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隻雞
從大溪地回國沒兩天就是春節。
因為跟吳峻非商量好了要一起跨年, 馮佩佩打電話來問的時候, 薄夏就跟她說今年就留在南雲不去魔都了。
大年三十, 農曆除夕。
《暮雪時節》劇組不放假, 馮導大發慈悲地說晚上提前收工的話大家一塊兒去吃火鍋, 大家幹勁十足, 下午六點不到就收工。
除了少部分家離得近決定回去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飯的工作人員之外，包括男女主角在內的三十來個人熱熱鬧鬧地找了家私房火鍋滿滿當當地坐了四張桌子。
吳峻非跟劇里的幾個男演員坐在一處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喝了不少酒，酒意上頭, 頭有點沉，人卻還清醒著。
吃完火鍋小任開車準備送吳峻非回去，最後一路開到了薄夏家樓下。
塞了個紅包給小任后給他也放了假, 吳峻非在樓下站站了一會兒散散酒氣, 上樓走到薄夏家門前打開門進屋，熟門熟路地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
薄夏正在直播。
雖然是大年三十, 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看了會聯歡晚會後實在無聊乾脆回房間打遊戲。
聽到敲門聲她說了句「請進」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吳峻非走進來幾步走到她身後。
薄夏開了攝像頭, 直播間觀眾們都看到薄夏說完話後有個人走到她身側站定，彈幕漸漸密集起來, 並且從沒什麼營養的話題立刻有志一同地確認起來人的身份。
電腦前的兩個人自然都看到了。
吳峻非把臉湊到薄夏身邊，笑眯眯地沖著攝像頭擺手說：「大家晚上好, 我是吳大海。」
彈幕紛紛回應他, 有叫海哥的也有叫O姐夫的還有叫峻峻的, 湊在一起十分熱鬧。
吳峻非看得有趣，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薄夏身邊一邊看她打遊戲一邊跟彈幕聊起天來。
薄夏聞到一股酒氣，轉頭掃了他一眼，「喝酒了？」
「劇組聚餐吃火鍋就喝了幾杯。」吳峻非順勢歪頭靠在了她肩膀上閉上眼睛語氣飄忽，「哎不行，我頭有點暈。」
「哈哈哈哈戲精你剛剛怎麼不暈？」
「火把舉起來了你TM給我坐直了再說話！」
「我只是來看遊戲直播的QAQ汪地一聲哭出來。」
……
薄夏抬了一下肩膀不為所動：「一身酒氣臭死了，趕緊去洗洗。」
彈幕頓時幸災樂禍起來。
吳峻非坐直身體瞥了眼彈幕利落地起身去洗漱。沒過多久他重新進屋，一頭黑髮凌亂，換了身休閑的居家服，懷裡抱著海寶走過來坐回之前的位子上對彈幕說：「不好意思我又回來了。」
彈幕紛紛：「你走開！」
薄夏在單排，決賽圈還有4個生存，對面三方在交火，她身上穿著吉利服趴在草叢裡一動不動，等到對面鷸蚌相爭到了尾聲時才用配了消音器的M416撿漏拿了兩個擊殺后成功吃雞。
彈幕上一排排「666」刷過去。
吳峻非看得手癢，把海寶放到薄夏懷裡，走到旁邊去開另外一台電腦：「你先別開，等我上線雙排。」
三分鐘后兩人組隊開始雙排。
之前兩人一起玩遊戲多數都是四排，偶爾雙排都沒有直播，所以這他們倆頭一次直播雙排。
吳峻非自從上次陪周蔚川去打了把娛樂賽之後又好久沒碰遊戲了，不過他完全沿襲薄夏以苟為主的風格，能苟絕對不剛，避免了落地成盒的悲劇。
搜完一波碰面時，兩人基本二級裝，薄夏頭頂三級頭，吳峻非一顆滷蛋頭自帶原諒光環。
薄夏照舊把三級頭扔到地上忽然改變主意收了起來重新戴上。
「怎麼的呢？」吳峻非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倒也不在意裝備，只是享受被薄夏特殊照顧的感覺，畢竟當初兩個人一起玩不管撿到什麼好東西薄夏都是優先拿給他的，而現在連個三級頭都捨不得了。
「彈幕說男人不能慣。」薄夏一本正經地回答。
吳峻非裝模作樣地長嘆一聲：「唉，女人。」
兩人開車跑毒，吳峻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車子里掉了出去立刻倒地，薄夏「咦」了一聲，問：「怎麼回事？你人呢？」
薄夏沒看到他人在哪兒，一邊抬眼看向吳峻非那邊一邊倒車，忽然聽到吳峻非驚叫道：「等等別倒車我在車子後面——」
剎車聲十分逼真地響起，兩秒后吳峻非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我涼了。」
薄夏：「……」
彈幕靜止兩秒一片「哈哈哈」刷過去。
這把打了半個多小時最後還是沒能吃雞，薄夏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跟觀眾們說了再見無視了他們八卦兮兮地揶揄下播，吳峻非關了電腦挪過來一把把她抱了個滿懷。
「你剛剛撞死了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突然下車的。」
「我按錯了……但是你撞死我是事實，得給我補償。」吳峻非理直氣壯。
薄夏白了他一眼掙開他跳起來笑：「想得美。」
「反了你了。」
吳峻非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往懷裡帶，正想偷個香卻見薄夏驚訝地沖著他側後方房門的方向叫了一聲：「媽，你回來了？」
大喇喇地抱在薄夏肩膀的手閃電般收回垂在身側，吳峻非表情一秒乖巧溫馴地轉過頭表情一僵--房門靜悄悄地關著，哪有什麼人。
薄夏笑出聲來點頭贊道：「應急反應不錯，變臉堪稱神技！」
「你演技不錯。」吳峻非眯了眯眼睛作勢朝她衝過去，薄夏意識到不好拉長了語調沖著門口又煞有介事地叫了聲「媽——」。
雖然覺得薄夏是在騙他，然而吳峻非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眼門的方向。
很好，果然是在騙他。
吳峻非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把薄夏困在牆壁和自己胸膛之前壞笑了一下伸出手開始撓她痒痒。
薄夏怕癢，尤其是脖子和胳肢窩，自己碰還不覺得，別人輕輕一挨就笑成傻子，吳峻非故意撓她脖子逗得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里閃著淚花。
「別、別鬧了，我媽在、在門口！」薄夏笑得停不下來，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的，不住地拿眼睛望向門口。
吳峻非有恃無恐：「還想騙我，回來之前我聽編劇說過馮導今晚要跟製片人討論一下拍攝進度的事情，今晚不會回……」
最後幾個字在不經意轉頭看見半開的房門處站著的馮嫃時被他咽了回去。
馮嫃站在門口，一隻手還擱在門把手上，見打鬧的兩人都轉頭看著自己面不改色地說：「剛才在客廳聽到夏夏叫了我一聲，敲門也沒反應——我買了夜宵，出來一起吃吧。」
說完后馮嫃表情淡定地轉身走出去還不忘貼心地替他們關上門。
薄夏趁機逃出魔爪，眼裡波光盈盈，雙頰飛紅，惱羞成怒地低聲抱怨：「都跟你說了我媽在門口還不信……」
吳峻非表情複雜地轉頭看她，幽幽地開口問：「……你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吧？」
他之前被騙了兩次，誰會想到第三次居然是真的啊？！
薄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過了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
馮嫃買的夜宵是蔬菜粥，盛在一次性保鮮盒裡，她從廚房拿來三副碗筷，給薄夏和吳峻非一人盛了一碗，然後自己端了一碗坐在客廳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每個台播的都是央視春節聯歡晚會，表演精湛的小品演員們三言兩語逗得現場觀眾們忍俊不禁，她也輕輕地笑起來。
因為工作原因，馮嫃過年很少在家，本來跟製片人編劇等討論完正事是打算就在酒店住一晚的，不過她臨時起意決定回家。
薄夏都談戀愛了，她想，或許以後母女倆相處的時間就更少了。
馮嫃想起曾經某年除夕她凌晨三點回到家，家裡的燈都關了電視卻開著，而薄夏擁著被子在沙發上睡著了，看得心裡愧疚又心疼。
如今自己不在，能有人陪著薄夏笑鬧成一團，對吳峻非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點。
薄夏和吳峻非一人端了碗粥也跟著坐到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評論一下什麼的，偶爾有什麼馮嫃不知道的梗兩人還給她科普，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氣氛漸漸地寧和溫馨起來。
吃完后，薄夏收走了碗筷去廚房清洗，吳峻非本來想跟著去被她趕出來，只好搓搓手重新回到客廳沙發旁規規矩矩地坐下。
雖然一個劇組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不過他們平時各司其職，除了工作私底下並沒有什麼交流，所以此時突然面對態度不明的未來丈母娘，吳峻非心裡七上八下地忐忑著。
不到十九歲拿到國際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緊張。
「小吳？」馮嫃轉頭和氣地對他說，「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可以吧？」
吳峻非連連點頭：「可以可以，馮導您隨意。」話音一落吳峻非就想拿頭磕桌子。
太特么的不淡定了，馮導會不會覺得他不穩重靠不住什麼的。
馮嫃隨和地笑了笑：「私底下就不用叫我馮導了，又不是在劇組。」
「是，阿姨。」吳峻非點點頭從善如流地立刻改口。
馮嫃年輕時曾是驚艷一時的電影女演員，她五官精緻，眉目如畫，顧盼之間流露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高潔，即使如今已經年過四十仍然優雅從容，是國內目前數一數二的女導演，口碑也一直很好。
薄夏的長相幾乎完全隨了她，不過相比之下薄夏的個性似乎要明朗得多。
馮嫃點點頭又隨意地跟他聊起天來：「我記得你也是南雲人，今天除夕收工早，怎麼沒回家陪陪父母？」
「我媽祖籍海南的，每年春節她和我爸都回那邊過節，所以不在南雲。他們有時候要到四五月才回來，我有時間會過去陪他們的。」今年《暮雪時節》劇組進度趕得急沒放假，所以他自然也就沒去了。
馮嫃問得隨意，吳峻非卻不敢掉以輕心。
「這樣啊。」馮嫃笑著又隨意問了他幾個問題，等薄夏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馮嫃已經跟他聊完回房間休息去了。
兩人都沒有睡意乾脆繼續看電視。
春晚主持人們和現場觀眾一起倒數，午夜正點的鐘聲敲響，整個城市似乎都在這一刻忽然熱鬧了起來。
吳峻非對著播放著春晚電視畫面拍了張照片，發了傳統意義上新的一年的第一條微博。
吳峻非V：祝大家新年快樂[/鞭炮]【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