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大周朝馬背上得來的天下, 先帝一朝,名震八方的大將猶如天上的繁星一般, 數不勝數。到了廣平帝這裡, 守天下成了重中之重,皇上文武並驅, 得先帝熏陶,卻也不敢荒廢武功。


  故而馬球便格外受皇帝喜愛,到了下面更是受人追捧。漸漸地成為了京都貴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享受的運動。


  貴族的男子們更是以打得一手好馬球為榮。


  李珠妍到的時候, 綠茵場上的眾貴族子弟正在抓鬮,只見一個個英姿勃勃, 威武不凡,確實彰顯了大周朝男兒的氣概。縱使李珠妍是個女子, 此刻也不免心血沸騰,很是期待接下來的比賽。


  可眼光卻無意間落到了看席上雲淡風輕的趙基。他身上的深藍似乎發著光, 把朗朗青天都逼退了好遠。


  只是他的面色十分清冷, 像是在俯瞰這滾滾紅塵,卻唯有一人一景一是能得他一眼。李珠妍不由得有些憂心, 那夜相聚匆匆, 他對她說的話怕是自己做的一場春夢?或者自古男子多薄倖, 他只是在安撫她?

  不然, 場上的貴族子弟們都巴巴地看著她, 祈求她分得一個眼神的青睞。他為何卻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此時的趙基哪能想到, 他正在像頭公雞一樣, 冷然地掃視著那些覬覦他媳婦兒的男子們, 卻不料李珠妍卻怪上他了。


  一個不經意的眼神看到她正嘟著小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甚至神色中還有些許幽怨。心裡不由得一驚,這是怎的了?在怪他?可是怪什麼呢?


  他有些疑惑,卻見李珠妍更是生氣了,直接背過了身去,再也不看他。趙基一陣頭痛,這是生氣了?

  李珠妍用時不時用帕子捏著鼻翼上的粉,以掩飾自己的怒意。這趙基定是要不認帳了,剛才看自己那是一臉的茫然無措。怎麼?剛過了一日一夜,就翻臉不認人了?

  眼下,看台下,馬球已開場,綠茵地上熱血兒郎們已各自奔赴戰場,駿馬奔騰,戰袍咧咧,人群中喝彩聲此起彼伏,猶如煙花不斷綻放。


  李珠妍卻是無精打采,再無心觀看。瞧著一旁的李雪涵和李善若都看得入了迷,她起了身,準備走走,透透氣。眼看著佳人黯然離場,趙基再也坐不住,開場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就生氣了?是誰惹著她了?他嗎?想著,他便也起了身,跟著走了過來。


  隔著不遠的李文香捏了捏手中的珠釵,冷笑了一聲,機會終於來了。


  兩人本是一前一後起身,隔得又不遠,趙基不一會兒就快要追上李珠妍,卻不料斜刺里冒出個李文香來。


  眼看著李文香要摔倒,趙基也不得不扶一把,卻無意間聽到一聲珠釵落地的響,趙基見李文香滿頭珠翠猶在,頗有些疑惑。正待查看,卻見李珠妍正遠遠地瞪了自己兩眼,轉身急急走了,身後跟著韓昌。


  心下不由得要加緊步伐追上去,李文香卻攔住了她的去路,「臣女拜見王爺,唐突了王爺還請王爺贖罪。」


  趙基有些煩躁,急急叫了起身就要走,李文香卻是擋著路又福了福身子,「剛才好像看見王爺掉了東西。」


  趙基警覺,上下打量了李文香一眼,剛才事發突然,他尚且只是聽到了珠釵落地的聲音,並沒有察覺自己掉了東西。而且今日他身上並沒有佩戴金制的飾物,就算掉了也不該是那種聲響。


  莫非是眼前地女子早早就知道了,而她偏偏又出言提醒,難道說?來不及多想,趙基趕忙催動黑魂去把地上的東西拾了起來。


  「奧,是嗎?」


  李文香抬眼一笑,「臣女幫王爺拾起來吧。」說著便彎腰去拾,找了半日卻無所得,不由得有些著急,剛才明明看準時機丟下的,怎麼會沒有呢?


  趙基看著李文香的神色,哪裡還能不知曉她心中有鬼。便隨意丟棄了一方揉皺的帕子到地上,聲音朗朗道:「姑娘莫非是在找我丟棄地手巾吧?」說完,往前一步又道:「剛才擦汗用的,髒了,是我要扔的。」


  當時二人周圍還有其他人在,趙基的聲音剛好能聽到,便都拿起帕子捂住了嘴。要勾搭王爺也不用如此賣力吧?先是假裝摔倒,后又拾人家要丟棄的帕子。偏偏人家王爺還不領情,又是那樣的容貌,這鎮國公府的貴女可真有手段啊。


  聽到隱隱約約的嗤笑聲,李文香恨不得要找條地縫鑽進去。可是她實在不解,剛才明明都把珠釵丟到趙基腳下了,怎麼會不見呢?


  還未等她想明白,趙基又淡淡地補了一句:「姑娘以後走路可要小心些,別真摔倒了。」


  此言一出,那些夫人貴女們就是想忍也忍不住了。讓她別真的摔倒,意思不就是早就知道李文香假意摔倒想套近乎?這位王爺也忒毒辣了些。


  可那些貴女太太們平日里無事,乍見這樣的事兒,一個個都快瘋了。有些地位高,性子潑辣地早都笑出了聲,還應和道:「是啊,李小姐,千萬別真的摔倒了啊。」


  剩下李文香僵硬地杵在原地,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進退兩難,狼狽極了。


  此時的李珠妍心中頗為憋悶,她雖早知道趙基是個冷麵冷言的人。但怎麼說那天他佔盡了她的便宜,那夜也是他說的要娶她。今日好不容易出門碰個面,他怎麼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


  想到這裡,李珠妍狠狠地掐下了一枝九重葛,卻不料背後響起了韓昌的聲音。


  「可是誰惹到表妹了?怎的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李珠妍聽聞,心中愈加煩躁,可又不是失禮,只得懶懶的回過身來,「讓韓表哥掛心了。珠妍只是悶了,出來透透氣而已。」


  韓昌瞭然,卻是走近幾步,愈加溫柔道:「原是你不喜歡馬球?那你告訴表哥,你喜歡什麼,表哥現在就著人去準備。」


  李珠妍聞言,更是頭痛,「表哥,你可是今日的壽星。咱們來賀壽的哪能使小性子?」


  雖說是客套話,但李珠妍聲音清脆甘甜,聽的韓昌心中一陣舒爽,再看佳人嬌嫩如花的美顏,更是喜愛。


  「表妹如此為表哥著想,表哥受之有愧。既然表妹心中不爽,那表哥陪表妹游游這花園如何?」


  李珠妍正待拒絕,卻見趙基匆匆趕了來,正朝她這邊又來,不覺貝齒一咬,「好啊,表哥。今日如此良辰美景,又豈能辜負?你陪我走走罷。」


  趙基來遲一步,卻剛好聽到這句話,不覺悶出了一口老血。什麼良辰美景?沒有他,如何稱得上良辰?沒有他,就算有美景,她還有心思賞?這女人怕不是魔怔了?他來了,還要與別的男子同去遊園?


  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道她變心了?可是,前幾日,她還對他深情款款,含情脈脈,怎麼才過了兩日就變了?


  趙基的臉霎時陰沉的可怕,看著眼前越走越遠的一對背影,他忍不住咬了咬牙。這小妮子,怕是欠收拾了。


  李珠妍知道趙基跟了上來,對韓昌愈加殷勤。


  韓昌頗為受用,被哄的心花怒放,一時間有些忘乎所以,折了一朵花正要為李珠妍戴上,這是趙基卻朗聲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世子好雅興,好雅興。」


  聽聞趙基的聲音,韓昌霎時雙眉緊蹙,好不容易和佳人相談甚歡,怎麼突然來了個掃興的?


  「王爺說笑了,只是我想著我表妹喜歡,鮮花贈美人,也是美事一樁。」


  李珠妍知道韓昌這是在提點趙基二人關係匪淺,識趣兒的就快走開。她看了看趙基愈發陰沉地臉色,之前的鬱悶情緒一掃而光,原來他不是不在意,許是反應遲鈍了些,但這也不能輕易饒過他。


  思及此,李珠妍甜笑著沖趙基福了福,「小女見過王爺。剛才表哥和我遊園,見我喜歡,要為我簪花,讓王爺見笑了。」


  趙基一聽,五臟六腑都要著了起來,她竟然讓他簪花,自己和她相識九年了都沒做過的事,此刻,要由別地男人完成?


  韓昌此時高興壞了,何時這小表妹對著自己如此親昵了,難道是突然開竅了?想到這裡,韓昌也不顧趙基在場,笑呵呵地要為李珠妍簪花。失禮就失禮吧,哪有娶媳婦兒重要。


  趙基冷然一笑,忽地放出黑魂,咬了韓昌一口。跟著地僕從皆驚,一時間慌亂起來。


  李珠妍最是怕蛇,一下子就跳到了趙基這邊,快要跌倒在他地懷裡。趙基的心情這才稍稍舒朗了一把,大手往她的柔肩上一放,淡淡道:「沒事兒吧?」


  李珠妍睨了趙基一眼,正待躲開,但卻掙不開大手的力道,一個不慎就跌倒在了趙基的懷裡。趙基眼角笑意更勝,嘴上禮貌的問詢著,暗地裡卻偷偷對她說道:「讓你不小心,可怪不得我!」


  李珠妍霎時一陣臉紅。


  中了蛇毒的韓昌看到二人如此,卻是急火攻心,又加劇了發作。罪魁禍首黑玄此時卻在草叢中百無聊賴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很是無奈,不過輕輕吻了一口,半條腿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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