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一天就被人發現了
橫溝一惠的「死訊」公開后,一惠用一樹的身份回了神奈川。知道一惠還活著的, 在東京的有目暮和新一, 神奈川只有幸村和重悟了。在一切真相水落石出之前, 一惠決定這麼調查下去。
橫溝家裡立起了一惠的靈堂, 連屍體都沒有的葬禮上,哭的最凶的那個居然是切原赤也, 這份兄弟情可以說是非常深刻了。
一惠站在什麼都沒有的棺材邊,用著一樹的身份, 沉著臉, 從葬禮開始到結束, 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個計劃不是短期之內就能結束的, 所以她從一開始, 就必須保持在最謹慎的狀態。
這一整個暑假, 對一惠而言,並沒有什麼放鬆的狀態。她做了很多準備,一切都是為了找到事件的真相。現如今, 一樹生死未卜。感覺不論做了什麼,都是在危險的邊緣踏步。
可是, 非得這麼做不可。
暑假結束后, 一惠正式用一樹的身份,進入秀德高中。
好在事發之時,一樹的手機沒有丟失, 翻看了裡面的內容, 一惠多少對一樹的日常有所了解。比如和他相熟的, 除了高尾和音以外,還有些什麼樣的人。
根據一樹學生卡上的班級和番號,一惠很容易就對上了號,坐到了一樹的座位上。
那張桌子可以說是非常有不良的氣息了,桌面上被用圓規泄憤似的,刻出坑坑窪窪的一些塗鴉,反正一惠是看不懂,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出來,一定是一樹做的。
坐下之後,一惠開始在班級里掃視般的打量,畢竟,她要用一樹的身份,和這個班級,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學生相處。
雖然事實上是一惠想多了,因為一樹在這個班級里,除了高尾和成和綠間真太郎以外,其他人的名字他一個都記不得。
彼時,有人拍了一惠的肩膀。一惠順著力道看過去,是高尾和成。
「喲,橫溝,早啊。」很輕鬆的招呼,似乎妹妹的事對高尾一點影響也沒有。
一惠點了點頭,壓低了嗓音,回應道:「嗯,早,高尾。」
大概是態度和真正的一樹相差太多,高尾愣了愣,大概是想起了新聞上播過的一惠的死訊,馬上就對一樹的反常表示了理解。
事實上,在和一樹打招呼之前,高尾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只是希望自己的招呼能讓一樹輕鬆一些,畢竟他的妹妹也出了事。雖說不如死亡那樣可怕,但如今和音依然躺在醫院裡,昏迷未醒。眼下已經過去兩個月,照著醫生的說法,蘇醒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桌面上被人放了一個三稜錐形的橡皮擦,那人只是路過一惠到桌邊,看似十分不經意地將橡皮留下,連停頓的時間都沒有,看起來就是純屬路過。
一惠拿起那塊橡皮,順著那個身影離開的方向轉過去,她揚了揚手裡的橡皮,「綠間,你的橡皮掉在我這兒了。」
叫做綠間的少年一惠認得他,在一樹的手機相冊裡面,有這位綠髮少年打球時的樣子。有些照片里大概是在打正式比賽,綠間穿著球衣,球衣上寫了名字。
嗯,畢竟一樹只是籃球部的候補,近距離拍到比賽照片這種事,還是很簡單的。
之於一惠的叫喚,綠間頭也沒回,自顧自的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完全沒有要回話的意思。
「喂,你的橡皮。」學著一樹說話的口吻,一惠又叫了一遍。
似乎是不耐煩了,綠間皺著眉毛,推了推眼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一惠解釋:「天蠍座今天運勢倒數第二,幸運物是三稜錐。」
一惠又看了一遍手裡的橡皮,的確是規規矩矩的正三稜錐。
哇,這傢伙表達感情的方式也太彆扭了吧。
「謝謝。」謝過之後,一惠默默的收起了橡皮。
一整個早上下來,似乎也就只有高尾和綠間對她打過招呼。不過照著一樹那個暴脾氣,估計和正常的學生也處不來吧。
嗯,這話倒不是說高尾和綠間不正常,不過這兩個人,似乎的確挺特殊的。
一樹是留級生,高一的課程對一惠而言,除了覺得有些遙遠以外,撿回來完全不是難事。
估計一樹在秀德,雖然沒了當年那一頭黃毛的不良形象,但絕對是個棘手的問題兒童。在上課的時候,一惠覺得自己似乎被,幾個任課老師連連針對。可之於自己能回答出問題的正確答案,不僅僅是提問的老師,同班的其他人,包括高尾和綠間在內,都對她的行為感到非常驚訝。
「橫溝,你有些不對勁呀。一個暑假沒見,感覺你變了很多。」高尾很快就察覺了其中的問題,在下午上課鈴響了之後,一惠還在收拾書包時,高尾叫住了她。
一惠又是點頭,「嗯,畢竟發生了很多事。」
高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再問什麼。離開之前,他拍了拍一惠的手臂,「一會兒部里訓練,你可別忘了來。」像是知道了她好像會忘記這件事一樣,刻意提示了一遍。
一惠沒太在意,她知道一樹是秀德籃球部的候補隊員。去訓練嘛,沒什麼的,籃球啊,她也會打,甚至可以說打得比一樹還要好。
反正一切如常地吧一樹的日常照做下去,總是沒錯的。不過這是第一天,一惠還沒有完全習慣。
運動社團的熱身訓練都差不多,一惠原本就是田徑社的部員,大量的運動倒也不會讓她像普通女生一樣無法承受。
熱身之後是打練習賽,無論是正選還是候補都要參加。反正一惠會打,說上就上了。
她大概是高估了自家弟弟的水平,上半場的比賽下來,她居然得到了隊長和教練的表揚,這理所應當的被認為成了一個暑假努力的結果。
可是大部分人認為沒有問題代表真的有人看不出來,訓練結束之後,一年級的自然被留下來做清場工作。
差不多快要結束的時候,高尾叫住了一惠,他推著一個裝滿了籃球的推車,「橫溝,幫個忙呀!」
一惠看著自己手邊的事情做完了,便點頭應下,走了過去。
高尾嘿嘿的笑著,但是輕浮的樣貌到和仁王之間有幾分相似。
或許他和仁王是一類人吧,一惠這麼想著。
堆滿了體育用具的器材室,顯得有些擁擠,寬大的空間和僅有的一小扇窗戶,並不能讓整個室內充分被光線充滿,因此有些部分就顯得,略微灰暗了。
一惠扶著推車的向里一側,在和高尾一起將推車推入器材室后,準備離開,高尾卻擋在車前,以至於一惠沒有辦法從內側出來。
「高尾,你堵著我了。」
高尾卻像沒聽見一樣,垂著頭。和之前嬉皮笑臉的態度完全不同,陰影之下,他的表情看起來顯得格外陰鬱。
一惠才想開口問他怎麼了,高尾卻搶先打斷道:「你是誰?」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一惠噤了聲。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年。
這麼快就暴露了嗎?是她哪裡做的不對嗎?
一惠沒有回話,高尾繼續說了下去:「橫溝姐姐的新聞我也看了,就算是受了那件事的影響,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短短的兩個月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上課的時候能夠回答提問,我姑且當做是這兩個月在認真學習,可是訓練時一些特殊的運球動作和習慣,不是在短期內就能做到的事,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高尾和成的洞察力很強,尤其在經歷了妹妹的事情之後,他對某些方面的感知變得格外敏感。綠間雖然也察覺了「一樹」的不對勁,但是會這麼直接開口問的,也就只有高尾了吧。
一惠嘆了口氣,這個分析可以說是有條有理了。她雙手撐在裝滿籃球的推車上,動作輕盈地發力自己的身體。高尾賭著她,她索性踩著推車裡的那些籃球跳了出來,從高尾的身側繞過,徑直朝器材室的門口走去。
「喂,你!」
在高尾以為一惠要走的時候喊叫出聲,卻不想一惠只是把器材室的大門關上。
隨著轟的一聲悶響,器材室內的光線又暗了一半。在門下的陰影之中,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高尾這傢伙太過聰明,一惠擔心他在以後的計劃里做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倒還不如現下就把話說開。
「我是一樹的姐姐。」一惠用了原本的聲線說道,原本清甜的嗓音此刻有些沙啞。
刻意壓著嗓子說話,這麼一整天下來,說不舒服是自然是假的。現下放鬆下來,回歸本音,她居然稍稍感到有些不適。
高尾倒是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是警方變裝之後的潛入搜查,沒想到是女孩子……
說起來有些混亂,當時高尾在煙花大會上跟蹤和音,就覺得那個穿著粉嫩浴衣的女孩子是一樹,他也猜測新聞上所播報的橫溝姐姐死訊是假,沒想到一個他幾乎認為是不可能的猜測,此刻得到了證明。
同樣作為事件被害人的家屬,兩人的心情應該是最一致,最能互相理解的。
「抱歉……」
一惠搖了搖頭,豎起食指貼在唇前,「希望高尾君能替我保密,這可能涉及了我弟弟的性命和背後的真相。就當做……在器材室里的這些對話沒有發生過吧。」
高尾……應該是個可以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