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夜行】
她與樓迎故一同休息了片刻，直到水鏡中的人影盡數消失不見才終於站起了身：「我們該走了。」
正事在前, 樓迎故自然選擇暫時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 敖琅小心調整了下水鏡的各方視角, 最終才尋了個合適的時機重新回到外界。
「奇怪，這些靈獸都怎麼了？平時也沒見它們這麼乖巧。」剛一出龍谷就聽得有人這般詢問道。
樓迎故緊了緊攥著敖琅的手。
敖琅便捂住了她的唇輕輕搖了搖頭：「噓。」
「嗨呀，你想多了吧, 這外面這麼多門派的老祖宗呢, 誰知道是不是被哪位老祖宗的威壓給嚇著了？」
「難不成還能出了什麼事來了什麼東西震懾住它們了？」
「也對。」那修者頓了頓：「是我傻了。」
「不過這回見到這麼多的大人物，可真是長見識了，以後回去吹牛面上都有光的！」
兩個修者的聲音越來越低, 直到二人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樓迎故的感知範圍中后敖琅才鬆開了手：「別怕, 我在這兒呢。」
最初她們的本意是沖著那位合體中期的修者帳中去的，畢竟敖琅是龍, 樓迎故除了靈魂外也不屬於人的範疇內了, 她們可以稍加偽裝成其他靈獸的樣子輔以些敖琅傳承記憶中的口訣秘法，雖說這樣支撐不了太多時間，但或許也能有所收穫, 可剛剛終南紫府那合體老頭來了, 那這個計劃便只得擱置下來了。
畢竟御靈仙府的人常年與靈獸相伴, 敖琅有信心能確定瞞過他，因為他們太過於熟悉靈獸了, 反而倒認不出來了。
「但接下來.……去什麼地方呢？」
她和敖琅在來前考慮了四五種方案, 卻唯獨沒有想到終南紫府的修者會與御靈仙府的長老有交情, 大半夜不睡覺不修鍊偷偷摸摸跑到旁人的帳篷里, 說背地裡沒事鬼都不信。
樓迎故明知道裡面的人就是當年屠龍事件的當事人，卻只能眼睜睜任由這兩人在眼前經過，她明知帳中談論的或許就是她們此行的目標，卻也只能無可奈何，這種滋味實在是有些難以言喻。
甚至她還要思考如何在不驚動那位御靈仙府的修者的情況下離開這裡。
她與敖琅在來之前便已思索了數種可能會產生的情況，但御靈仙府的人會來卻獨獨不在她們的提前考慮範圍之內，如今情況趕到了眼前，便也只能想法子隨機應變了。
樓迎故腰間的符咒隱隱散發出微弱光芒，被她連忙一把捂住，她小心沖著四周看了圈，不禁抱怨道：「怎麼就忘了這些東西會發光呢！」
這與看xx雷劇中主角偷聽消息不關手機有何分別啊。
「師兄？剛剛那邊是不是突然亮了一下？」
樓迎故身子一顫，一把抓住敖琅就縮回了龍谷中。
直到進去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琅琅！是你剛剛想著帶我進來的嗎？」
敖琅先是有些費解地搖搖頭，繼而也是一愣：「難不成是你開啟的龍谷？」
除此之外也別無可能了，敖琅還想再問，便見面前水鏡之中迎面走來兩個修者，一高一低的倒是十分搭配。
「奇怪，我明明有看見亮光的。」個子稍矮一頭的修者滿臉費解，連著繞著原地轉了數圈，卻還是一無所獲。
當下天色已經十分漆黑了，說句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樓迎故的那張符咒雖說光線並不算強盛，但在這種環境下.……實在是太顯眼了。
「再查一圈吧，要不然我們報告一下長老？」那高個修者顯然十分謹慎，「長老說了，無論是什麼狀況，但凡是有一絲不尋常的地方都要告知於他，絕不能糊弄過去。」
樓迎故心頭一緊，又聽得那矮個修者點點頭：「師兄說的對，但剛剛長老才說要與隔壁那位長老談些事情，若非大事其餘的都等他們談完再報，我們現在過去是不是有些不是時候？」
高個的修者似乎也有些忌諱這個，但凡是大型門派內部的等級劃分都十分嚴重，唯恐自己打擾了長老議事擾了上面的興緻，何況這次還是兩大門派的「高層會面」。
「我說兩位師弟，你們查出什麼了嗎？師兄弟們還等著你們呢。」遠方突然傳來遙遙的呼聲。
「暫且並無異狀。」高個兒修者朗聲答到。
「要我們過來嗎？」那邊又傳來了句。
一同被傳來的還似乎有什麼活物被捂住嘴后發出的嗚咽聲響，那聲音本就悶悶沉沉的，經過水鏡的傳音后顯得更加凄厲詭異了幾分，這水鏡就像通話或語音一樣，多多少少都會對音質產生些變動。
「不了師兄，我們馬上過去。」
他轉過頭：「不如這樣吧，我看兩位長老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談完事情，這附近我們都用靈識掃了好幾遍了，確實沒什麼異狀，估計是你看錯了。任務要緊，要不等我們回來再進行彙報？那時候兩位長老應該也議完事了。」
矮個兒的修者似乎也在思索這個問題：「還是師兄考慮的周到，就這麼辦。」
「任務？」樓迎故與敖琅對視一眼，「這種時候會有什麼任務？總不會是巡邏營地吧？」
巡邏營地也不會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啊。
她二人又等了片刻，直到兩個人走遠回到隊伍中后才重新現出了身形，這回樓迎故倒是謹慎許多了，借著夜色的遮掩小心墜在隊伍的身後，其間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她倒是借著銜蟬良好的夜視能力看到了人群中發出聲響的物體，是十幾頭馬形的靈獸，隨便一頭就有三四米那麼高。靈獸的頭上頸上被銀色的鎖鏈繞了一圈又一圈，鎖鏈亦是在黑夜中散發著悠悠的熒光，樓迎故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鎖鏈是什麼東西，剛到無間荒海外時御靈仙府的那劉長老就是想用這東西抓她的。
若不是金桐出手擋了那麼一下，未來的一切可能都會就此改變了。
那些靈獸似乎都是未曾經過馴化的，站在原地死活不願意挪動地方，任憑那些修者怎樣拉扯驅趕都是無用。樓迎故目測了下，這列修者少說也要有近四十人，一個個修為看起來都不是很高深的樣子。
「八個金丹，其餘全是築基。」敖琅突然出聲。
「這麼厲害？！」果然不愧是大門派，隨隨便便就能派出這麼多金丹。
不過也是，這種萬年難得一見的屠魔行動在各大門派眼中就是個鍍金的機會，門派也不會帶著一群剛入門的新人來徒增笑料被人指著鼻子說弟子也就這種水平，哪怕是斂華仙門這種本身無意卻礙於身份地位不得不來的門派也召了一群精英弟子呢。
「我又想起來我們第一天到洛川鎮上時那些想要害小漁的人了，至今都沒能查出他們的出身門派。」
樓迎故一直對這事情耿耿於懷，但她在修真界中一無身份背景二無實力修為，能站在這種地方還多虧了個陳懷亦，對此也是無能為力。
「藏不住的，遲早會發現他們的。」敖琅盯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走啊！」有個修者無論用何手段都無法讓靈獸再前行一步，靈獸的力氣又天生要大過凡人，他想要強硬拖拽都無法實行，乾脆氣急敗壞之下從儲物袋中抽出了條玄鐵長鞭狠狠打下，靈獸凄厲嘶鳴一聲，背上霎時便裂出了道深可見骨的長長血痕。
那鞭子是斂華仙門特製的，專門用來調.教些捕獲的靈獸，考慮到靈獸的皮厚程度材料自然也多放了不少，樓迎故緊皺起眉：「這都什麼人啊？他們不是自稱將靈獸看同為人生中的另一半甚至等同於生命嗎？！」
敖琅搖頭：「你還真當真了啊？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說給旁人的話聽聽就好了。」
「不過.……他們不是有玄華雲錦袋嗎？為什麼不裝在袋子中反而要用外力去驅趕？」
樓迎故是呆過玄華雲錦袋的人，袋中除了一片暗沉黑色外再無其他光彩，跟囚禁犯人的小黑屋也無甚差別了。
「儲物袋的材料有多珍貴你也知道，玄華雲錦袋比之還要甚上幾分，起碼當初關我的那個是絕對容納不進這麼大體型的靈獸的。」
「況且看他們的樣子恐怕也沒和這些靈獸簽下什麼契約，玄華雲錦袋也不是全能無敵的。」不提別的，敖琅若是被裝了進去分分鐘就能在不暴露龍族身份的情況下破袋而出。
「那東西也就能裝些體型較小攻擊力較弱或者被馴服的靈獸罷了，袋子本身的防禦力就不怎麼樣。」
「原來如此。」
對面修者中的領頭人掐咒默念起什麼符訣來，似乎是催動靈獸的術法，那十幾頭靈獸不由自主便隨著他的動作行動起來。
靈獸背上的鮮血還在潺潺流淌，樓迎故面上禁不住生出幾分不忍之色，她低低嘆了聲氣，最後還是沒能出聲。
「真是奇怪，這大半夜的，這群人帶著這麼多的靈獸……是要去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