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雖然李文香出事後, 齊王府竭力壓制事態的發展,想把影響降到最小。但那些聽風就是雨的貴婦貴女們豈肯罷休。壽宴結束后早就興沖沖地四處散播, 不出幾日, 整個京都,街頭巷尾的最新談資變成了李文香巾幗不讓鬚眉, 一女馭二夫,真乃女中「豪傑」。


  更有和國公府有過節的,眼紅李廣然的, 便開始處心積慮地往林錦年和李珠妍身上潑髒水,進而貶低國公府, 以達到攻擊李廣然的目的。


  李廣然久居高位,哪裡肯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 當日林錦年回來,紅著臉便訓斥了她一番, 林錦年自知理虧, 便也只得忍下,幾日來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哪知道他第二日便召集了族中的長輩, 怒氣沖沖地訓斥了李廣德教女無方, 大手一揮把李文香關進了後院中的偏僻角落, 無召不得出。


  張氏聽聞, 當即暈死過去, 醒來后又哭又鬧, 李廣然正在氣頭上, 哪裡能容她, 便斥責她德行有虧,帶壞了女兒,有損鎮國公府清譽,打發她去了佛寺。自此,府上人人自危,說話走路無一不小心,生怕惹怒了國公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再怎麼說,李廣然都是沙場上一路血肉走過來的,生氣起來,兩個弟弟也只得低聲下氣,小心翼翼地討好著。


  最苦的是林錦年,雖說十多年來,寵愛不減,但李廣然生氣起來,她也是怕的不得了。每日只得戰戰兢兢地伺候著,但李廣然雖不至於遷怒林錦年但是每日下了朝也沒個好臉色。幾天下來,林氏不免瘦了。


  這日,正巧李珠妍前來探望,看著母親的模樣,不免有些心疼。


  「父親這幾日還是生氣嗎?」


  林錦年長嘆一聲,滿面愁容,「誰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生氣?你父親又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眼下有些小人趁機落井下石,心裡苦啊。」


  李珠妍也跟著嘆息,「哎,父親苦,我心疼。母親苦,我也心疼。母親,你也要保重身子啊。」


  林錦年知道女兒孝順,此時卻也只能握握她的手,沒有說話。李廣然這時候剛剛下朝,黑色蟒紋的武將官服本就厚重,愈發襯的李廣然滿臉戾氣。


  李珠妍忙起身代替丫鬟接過了李廣然的官帽,甜甜地喚了一聲父親,「您回來了?」


  李廣然很是疼愛李珠妍,自然要給幾分面子,便沉聲道:「嗯,你過來陪你母親?」


  李珠妍福了福身子,道了聲是,「自然也過來探望一下父親。這幾日來,二老都受罪了。」


  李廣然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想在妻女面前落了面子,便大手一揮,「我能受什麼罪?這京都除了皇上誰敢給我罪受?」


  李珠妍知道李廣然好面子,笑了笑沒有說話,卻是走上前去,輕輕地按上李廣然的太陽穴,輕輕地揉著,柔聲道:「自然了,不過我們鎮國公府也不能白白受了委屈。這幾日外面風言風語都指向我們府,女兒覺得實在冤枉。」


  「奧?此話怎講?」


  「我雖與文香妹妹相伴日短,不知道她這些年到底長成了如何秉性。但我覺得她就算要與男人私通也不至於選在那樣的日子,那樣的場合。」


  李廣然聞言一陣心動,「你的意思是?」


  「父親,此事疑點重重。要說閨閣女子與男子兩情相悅,那也是成雙成對,何故變成了三個人?若文香妹妹果真是那等放浪形骸之人,在此期間又怎會無從查覺?要知道她今年也才剛剛過十四歲而已,那方面的事情能懂得多少?除非·····」


  李珠妍言止於此,李廣然又豈非不懂女兒意思,便道:「若果真這麼說,是有人存心對我鎮國公府不利?」


  「父親,女兒覺得此事還需再細細調查一番,最起碼,這髒水也不能只往我們身上潑。更可況,咱們不是查明,文香妹妹身上有媚葯嗎?」


  「你是說?」


  「先前我們可能急昏了頭,再加上審問文香妹妹時,她整個人似乎痴傻了般,又無從考證。可是女兒家失了清白畢竟是件大事,左右事情是在齊王府中發生的,就算不是他們,卻也難逃干係。」


  一番話說下來,李廣然感覺整個身子都舒暢了。他本是武夫,雖有智謀,卻也是在戰場上,朝局中,對於后宅這些事,他懶得管,也沒心思。再加上他獨寵林錦年,后宅里沒有女人紛爭,自然清凈許多。經過女兒這麼一提醒,他倒是想通了。


  左右和齊王府結梁子不是一日兩日了,事情又是在他府中發生的,憑什麼讓他們置身事外。更可況韓昌那小子竟然能敢覬覦他的寶貝女兒,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思及此,李廣然的眉頭總算舒解開了,林錦年瞧著,差點兒忍不住要落淚,只是望著女兒的神色愈加讚許,女兒比她強啊。


  李珠妍見父親母親心結總算解了,目的也算達到了。便福了福身子,道:「既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女兒就先回去了。」


  李廣然甚是開懷,對女兒心愛不已,哪肯放人,「哎,爹爹幾日不見你,甚是想你。別回去了,就在這兒用膳吧。」


  李珠妍瞧了瞧林錦年,她好不容易把人勸好了,怎能沒有眼力見兒。


  「不了,父親,前幾日我剛學會了一道菜今天答應要給雪涵妹妹做的。還是改日再和父親母親一起用膳吧。」


  李廣然聞言也不好強求,便放了人。


  走出錦華苑的時候,李珠妍回頭望了望,聽聞屋裡傳來一陣言笑晏晏,不覺心中無比欣慰。慢慢的,卻也生出一絲絲甜蜜。父親母親的感情可真好,從母親嫁入鎮國公府來,便是專房獨寵,這一寵就是寵了十多年。


  至今,父親與母親還是琴瑟和鳴,夫唱婦隨。


  而趙基,他也會這般對自己嗎?十年,二十年,一輩子?


  最後,青畫的一聲小姐把她拉回了現實,李珠妍忍不住在心裡責怪自子,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麼?怎麼滿腦子都是他了呢?


  李珠妍強自鎮定,回到了李文香的事情上。這次,李文香敢設下如此毒計要壞她名聲,無非就是知道了韓昌對自己的心思。歸根到底,李文香還是受了李玉瑤指使,再一次加重她克夫的名聲,讓她身敗名裂,一生盡毀。


  她不是不恨,可李文香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她又是三房的嫡女,名聲要是徹底臭了,鎮國公府的女眷到哪兒都落不著好,甚至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這次,她也只得忍了,幫她挽回名譽,把一切都歸咎於齊王府。


  順便斷了韓昌對自己的念想,想必,也是他想要的結果吧。可是,該死,怎麼又想到了他。


  次日,李廣然便帶著大夫去了皇帝的寢宮,聲淚俱下地控訴齊王府對鎮國公府做下的事。皇帝心裡自然是偏向這位跟著自己風雨同舟,相互扶持的兄弟。命人叫了齊王來對峙,結果,證實李文香在那日出事前確實是處子之身,且身上有秘傳的媚葯。


  李廣然大怒,當場質問齊王意欲何為,齊王雖然不怕李廣然,但在皇帝面前有苦說不出,但又拿不出切實的證據。兩人僵持不下,皇帝也很頭疼,一個是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一個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怎麼也得一碗水端平。


  但李廣然在他心目中地位特殊,到底還是偏向些,便斥責了齊王一通,命他擇日給鎮國公一個說法。李廣然這才罷休,帶著大夫回了家。但廣平帝想著這幾日來李廣然確實受了些委屈,便暗地裡命言官上書彈劾韓昌,隔日便在朝堂上厲聲訓斥了一通,降了一級官。畢竟壽宴的帖子是韓昌送出去的,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此一來,也算安撫了李廣然。


  韓昌對降職的事不以為然,但他生怕李廣然真的惱了自己,那與李珠妍的事可就難上加難了。於是,剛才了朝,便火急火燎地追上李廣然,萬分虔誠地賠禮道歉。李廣然又何嘗不知道韓昌的心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前這位魁梧壯碩,卻面容俊朗的後生,終究冷麵而去。


  可惜了這麼好的後生,可誰讓他是齊王府的世子呢?

  皇帝下令后,京都的風聲也慢慢地變了回來。眾人也都在思慮到底是誰這麼狠心要把一位十四歲姑娘的清白給毀了。雖然沒有確切地證據,但是齊王府自此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齊王閉門不出,韓昌更是愁眉不展。


  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笑嘻嘻地坐在貴妃榻上,悠閑的品著茶。


  李玉瑤看著力透紙背,渲染在波斯地毯上的大片陽光,心情說不出的舒暢。雖然因為之前被禁足,她身邊的人被撤走了很多,無法細細規劃,終究功歸一簣,沒能把李珠妍那個賤人徹底毀了。但好歹讓齊王府和鎮國公府徹底斷絕了來往,她就不信,韓昌再蠢還能娶李珠妍?


  可是想到這裡,李玉瑤的眸子卻是突然變得狠厲起來。是啊,李珠妍沒可能了,可是她呢?她這輩子還有可能嗎?


  自從十五歲那年,櫻花樹下那匆匆一瞥,他的修長挺拔的身影就如同一尊石像立在了心中,自此海枯石爛也難以轉移。


  可是為什麼,父親卻要把她許配給一個區區四品武將,為什麼?她不服,她要爭,如今她總算贏了,但是,他呢?知道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嗎?就算知道了,他又會怎麼想她呢?

  李玉瑤眸中閃過一絲苦澀,但僅僅是一剎那便又變得兇狠起來,李珠妍,一切都是因為李珠妍。


  她和她的狐狸精母親搶走了原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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