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塚內直正最擔心的就是這種事——民眾看見薩菲羅斯對敵的視頻，產生反感的情緒——畢竟這個世界上，不缺少光靠一段視頻就對一個人的人品點頭論足的傢伙。
他嘆了口氣：「明明警方已經檢查過所有人的手機，但還是有人偷帶了出去。」
相較之下，當事人倒顯得過於平靜。
薩菲羅斯將視頻完整看完，表情紋絲不動，就連排名第一的熱評也沒有讓他有任何反應。
很顯然，他根本不在意。
塚內只好看向歐魯邁特，這位薩菲羅斯的養父也仔仔細細將視頻看了一遍，沉默一下：「既然已經放在了網上，現在再刪除已經遲了。」
何止已經遲了，塚內注意了一下，發現視頻上傳者是個剛建立的小號，而且還開放了下載許可權。
視頻的發布時間是在今天清晨，也就是三小時前。
三小時，足夠十幾萬把這部小短片下載到自己的設備里。
歐魯邁特將手機還給塚內直正：「多謝了，還要幫薩菲少年考慮到這些事。」
塚內都有些無語了，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淡定，倒顯得他多此一舉。
再加上熬了一夜沒睡，現在更是頭昏腦漲，塚內揉了揉太陽穴最後向薩菲羅斯確認一件事：「真的不需要幫忙嗎？比如向信息監察局那邊打聲招呼刪除這個視頻。」
薩菲羅斯搖了搖頭：「不必了。這就是我的戰鬥風格。」
好，真是有骨氣的回答！
塚內決定不管這事了，畢竟當事人不急，他還急什麼呢！
歐魯邁特表現得同樣淡定。
但塚內一走，他就轉向養子說教：「除了這場戰鬥，其實你在死柄木的酒吧里才鬧得更過火吧。」
薩菲羅斯眼裡這才閃過一絲笑意：「什麼都瞞不過您。」
他的確是故意的。
將天花板切碎，一方面是擺脫敵人的包圍圈，一方面就是為了掩埋那些被腰斬的小嘍啰們的屍體。
這個世界和薩菲羅斯原來所在的世界不同。
儘管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具有【個性】，儘管職業英雄這一職業已經出現了幾十年，但在執法權上還是以警察為主，面對犯人職業英雄更多的是從事抓捕工作，只有必要時才會直接擊斃。
而在原來那個世界……薩菲羅斯接的任務大部分都是消滅敵人。
消滅，和抓捕，這兩個詞所代表的行動含義相差甚遠。
這一點，歐魯邁特以前就說過。
而今天，他再次向薩菲羅斯重申：「薩菲少年，英雄和罪犯的區別就在於我們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他伸出枯瘦的手臂，緊握成拳，因為過於消瘦，手背上的血管都用力凸起。
歐魯邁特盯著薩菲羅斯的眼睛：「所謂英雄，是能帶給人們希望的存在！」
希望？
神羅只告訴過他，消滅敵人，百分百完成任務，徹底清除所有危害。
所謂的英雄……
是公司為了安撫人心而設立的標杆，只要有「英雄」存在就可以了，至於「英雄」這個名字下面是什麼人，有什麼意義，並不重要。
這就是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最大的差別。
「我明白了。」薩菲羅斯像過去無數次那樣說出相同的保證，「我會盡量做到的。」
歐魯邁特捂著額頭嘆息一聲，確定他還是不明白。
算了……就這樣吧。
薩菲少年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至於帶來希望……歐魯邁特有歐魯邁特的方式，薩菲羅斯自然也有薩菲羅斯的方式。
所有事關養子的事，NO.1的職業英雄總是很樂觀。
休息了幾個小時，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
塚內敲響門板，告訴兩人：「關於黑色怪物的進一步報告出來了。」
到達橫濱市警察局時，整樁建築里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塚內領著薩菲羅斯和歐魯邁特走向專門處理這件事的法醫室，途中還被人叫住說了一會兒話，回來的時候神情有些微妙。
「怎麼了？」薩菲羅斯注意到他的視線在往自己身上飄。
塚內搖搖頭：「崎封町的一條巷子里發現了一名女高中生的屍體，死因是流血致死，死亡時間在昨天下午四點鐘左右。」
那正是薩菲羅斯結束戰鬥后不久，那會兒警察還在崎封町里沒散去呢，沒想到離他們幾百米遠的地方就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
歐魯邁特皺起眉：「這樁事件也和AFO有關嗎？」
塚內苦笑：「這個應該不會。實際上這已經是橫濱市第五起流血致死事件了，這一次受害人的死法和前四個都一樣。橫濱市警局這邊已經判定，這五起殺人案都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只是到現在都沒有這個兇手任何情報。」
薩菲羅斯一直安靜地走在他們身後，此時聽到這句話忽然開口：「那麼昨天我戰鬥的時候，那個殺人犯很有可能就在人群里？」
塚內望了他一眼：「暫時是這樣推測的。畢竟那條巷子離地下酒吧不遠，時間上也正好吻合我們到來后驅散人群的行為。」
三人一下都沉默了。
就像普通社會裡有變態殺人魔，【個性】社會裡也充滿了心靈扭曲的超能力罪犯，而且往往因為他們擁有【個性】反而會比普通社會時期造成更大的傷亡。
在職業英雄來得及抓捕他們之前，通常都有十幾到幾十個普通民眾倒在他們腳底。
而這些超能力罪犯，大部分都崇尚暴力和鮮血。
換句話說，那名流血致死事件的兇手很可能是在旁觀了薩菲羅斯的戰鬥后受到刺激，再次行兇。
薩菲羅斯微微斂眉：「這邊警察不打算和職業英雄合作處理這件事嗎？」
「他們倒是想啊，可是讓職業英雄去抓人往往都是最後一步。我們警察這邊至少要先調查出兇手是誰才行，只有知道兇手的身份，才能聯合英雄事務所展開行動。」塚內說完突然意識到了薩菲羅斯的意思，「你想接手這項任務嗎？」
薩菲羅斯輕輕頷首。
塚內瞬間高興起來：「行，就交給我吧！我來和負責這件案子的同僚說，薩菲羅斯你願意接，對他們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只等他們想辦法找出兇手的蛛絲馬跡就行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法醫室。
開著空調的房間里雪白明亮，一應器具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在頭頂的白熾燈下閃閃發亮。
空氣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但是卻沒有人。
塚內抽了一下臉皮，讓歐魯邁特父子在這裡稍等一下他去找人。
薩菲羅斯卻看向旁邊一扇門：「不用了，人應該就在這後面。」
像這種房間牆壁和房門都是特殊處理過的，隔音效果應該非常好，就像歐魯邁特和塚內直正站在這間房間里，除了他們的呼吸聲根本聽不見其他動靜。
在這樣的情況下，薩菲羅斯還能聽見聲音，一時間就連原本知道他很厲害的塚內看他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
走向那扇門的時候，塚內下意識看向歐魯邁特，後者笑得一臉驕傲，沖他豎起大拇指：「薩菲從小五官就比一般人敏銳。」
得了，這位好友再次自動開啟「兒控模式」，習以為常的塚內連忙收回視線，就怕自己慢一秒，就要被歐魯邁特抓住念叨那已經念叨過無數遍的讚美詞。
塚內承認薩菲羅斯是很優秀，不過再優秀你也不能這麼狂贊吧？除了SIR.Nighteye那種歐魯邁特的狂熱粉絲能順著歐魯邁特的話吹上一下午，正常人都吃不消這位英雄的兒控模式。
自認是個正常人的塚內加快了腳步，背影里還有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沒抓到人，歐魯邁特一臉遺憾地放下手，只能把滿肚子的溢美之詞又咽了回去。
見到這一幕，薩菲羅斯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笑。
隨著門把手的一聲清響，那扇厚實的房門被推開，裡面的聲音隨之一下傾瀉到這邊安靜的房間里。
只聽一片颯颯的破空聲，簡直如急雨般墜落大地，電腦屏幕上一片白色刀光閃爍，畫面微微抖動，雜亂的背景音一片叫好聲。
塚內：「……」
歐魯邁特：「……」
薩菲羅斯：「……」
三人一眼就認出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視頻正是今天上午他們在討論的那個——薩菲羅斯手刃黑色怪物，將其片成上千活肉片的戰鬥。
按理說，這樣血腥的場面，一般人看了能不噁心就算得上心理素質好。
結果三人現在看見的這個人，不僅看了沒有吐，反而蹲在電腦前吃泡麵，似乎是就著血肉橫飛的一幕當醬菜吃。這已經不能說是心理素質好了，通常這樣的傢伙人們會給他們一個更貼切的名詞「變態」。
穿著白大褂，正在吸溜泡麵男人聽見開門聲，回過頭：「隨啊？」
因為嘴裡還含著麵條的關係，青年鼓著臉頰，聲音含糊。
但卻在看見門那邊銀髮青年時一呆，倒吸一口冷氣，正好把最後一口麵條吸溜進嘴裡，甚至還嗆到了：「薩咳咳咳咳！」
棕發紅眼的法醫把面桶往身後桌子上一放，顧不上還在播放的屏幕，兩眼放光一個健步衝出小房間：「咳咳咳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