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今天的薩爺依舊帥氣！ 歐魯邁特推開門, 大步跨進, 迎面就看見剛剛站起身的養子。
薩菲羅斯沒穿風衣，只穿了一件白色立領襯衫，他的武器，那把特殊的加長太刀正放在他原本坐的沙發上，而塚內則坐在電腦前，此時轉過椅子面朝歐魯邁特。
歐魯邁特首先確認兩人都毫髮無傷, 這才鬆了口氣, 放下路上一直提溜著的心臟。
「坐。」塚內起身讓歐魯邁特在沙發上坐下, 隨後他們三人便成一個三角形面面相對。
不等歐魯邁特發問，塚內直正先將一份報告遞給他：「你先看一下, 最新的研究資料。」
翻開文件夾, 歐魯邁特首先看見的便是一顆大腦裸露在外面的頭顱, 接著是一副完整的人體骨架。
他莫名其妙地抬頭看向塚內, 後者領會到他的意思, 苦笑一聲：「這是薩菲羅斯的傑作。」
歐魯邁特低頭, 這才看見犯人死亡原因寫著：被太刀肢解, 全身肌肉被分成一千四百八十片, 保留完整的人體骨骼以及腦部。
他眼皮一跳, 望向養子。
薩菲羅斯腰背挺直地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放鬆的姿態, 他從被歐魯邁特收養時就一直這樣了——永遠不會放鬆自己——這一點還曾經讓歐魯邁特疑惑過這孩子以前的生長環境到底是什麼樣子。
現在看見這份報告, 再聯繫過往薩菲羅斯出手時的狠辣, 歐魯邁特覺得自己已經不必再問了。
「放心好了, 這份報告除了警察內部和你，暫時沒有其他人知道。」塚內揉了揉太陽穴，示意歐魯邁特繼續往下看。
當他看見這名罪犯擁有三種以上截然不同的【個性】時，這位排名NO.1的英雄失態地瞪大眼，瞳孔驟縮。
這種擁有多重個性的情況，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ALL FOR ONE。
「他果然出來活動了嗎！」
「是他的弟子，一個名為死柄木弔的人。」薩菲羅斯聲音平平，用彷彿在做報告的口吻說，「他有一名名為黑霧的同伴，個性是罕見的空間傳送能力。至於死柄木弔本人，今天戰鬥時他並沒有表露自己的個性。」
塚內緊接著說：「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所排查了二十歲到三十歲個性登記者的資料，並沒有發現死柄木弔。至於黑霧的資料，因為年齡不明，所以結果暫時還沒出來，但我估計跟死柄木弔一樣，查無身份。」
「換句話說，死柄木是一名未登記個性者。」
「另外，除了這兩個主使人，還有72名小混混，根據薩菲羅斯的說法，他們今天正準備攻擊雄英。」
如果說剛才AFO的名字只是讓歐魯邁特變色，那麼塚內說的這條訊息則讓他直接站起了身，文件夾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被薩菲羅斯彎腰撿起來。
「攻擊雄英？！」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襲擊你。」薩菲羅斯眼神銳利，像一柄剛出鞘的寒劍，「今天你負責的課程是否有遠離中央校區的內容？」
歐魯邁特想起了今天一年A班的USJ救災訓練課，聲音乾澀：「……有。」
肯定的答案讓薩菲羅斯和塚內直正都沉默一瞬。
「這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薩菲羅斯轉過頭，盯著手裡的報告，「這個黑皮膚的傢伙，擁有可以媲美你的力量，超再生的個性，另外似乎身體也能吸收非銳器造成的傷害……」
「換句話說，」塚內接過話頭，盯著歐魯邁特，表情嚴肅，「正好克制你的能力。」
「如果幕後黑手真的是AFO，我一點也不驚訝這一點。」歐魯邁特握緊拳頭。
但是，對方試圖將無辜的學生也扯進來，是他無法容忍的。
塚內拿過薩菲羅斯手裡的報告，翻開其中一頁，指著某一行展示給歐魯邁特：「另外經過實驗，發現這名犯人腦細胞活性低於常人，相對的，他身體上的細胞活性異常強大。初步推測，是犧牲了腦力而提高身體素質，以達到容納多種個性的目的。也就是說，這傢伙已經不算人類了，是一名人造人。」
一名針對歐魯邁特專門製造出來的人造人。
歐魯邁特下意識按上自己左側的傷口，那裡過了六年，依舊還有一道巨大的傷疤，是AFO曾經留給他的創痕。
他知道，在他一直尋找AFO的時候，對方也在黑暗中一直盯著他。
但是！
歐魯邁特並不害怕，應該說，他從六年前就在期待著這麼一天。
現在ONE FOR ALL也已經交給了綠谷少年，只要再用這具身體里的最後一點余火和AFO做個了斷，歐魯邁特覺得自己就再無遺憾！
「以後這些事都交給我。」
冷淡低沉卻毋庸置疑的聲線打斷了歐魯邁特的思緒，他對上養子特殊的豎瞳，想也不想就否決：「那怎麼行，我……」
「其實，這一次我是站在薩菲羅斯這邊的。」塚內直正再次打斷歐魯邁特，「無論是作為警察的身份，還是作為你的朋友，我都認為，AFO的事以後應該主要交由其他人來負責。」
他沒說交給薩菲羅斯，意思是就是以後的主要負責人也不一定就是這位年輕英雄。
但無論是誰，都不應該是歐魯邁特，這名本應該在六年前就退休的英雄應該休息了。
從塚內的臉孔上讀到對方的堅決，歐魯邁特還想再掙扎一下：「不行。這個社會還需要和平的象徵，在綠谷少年徹底成長起來之前，我必須繼續守護著和平！」
「正因為你要繼續擔當和平的象徵，你才不應該插手AFO的事。」薩菲羅斯抬眼。
就是這個眼神，讓歐魯邁特猛然意識到，薩菲羅斯已經不再是孩子了。
他現在已經是一名職業英雄，而且深受廣大群眾的歡迎。去年才從雄英畢業，今年排名上已經進入前十。薩菲羅斯，已經徹底成長起來，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
其實這孩子……
從小就很獨立啊。
歐魯邁特苦笑，他曾經很為薩菲羅斯這一點感到驕傲，現在卻有些頭疼。
獨立，太獨立了……
獨立到直接把歐魯邁特這位養父一票否決，並早就採取了措施——
「實際上，這件事塚內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告訴你。」薩菲羅斯淡聲道，「是我說服了他。我們都認為你現在作為老師主要精力應該放在教育學生身上。但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上一次雄英被記者侵入事件，死柄木本來的打算也是進攻雄英，所以我們才達成一致，想讓你將這些信息告訴根津校長，希望雄英能提高警惕。」
「等等，死柄木跟記者侵入那次有關？」
薩菲羅斯微微頷首：「顯然他早就知道今天你會帶領學生在遠離中心校區的USJ上課。那麼由此推斷，他掌握了雄英的課程表。」
「我們思來想去，也就前一段時間雄英屏障被記者們破壞才會發生課程信息外泄事件。」塚內補充道。
至於記者們為什麼會闖進防禦完善的雄英高中，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歐魯邁特
——採訪這位萬眾矚目的第一英雄，拿到他當老師后的第一手資料，讓自家媒體的銷量爆棚。
被這樣的慾望驅使，記者們甚至無視了硬闖學校會造成的種種後果。
想到這，歐魯邁特意識到這次是自己拖了後腿，他造成的錯誤，還要他們幫忙善後：「我……」
「如果你真的感覺抱歉，就答應我們以後好好當老師，不要再隨便插手AFO的事了。」
歐魯邁特被塚內直白的話噎得差點嗆了口氣。
「當然，我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塚內話鋒一轉嘆了口氣，「如果我們這邊什麼信息也不告訴你的話，你一定會自己擅自去查探AFO的消息，甚至會拿自己做誘餌！」
歐魯邁特摸著頭訕笑，卻沒反駁。
薩菲羅斯一直盯著他，此時緊接著塚內的話說道：「以後有什麼消息我和塚內先生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但是相對的，我們希望得到你的保證。」
歐魯邁特一怔，望著養子嚴肅的臉孔，聽見他低沉地、一字一句地說：
「以後所有行動時，都將你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無論如何，都活下去！」
說完這些，薩菲羅斯便微微合眼，垂下臉不再言語。
塚內望著歐魯邁特臉上的呆怔，嘆了口氣：「別怪薩菲說得不客氣，實在是你這傢伙亂來的次數太多了。再說了，你現在已經把one for all交給了綠谷出久，那麼久好好培養他成長，讓他早日成為新一代『歐魯邁特』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和薩菲羅斯好了。」
薩菲羅斯順著那些白色的狹長刀面向上，看見所有的刀片最後都收束到一個全身穿著拘束服的男人嘴裡。
他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大腦在記憶中飛快檢索一番，很快在曾經看見的一則報道上找到了這名【個性】罪犯的代號——「翻車魚」。
準確的說是死刑犯。
這個罪犯因為虐殺了幾十人而被判處死刑，原本應該已經被收押，此時卻出現在了這裡。
至於對方的個性——
薩菲羅斯冰冷地望著上方的男人，對方用幾米長的刀片支撐著身體，就像他的代號「翻車魚」一樣胸口朝上，翻著身體停留在半空中。
「肉……給我肉……」
嘶啞的聲音從白慘慘的刀片縫隙間漏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刀片實際是「翻車魚」的牙齒。
這就解釋了當初被「翻車魚」殺死的人，身體為什麼全都斷成了幾截，很明顯這些刀片就像它看上去那麼鋒利——
「嗖嗖」
幾聲破空聲劃過，薩菲羅斯果斷翻身後跳，被他一腳踢出去的自動販賣機成為犧牲品，被翻車魚的牙齒切成幾段，幾十個飲料瓶從天而降，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五顏六色的飲料水從破開的瓶肚裡流出，緩緩浸潤到土地里。
突然薩菲羅斯再次躍起，就在他腳尖離開地面的一剎那，原來站立的地方被一團綠色爛泥「啪」的一下擊中，隨後咕嚕幾聲，一大團爛泥互相牽引著搖晃著聚集成一個人形。爛泥頭部的位置，出現了一雙邪惡的眼睛，眼白很多，黑眼珠幾乎縮成了針尖大小，透著貪婪和憎恨的眼神直勾勾盯住薩菲羅斯。
「淤泥怪。」薩菲羅斯輕聲低語。
後面出現的這名罪犯，他正好也認識。
正是上次綁架了爆豪勝己，鬧得很大的傢伙，也是直接導致歐魯邁特傷勢進一步加重的罪魁禍首。
兩名本來都被關押起來的罪犯一起出現在了這裡，這用巧合解釋都太牽強。
幕後黑手似乎也怕薩菲羅斯想錯了，在兩個罪犯出現后便迫不及待現身。
黑色霧氣在空中形成一面旋渦，一個病懨懨的青年從旋渦中心走了出來——
「死柄木弔。」
正是上次從薩菲羅斯手中狼狽逃開的人，黑霧也很快凝聚成人形，站在了死柄木身後。
薩菲羅斯掃了一眼那兩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罪犯，瞬間明白過來：「你膽子倒不小，直接到雄英來了。」
死柄木還是老樣子，身上蓋著十四隻手掌，臉上的那隻將他的臉孔蓋掉大半，只剩一雙通紅的眼睛露在灰白色的頭髮之間。
聽見薩菲羅斯對自己的評價，他陰沉沉地笑了起來。
在他沙啞的笑聲里，幾道爆炸聲從不同方向響起，頓時警報聲響徹了整個校園。
「在雄英最引以為豪的運動會上，」死柄木不緊不慢往前走了一步，攤開雙手，「雄英高中遭到了襲擊。那麼被譽為『英雄故鄉』『培養英雄的搖籃』這樣稱號的學校，會遭到什麼樣的聲討呢，真讓人期待啊。」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又是幾聲爆炸在和剛才截然相反的方向響起。
很顯然，學校里此時一定都在四處起火。
只是……
「雄英早就預料到這一點，無數職業英雄被請來巡邏。」薩菲羅斯冷靜分析，「這種爆炸除了引起一點媒體的轟動外，根本沒有實質性的效果。」
死柄木悶不吭聲，只是舉起手開始抓起脖子。
「沙沙」「沙沙」
指甲摩擦著皮膚的細小聲響不斷響起，換成一個心理素質差的人在這裡早就忍不住大喊「住手」，薩菲羅斯卻依舊是那張讓死柄木厭煩的冷臉。
真討厭啊，真讓人討厭……
「沙沙沙」「沙沙沙」
手指抓得更快更用力，在那蒼白的脖子上甚至留下一道道血痕。
……跟他的父親一樣讓人厭惡！
討人厭的傢伙還在那兒大放厥詞：「你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但你還是來了。那麼，我是否可以認為這是你純粹被報復心所驅使的行為？」
薩菲羅斯想起剛才被「借」走的正宗，再看已經將自己包圍起來的四人，微微頷首，繼續道：「那麼我的刀被借走應該也是你計劃的一環。撇開學校里的叛徒不說，你這次報復倒是出乎我意料。」
「哦？」
抓撓聲戛然而止，死柄木微微提高了音調，抬起頭，一雙猩紅的眼睛像快要凝固的血液般粘稠。
「毫無結果，純粹被不甘驅使的報仇行為，就像個小孩子般幼稚可笑。」薩菲羅斯露出一絲輕笑。挑起的嘴角，微微眯起的眼睛，隨風輕晃的銀色碎發，英雄身上的每一絲線條似乎都在無聲嘲笑死柄木，嘲笑他——
「不，不應該說小孩子。應該說，任意妄為、不會思考的嬰兒吧。」
「！！！」
一瞬間，死柄木的瞳孔收縮到最小。
「殺了他……」
他嗓音猛地低沉下去，命令兩名在逃犯：「殺了這個煩人的傢伙，讓他去死！」
黑霧連忙提醒他：「死柄木，冷靜一點。」
雖然黑霧覺得薩菲羅斯別的不說，在這一點上並沒有說錯，死柄木現在的確還是像個小孩一樣……不過，咳咳，黑霧都不敢說的事實，就被面前這位年輕英雄毫不留情地指出來，難怪死柄木會惱羞成怒了……
「我很冷靜。」死柄木弔死死盯住銀髮青年，「就算那些爆炸沒有結果，但是你就給我死在這吧薩菲羅斯！」
兩名罪犯早就忍耐已久，此時聽到命令幾乎迫不及待。
就因為這迫不及待，「翻車魚」和「淤泥」之間還險些鬧起了內訌。
一個說要殺死薩菲羅斯，要看見如此完美肉體的橫截面。
一個堅決不同意傷害到薩菲羅斯的肉體——
淤泥怪身上的爛泥涌的速度加快，聲音嘶嘶像漏氣的塑料袋：「歐魯邁特竟然那樣對我……我要搶走他兒子的身體！讓他在追悔莫及中痛、不、欲、生！」
綠色爛泥猛地朝薩菲羅斯撲過來，內心的貪婪再也攔不住，像是黑泥一樣從那雙三白眼裡流出來：「多麼美好的肉體啊！把它給我吧！！！」
「喲西～森林英雄登場！」
一根木樁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爛泥怪，如一根釘子一下將綠色淤泥身體擊打得四分五裂。木樁之上，森植男蹲在頂上，像一隻貓一樣一手按住木頭，一手搭在眉間神采飛揚：「搭檔我來了！」
他往後一跳，借著淤泥怪彈起木樁的衝擊力，輕巧一翻，如一隻燕子般在空中轉了360度，最後正好落在薩菲羅斯身旁。
森植男將背上的長刀拆下，頭也不回地扔給薩菲羅斯：「你的刀。」
薩菲羅斯一把接住正宗，將右手從口袋裡掏出，彈掉指尖的紅色粉末：「你來遲了。」
「那是為了去拿你的刀好嘛，」森植男不滿抱怨，「你只是捏碎了種子，又沒順便給我打個電話跟我說『拜託偉大的森林英雄幫我把我的愛刀帶過來』，我可是完全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猜到你需要正宗才特地跑到雄英教師那邊拿刀的好嗎。」
他看向已經重新凝聚起來的敵人，從那攤爛泥到牙齒如刀片的拘束服變態，再到渾身是手的青年和一團長著眼睛的黑氣：「嗚哇！薩菲羅斯你到底惹上了什麼人啊，這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傢伙？！」
「抱歉。」薩菲羅斯將正宗抽出刀鞘，銀白的刀身發出清亮的嗡鳴，「『淤泥』就交給你了。」
「嗨嗨~沒問題！」森植男手一揚，十幾顆綠色的種子便從他手中飛出掉在地上。
蠶豆大小的種子剛一接觸地面，便迅速沒入進去，隨後樹株樹榦拔地而起。在森植男的操作下，其中一棵頂起他，像是一架自動扶梯把他送向前方。淤泥已經被其他樹木和其他人隔開，在幾人都環抱不過來的樹榦掩映下，森植男和綠色爛泥怪的身影很快就在濃密的樹冠中消失。
此時原本的空地已經化為一片樹林，周圍十幾米高的巨樹像榕樹一樣從頭頂垂下分支，這些分支在接觸到地面時又迅速紮根生長形成新的樹木。這就是森植男的大招，也是他英雄名「森林」的來源。
在一片樹榦的包圍下，薩菲羅斯面前只剩下死柄木三人。
病弱的青年退後幾步，似乎沒有自己出手的打算。而死柄木旁邊的「翻車魚」已經迫不及待衝上來，無數利刃白齒嗖嗖割開空氣，就連擋住他去路的樹木也不能倖免。被割斷的樹枝紛紛下落，綠色樹葉飛揚。
薩菲羅斯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舉起左手。
此時，翻車魚已經離他只有三米遠，最前面的利刃距離薩菲羅斯的鼻尖也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後者甚至能清楚感覺到空氣被割開時的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