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做磨人的小妖精
牢籠外的一方天色, 微微發亮。
「喂, 出來。」幾名士兵打扮的男人, 粗聲粗氣地踏進暗牢,將渾身是傷的莉莉絲拖拽了出去。
莉莉絲被帶到了堡壘的正廳, 與外邊慘淡的景緻不同。
大廳內歌舞昇平, 鶯聲燕語不絕於耳。
秦天獻了不少花樓的舞姬給白露,美名曰,犒勞諸位將士。
「我們的女主角來啦。」被眾美人環繞的白露,戴著半張面具的容顏, 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昨晚休息的可好,從東國遠道而來, 很辛苦吧,厲姑娘?」
「看來秦天告訴你不少我的事。」莉莉絲冷笑了一聲,「他有沒有和你說,我罵他叛徒的那些話呢?」
「這張小嘴還是這麼厲害。」白露瞥了一眼坐在底下臉色難堪的秦天, 他以眼神示意身旁的舞姬們讓開一條道,「你,過來。」
他朝莉莉絲勾了勾手指。
見莉莉絲不為所動, 白露眉宇輕挑。
莉莉絲背後的士兵, 心領神會地推著莉莉絲上前。
「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她嫣然地笑著,笑意卻未達紅眸, 「這樣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白露伸手一拽, 順勢攬住莉莉絲的細腰, 「你說我當眾侮辱你如何?」
「白露大人……」聽到白露不知真假的話,雖恨莉莉絲不識好歹,但秦天仍屬意她。
若白露真的當場擁抱莉莉絲,秦天怕自己做不到無動於衷。
於是,秦天忍不住地囁嚅:「白露大人,小的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好,你下去吧。」白露隨意地揮揮手,他的雙眸直直地盯住莉莉絲的紅眸,「厲姑娘,我允許你向我求饒。只要你跪舔我,搞不好我立馬給你一個痛快。」
說著,白露撩起莉莉絲的長發,細細地把玩。
「跪舔你?你發什麼夢呢。」受制於白露懷裡的莉莉絲,毫無怯意地譏諷,「你不如找只橘貓,它舌頭的倒刺能給你的厚臉皮刮下一層肉。」
聽罷,白露不怒反笑,單手扣住莉莉絲的脖頸,危險地眯起眼:「說得好!如果你親自動手,我會更高興。」
「變態!」莉莉絲的怒罵,只惹來其餘人的嬉笑。
大廳里的絲竹與低吟重新活躍起來。
「打戰嘛,總要發泄一下。」白露執起酒杯,一面縱容將士們尋歡作樂,一面強迫將辛辣的酒液灌入莉莉絲的口中。
被嗆到的莉莉絲,劇烈地咳嗽著,咳得眼角盛開著淚花。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讓人又愛又恨的女子。」指尖摩挲著莉莉絲因酒精發燙的面頰,在碰觸到她的傷口時,他故意使勁,引得她痛吟,「真動聽。」
等她的技能冷卻時間消失,她絕不會放過這個混蛋!莉莉絲咬咬牙,告誡自己必須忍耐。
「果然你的『術』有使用限制。」白露抓住莉莉絲的胳膊,迫使她面向自己,「否則你早痛下殺手了,我說的對嗎,厲姑娘?」
「也許我是捨不得殺你呢?」莉莉絲笑容璨爛地貼近白露的面具,塗著紫色蔻丹的纖指輕輕地刷過他的半張臉,最後停在他的唇角,「可憐的男人,失去皮囊,你還剩什麼?」
「你有激怒人的天賦。」白露的眼中閃過寒意,他捉住莉莉絲的雙腕,將她推向身後的軟榻,「可就算你再在嘴上佔便宜,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逃不逃的出,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結局呢?」莉莉絲笑盈盈地仰視白露,「大意輕敵可不行。別回頭後悔沒一刀殺了我。」
她曲起長腿,如玉的腳背緩緩地擦過白露的腳踝至腿側。
「上次在山泉偷襲我的人,是你吧?」紅眸泛著水澤,美酒的香氣纏上青絲,周圍的沙國兵與舞姬們難捨難分,誰也沒注意莉莉絲與白露之間劍拔弩張,又透著些許詭異曖昧的氛圍。
白露俯首,貼向莉莉絲的耳畔,似笑非笑地勾唇:「是不是,你都害我挨了一頓鞭子。」
「我看你應該很喜歡受虐?」莉莉絲望著白露逐漸幽深的眸色,「不然,即便你的陛下毒打你,你還能對他誓死效忠。」
「陛下他是與眾不同的。」白露坐起身,莉莉絲覺察出他眼中流瀉的狂熱,「是我做得不夠好,陛下才懲罰我。」
「那你幹嘛不幹脆利落地幹掉我?想必你的陛下會很歡喜。」莉莉絲反客為主地靠近白露,卻若即若離地不讓他碰到自己,「你猶豫了?你的私心讓你渴望先徹徹底底地折磨我?」
「你在玩火。」他一瞬不瞬地凝視她,而後開口。
「你又何嘗不是呢,白露大人?」她輕笑出聲,魅惑可是她的看家本事。
獨自走出堡壘大廳的秦天,步履沉重地走向自己住的屋子。
雨聲稀稀落落地傳入他的耳里,他只覺得煩躁。
為什麼厲姑娘不青睞他?
明明他是第一個遇見厲姑娘,將她從南明山麓帶回家中的人。
可厲姑娘喜歡秦雨,都勝過喜歡他。
他之所以背棄朱雀樓,不就是為了達成人生目標,變成人上人嗎?
但他連一個女人的心……
「可惡!」秦天氣急敗壞地拿頭撞門。
他的厲姑娘,一定會被那個白露玷污的!
思及此,秦天只恨自己不具備強大的力量,無法為所欲為。
忽然,秦天的背脊一涼。
扭過頭的他,眼前一亮。
一把鋒利的長劍已然架到他的脖子上。
勇者森寒的嗓音出現在秦天的耳後:「說,莉莉絲在哪兒?」
「是…是你?南明…明公子。」秦天嚇得一動不敢動,手腳僵直地顫聲道。
勇者究竟何時逼近自己,他竟毫無察覺。
倘若勇者有心殺他,秦天此刻早就人頭落地。
「我…我不曉得…厲…厲姑娘在哪裡。」秦天心虛地扯謊。
「秦天。」寒氣逼人的劍刃緊貼向秦天的咽喉,勇者說得很冷很輕,「我念在秦雨姑娘的恩情,不立即殺你。倘若莉莉絲有個三長兩短……」
他頓了頓,劍如驚虹地削落秦天的幾縷鬢髮:「我會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勇者沉聲的警告,令秦天雙腿不受控制地直哆嗦。
「我說,我說,厲…厲姑娘在正…正廳。但那裡全…全是沙國的將…將領……你根本沒…辦法帶…帶走她啊!」秦天一股腦兒地全盤托出。
「這就不勞你費心。」語罷,勇者掄起手刀劈向秦天的後頸。
扶住暈厥的秦天,勇者小心翼翼地拖著他進入屋內,然後將他綁到椅子上。
為防止他醒來胡亂嚷嚷,勇者不忘拿布條塞住秦天的嘴。
踏出秦天住的房間,勇者反手關上門。
環顧四周,他看見長廊另一頭搖曳的火把。
幾個沙國兵正巡邏而來。
很好,他清楚他該怎麼混進去帶莉莉絲走了。
酒過三巡,醉生夢死的將士們,提了提褲腰帶。
一時的放縱,好似能忘卻戰場上的廝殺。
白露喝著酒,他意外地沒有同其他人一樣,找舞姬泄火。
他的心思似乎全在莉莉絲的身上。
她很美,站在精挑細選的舞姬里,也能艷壓她們。
但他看得出她的嫵媚里潛藏著的魔魅。
宛如等候獵物落網的毒蜘蛛。
而他明知她淬了毒,仍然隱隱渴慕深入剝開她的外殼,撕下她的偽裝。
「你也跳支舞,和這些舞姬比一比?」白露突然想瞧瞧這女人的舞姿。
「好呀。」莉莉絲撐起虛弱的身子,儘管昨晚的鞭傷如針刺痛,可她裝作無事般,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入翩翩起舞的舞姬中間。
隨著悅耳動聽的琴曲,莉莉絲微笑著扭動嬌身。
其實莉莉絲壓根不會跳舞。
雖然她從未跳過舞,但她見過別人跳舞。
對於魅魔而言,舞不是關鍵,能魅惑人心便好。
專註地看著她,只注視她一個人。
請將全部的注意力獻給她——…
全場鴉雀無聲地呆愣住。
連彈奏的樂師也停下手頭的動作。
白露難以置信地望向莉莉絲傾倒眾生的絕色之姿,和她完全不踩在節拍上的滑稽舞蹈。
他不該叫她跳舞的。
好在外頭傳來的急報,喊停了這一段尷尬得不忍直視的舞蹈。
「白露大人!馬廄失火了!火勢正向外蔓延!」
「又失火?」白露轉向一臉無辜的莉莉絲,後者回以他一個「不是我放火」的表情。
「有人來救你了呢。」白露指了指站在驚慌失措眾舞姬中的她,吩咐從頭到腳全副武裝的士兵,「帶這女人回暗牢,嚴加看守。」
「是!」士兵領命地走近莉莉絲,抓著她白晃晃的手臂就往外押。
待這名士兵帶著莉莉絲踏入無人之境時,莉莉絲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
確定落跑路線后,她猛地轉身,一腳踢向士兵的命根處。
「你!」士兵反應迅速地鬆開莉莉絲,向後疾退。
「哼!算你運氣好。」暗襲失敗的莉莉絲,只得不甘心地被士兵逼入牆角。
「不,是你運氣好。」他環抱住她,啞著嗓子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