽順序依次是琴棋舞畫智，第一日是琴。琴即琴技，當下樂行流行的琴有兩種，古箏和琵琶。參賽者二選其一表演即可，由大周德高望重的三位琴藝大師來評分，評分最高者奪得第一。
第一天比賽，第二日公布賽果。
第一日時，楚玖的古箏表演雖然得不到第一，但也不算落後，得了個單項第四的名次。第一名的得主則是她的小姐妹，沈傾心自幼彈的一手好琴，拿下第一名也沒太大問題。
第二日，羿棋。這項楚玖自認是真的短板，她象棋下的還挺好，但是這個圍棋她怕是連八歲的孩子都比不過。這一項她直接選擇了棄權，而第一名的得主乃是翰林院大學士家中的幺女。
第三日，比舞。在原本的書中，高蓁蓁便是以一曲驚鴻舞美輪美奐，拿到了三個評委的一致最高分。舞蹈這種東西得是要有基礎的，楚玖知道自己在舞技上怕是比不過高蓁蓁，那就只能智取。
這一日，高蓁蓁信心滿滿的表演了自己的拿手本事驚鴻舞，驚鴻一名來自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她表演的雖沒達到這個層次，但勝在技藝嫻熟，拿下了最高分。
但舞蹈同樣被人熱議的還有楚玖，據她了解，大周並沒有飛天舞及類似風格的舞蹈，她便花了一個月時間努力回想並自己改編出了一起原創飛天舞。技藝沒有高蓁蓁嫻熟，但勝在此舞新穎，竟是讓在場的人大開眼界，甚至從那以後京城裡掀起了一股飛天舞的熱潮。
這樣一比，高蓁蓁中規中矩的驚鴻舞倒沒有很多人談論，美則美矣，但卻看過太多次，容易被淡忘。
楚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一半。
第四日，比賽繪畫，這時的繪畫只有水墨畫，寫意寫實都可，第一名是由太醫院院正之女所得。
到了第五日，比賽的最後一天，也是這次百花宴最讓人期待的一天。
這天的比賽評委乃是六皇子，新科狀元郎以及大理寺卿，三人端坐在台上，大理寺卿是個五十多歲不苟言笑的小老頭子，狀元郎倒是年輕而且也是笑意盈盈，但最吸引下邊的人注目的卻是端坐在正中央的六皇子。
只見六皇子神情淡淡，偶爾跟兩側的人有些交談，最重要的是六皇子果真是如傳言里那般龍章鳳姿之貌。
楚雪也同樣來參加第五日的比賽，當她看見台上坐著的人，與那日在畫舫上遇到的人漸漸重合后，她驚著的看向楚玖，楚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並沒有不理她，只徑自看著台上的人。
果真是他來了。
楚玖這次參加百花宴只有兩個目的，一是讓高蓁蓁不能通過百花宴大放異彩從而入了他的眼跟他搭上關係，二就是自己要拿到這第五項比賽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