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殺人】

    「傳說貓有九條命的。」敖琅又道。


  樓迎故:「……」。


    本以為自己是只柔弱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沒想到卻突然被指出擁有這麼可怕的天賦, 九命貓的事情樓迎故倒是聽過, 但她曾經卻覺得這一點也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怎麼可能真的有生物殺八次都殺不死啊。


    雖然後來是穿越了吧, 但她也從沒想過這技能會落到自己身上啊。


    「所以……我是傳說中的九命貓嗎?」樓迎故小心道。


    敖琅這下是真的詫異了,她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陰魂百鬼幡轉身一眨不眨的盯著樓迎故, 看到樓迎故頭皮發麻:「怎、怎麼了?」


    敖琅驚詫道:「難道說……小樓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種族嗎?!」


    樓迎故僵硬點頭。


    敖琅扶住頭,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龍角有些疼。


    這些東西都是存在於靈獸的傳承記憶中的啊,樓迎故怎麼會……


    「小樓該不會……沒有傳承記憶吧?」敖琅小心道。


    「!!!」


    ——我的馬甲!!!

    樓迎故深吸一口氣,沉重點頭:「……嗯。」


    她心裡亂成一團,跟貓扒了個毛線球后被飼主發現時的案發現場有的一拼了——完了完了要露餡了!

    敖琅驀地站起身子。


    樓迎故嚇了一跳, 想上前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敖琅保持這個姿勢站了許久, 而後才悶悶出聲:「我竟然、我竟然讓沒有傳承記憶的你孤身在外行走了這麼久?!」


    樓迎故甚至連自己的種族都不知道!


    敖琅心裡清楚的很, 樓迎故的能力是在龍墓被攻擊時才激發出來的,她至今也不過才約有人類金丹期的修為。


  敖琅當時傷的太重, 整日昏昏沉沉的也沒多想。她以為樓迎故會從傳承記憶中尋到使用力量的正確方法, 這才答應了樓迎故要帶著她離開的意見,萬萬沒想到——!

    浮生樓洛川鎮,哪個地方不是修者眾多危險重重的?她竟然就讓一隻空有金丹期修為的貓憑著幾沓符咒這樣走過來了?!

    敖琅只要略一回想就是一陣后怕,同時湧上心頭的是一陣陣的僥倖。


    她突然上前幾步,緊緊擁住樓迎故,喃喃道:「還好……」。


    還好你沒事。


    樓迎故驟然被拉進熟悉的溫暖懷抱,滿是莫名, 不過看敖琅似乎並沒有追究她為什麼沒有傳承記憶這個問題, 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她抬起手拍了拍敖琅的背:「怎麼了?沒事了。」


    她倒不是想瞞著敖琅自己芯子里是個穿越者的事情, 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說。


    難道要直接說你是我看過的一個話本里的悲慘女配兼男主墊腳石嗎……


    她無意掃視了圈四周,突然發現一旁的一眾厲鬼正一個個的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她們,樓迎故身子一僵——該不會剛剛它們一直都盯著她們兩個看吧?!


    想到這裡樓迎故一個激靈,一下子從敖琅懷中脫了出來,她轉移話題道:「琅琅,你剛剛還沒回答我呢,我是九命貓嗎?」


    敖琅是條很冷靜的龍,這世上除了龍族同類和樓迎故還沒有什麼能引起她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即便是這樣她也很快冷靜下來:「不是的。」


    她拉過樓迎故的手,雙手合十將樓迎故的手夾在掌心:「小樓是銜蟬貓呢。」


    「不過似乎並不是正統的銜蟬,應該是有一部分血脈在的。」


    樓迎故身上的猞猁特徵太明顯了,根本無法忽視。


  銜蟬是古時存在的一種貓,若干萬年前這一族中曾經有隻貓修為突破了神階化神而去,在這一界中很是轟動了一陣子。


  靈獸生來便比人族勝上一籌,同階修為相較又是靈獸實力遠勝於人,可天道總是公平的。


  靈獸一直都穩穩壓著人族一頭,可它們想要步入神階卻極其困難,仔細算來那隻銜蟬貓竟然是這個修□□中開天闢地的頭一隻。


    且不單單是如此,修者突破九次大關才能飛升成仙,仙人同樣也要進階幾回才能成神,傳說那隻貓卻是跳過了好幾階直接晉級成的神,修真界的眾人可謂是好奇的很。


  不過銜蟬貓本身就是個十分稀少的品種,平日里都罕見得一隻,後來修真者們又大肆對其捕捉研究,沒過幾萬年這貓就徹底尋不到了,修真者還以為它們都滅絕了呢。


  沒想到它們竟然還存在這世間,哪怕樓迎故僅是只混血。


  樓迎故萬萬沒想到自己穿的這個身子來頭這麼大,愣了好半天都沒發出聲。


    但其實若是沒有成神這事,銜蟬貓在修真界中也不過就是種比較罕見的靈獸而已,這樣的靈獸在修真界中有十幾萬種,根本不值得修真者將它們放在心上。


    敖琅想的便是那隻銜蟬留下的傳承記憶中應該有超度這些厲鬼的法子。


    樓迎故嘆氣:「我都不知道我是否會有傳承記憶呢。」


    那東西是給銜蟬子孫的,樓迎故不過是個外來者,可能根本就無法獲得銜蟬貓的傳承記憶。


  敖琅卻對此一無所知。


  她見著敖琅重新取過那面陰魂百鬼幡,她的指尖在空中凌空劃了個什麼符號,那些厲鬼便紛紛離了那個圈子沖著陰魂百鬼幡而去。


  先是厲鬼,再是鬼手,那隻險些就攻擊成了樓迎故的鬼手剛剛飛起,敖琅卻突然咳嗽了一聲。


  樓迎故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小小的約有人的指節般粗細的九霄神雷從天而降,剛好打在那隻鬼手上,那隻鬼手幾乎是在瞬息間便化為了一縷白煙消散在這世間了。


  ……不是打算超度它們的嗎?!


  樓迎故瞪大眼睛望向敖琅。


  敖琅回頭直視著她:「不一樣的。」


  「別的鬼沒有對你出手,所以我可以留著等著你超度它們,可這隻鬼卻是當真存了害你的心思的,我絕對留不得它。」


  樓迎故僵在原地。


  敖琅未再看她,只是將一眾厲鬼悉數收入了陰魂百鬼幡中。她起身到了倒下的屠山四兄弟面前:「這幾個人……怎麼辦呢?」


  樓迎故回過神:「對啊,還有他們在。」


  今天所聞所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樓迎故一不小心便將這四人忘在了腦後,她不懂得如何看其他人的氣運殺氣,只能說於天生便具有這項天賦的敖琅。


  敖琅俯身仔細查看過四人:「身上有血腥氣,但都不重,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弒殺的人啊。」


  「不重?」樓迎故皺眉。


  「嗯?」


  直覺告訴她銀漁那孩子在這方面並沒有騙她,樓迎故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直覺,總之在潛意識裡篤定的很。


  「符咒的時間要到了。」樓迎故還沒思索出個結果來,敖琅卻突然提示道。


  樓迎故本想著單獨與他們出來,若是這些人當真是十惡不赦的人渣敗類的話便殺了他們的。


  她的心態調整的很快,她在很努力的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了。


  這是一個修□□,現代和諧社會這一套放在這裡是根本實行不通的,敖琅又是這麼一個敏感身份,遲早有一天她們會站在修者們的對立面上,到時樓迎故想和平度日根本就是在做夢。


  與其真的到了那一天被修者打了個措手不及,她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努力去逼著自己了解這種感受。


  不說要有多適應吧,起碼到了那時候她不會因為接受不了殺了修真者的事實從而連累了敖琅。


  屠山四兄弟是樓迎故為自己選的第一個努力對象。


  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們該死的份上,饒是這樣樓迎故在來時也做了一路的心理準備自我催眠,到了時間卻驟然聽聞這四人可能根本罪不至死……樓迎故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點不忍和對生命的敬畏瞬間就冒出來了。


  再怎麼樣她穿越前也只是個普通學生,為了敖琅能鼓足勇氣去殺人已經是極大的挑戰了。


  好不容易才蓄起的這些勇氣,瞬間便被一句簡簡單單的「血腥氣不重」給戳破露的一乾二淨。


  樓迎故蹲在地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若是他們當真不是惡人,樓迎故是萬萬不會動他們的。


  「這樣吧。」敖琅俯下身。


  「我在他們識海中留幾道印記,今日暫且這樣,等過些時日我們再來尋他們,你看如何?」敖琅提議道。


  「他們的本命靈劍遭到了損毀,這些人本就被反噬傷的很重了,再加上剛剛的那些厲鬼,短時間內恢復不過來的。」


  樓迎故愣愣點頭,突然不太明白自己今晚折騰這一趟究竟是為了什麼。


  敖琅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什麼低落起來,她依言在幾人識海中下了數道封印,這才回身到了樓迎故近前,抬手握住了樓迎故的腕子:「小樓,我們該回去了。」


  敖琅給那幾人下的東西和沉入樓迎故識海中的龍氣自然是不一樣的,屠山四兄弟腦中的靈力要複雜的多,而樓迎故識海中的力量卻只被她們的主人下了一個命令——是全然的守護。


  頭頂上的結界符咒逐漸虛幻起來,敖琅替樓迎故重新披上被狂風吹落的黑袍,再度檢查了遍現場不會留下什麼暴露她和樓迎故身份的東西后才安然離開。


  天色已經全然黑透了,慘白的孤月懸在頭頂,連帶著樹林中的景物都被渲染的詭異了幾分。有風拂過樹影婆娑,樹葉搖動影影綽綽的,看著就十分嚇人。


  「本來想著帶你去件一位前輩的,可是今天太晚了,只好改日再去了。」敖琅笑道。


  「晚上的時候我不小心睡著了,才沒能及時出來……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不要害怕,我的龍角是辟邪的聖物的,有它在什麼鬼怪都不敢靠近你。」


  「那隻鬼手若是真的觸碰到了你,下一刻就會被龍角散魂的。」


  ……


  敖琅並不是什麼多話的龍,她其實是個很安靜的存在,此刻卻絮絮叨叨了一路……


  樓迎故心裡明白,敖琅是怕自己害怕,故意想努力找些話題想轉移走她的注意力。敖琅卻不知道只要她在樓迎故的身邊時……樓迎故便不會怕了。


  她也不將這事說出口,只是反手握住了敖琅的手隨著她走,耳畔是敖琅費勁心思硬找的話題,心中突然就安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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