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這是很標準的尬聊了
雖然現在的情況是綠間架著一惠,但是一惠多少也能夠看得出來, 綠間的小腿受了不輕的傷, 儘管他現在還是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不過很明顯, 他在硬撐。
從警署出來后要先經過秀德, 而一樹的公寓就是秀德附近的學生公寓。且不說一惠自己身上的傷在痛,一惠覺得綠間這傢伙也是屬於忍痛到死也不會說出一句話的悶騷類型。
看著綠間僵著表情的臉, 一惠非常善解人意地主動開口提議道:「綠間,要不要先去我家裡處理下傷?很近, 就在那邊。」
說完, 一惠抬手朝不遠處的一棟公寓指去, 的確是很近的距離了。
比起去學校社團活動室里處理傷勢, 那還要冒著被學校巡邏保安抓的風險, 倒不如就近回家。就看綠間願不願意了, 畢竟看起來他和一樹的關係似乎沒多好。
綠間的眼鏡鏡片反射著街燈的光以至於看不清框架后的表情,不過他沒有拒絕,就這麼攙扶著一惠, 一言不發的跟她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秀德的學生宿舍分校內和校外,校內的校舍有限, 通常是通過抽籤來決定, 況且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直接回家。一樹是轉校生,自然一個人租住在外。
不過在回去之前……
「綠間,陪我先去趟便利店吧?」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一惠能明顯地感覺到綠間的額角爆出了井字。
一惠這是要去便利店買急用的冰袋, 好在和綠間兩個人互相撐著, 還算前行起來不困難。她該慶幸綠間沒有拒絕她的要求嗎?畢竟綠間看起來非常不情願的樣子。
兩個傷患就這麼一齊進了便利店,把便利店的店員給嚇了一跳。兩人在貨架上尋找想要的東西時卻被轉角處突然衝出來的人給撞到。
好在重心很穩,兩方都沒有被撞倒在地。
「誒?是你們兩個啊?」
這是剛才在警署給他們做筆錄的警察之一,一個體格十分健碩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因為常年出勤的緣故,他的皮膚粗糙黝黑,長相看起來憨傻又老實,但那一身堅硬的肌肉絕對不是一個簡單好惹的角色。
一惠在警署的時候看過他的警察手冊,是個巡查,名字叫濱野恭介。
「濱野警官?」
嗯,一惠記住了他的名字。見濱野大汗淋漓的模樣,似乎是做了什麼劇烈運動過後,手裡拿了瓶水。
「濱野警官買水嗎?」
「噢……嗯。」似乎是很不想和一惠綠間二人多說話,濱野擺了擺手就朝收銀台走去,離開之前還不忘說教道:「你們以後可別再打架了。」
怎麼可能會想打架呢!
目光隨著濱野的背影移動,直至他離開了店內。一惠覺得這位濱野警官有些奇怪,買個水而已,為什麼要看到他們這麼緊張,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他偷東西了嗎?
彼時綠間已經拿好了冰袋,催促道:「走吧。」
「噢,好。」
兩人來到一樹的公寓,公寓很小,可能只有三坪的樣子,總而言之要在這樣擁擠的地方多塞一個身長一百九十多公分的高大少年,確實很辛苦。
一惠在代替一樹在這裡住下后,她將原本亂糟糟的房間里裡外外都打理了一遍,現在已經十分整潔了。
這樣整潔乾淨的室內讓綠間把橫溝一樹原本糟糕透頂的形象又重新拉了起來,因為受傷的是小腿的緣故,一惠直接讓綠間坐到了一樹的床上避免坐得太低對小腿造成壓迫。
「地方比較小,你別介意。」一惠作為主人招呼道,隨即她轉身去房間的角落裡翻醫藥箱了。
綠間驚了,他居然從橫溝一樹的嘴裡聽到了敬語。所以這傢伙……平時在學校里是故意裝成那種討人厭的模樣的嗎?
「橫溝,你一個人住在東京嗎?」綠間的視線很快在屋內掃視了一遍,過於簡潔的擺設也再度證明了這裡不會有客人。
牆角那一堆,被封箱了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顯得有些突兀,綠間的注意不覺停留在那上面,似乎也得不出什麼結論,因此疑惑地皺起了眉毛。
「那邊是一些雜物。」注意到綠間的視線,一惠語調平淡地回答道。
那一大堆東西是一樹的,雖然一惠都很想扔,不過大概……那都是一樹的寶貝們吧。
綠間才想伸手從一惠手裡接過醫藥箱,卻被後者嚴肅著臉叫了回去:「你坐著別動。」
然後,綠間真的坐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就聽了話。
原來……橫溝一樹真實的模樣是這樣的嗎?
或許眼前的「少年」和綠間用了整整一學期建立起來的印象出入太大,因此綠間少年更加認真地觀察起了對方。
黑髮少年在他的身前跪坐下來,姿勢十分乖巧,綠間就見對方伸手就要拉住自己的褲腳,本能地想要退開,卻發現過於狹窄的空間里讓他根本無處可躲。
綠間慌忙收回了視線看向別處。什麼鬼,他居然對一個男生感到害羞?
還是說橫溝一樹是個基佬?
正當萬種問題盤旋在綠間腦海之際,一惠略顯沙啞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路:「說起來,綠間你認識剛才那幾個人嗎?叫落合的還有他兩個小弟。」
「不認識。」綠間搖頭。
「那……你以前有見過我和他們接觸嗎?」
「我不清楚,這些可能高尾妹妹了解的多一些。」
提到了高尾和音,綠間的腦迴路又轉了回來。對啊橫溝一樹和高尾妹妹關係好,甚至每天都去醫院探望,怎麼會是個基佬呢!
綠間完全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要問自己是否了解他的人際關係,是暗示自己要多去了解一些嗎?
用酒精和棉簽處理完了皮膚破損的部分,一惠拉高了綠間的褲腳,露出了已然淤青一片的小腿。她拆開了新買的冰袋,動作輕柔地貼了上去。
小腿上傳來一陣冰涼,綠間頷首看著身前的人跪坐在那裡,視角過高的緣故,他只能看見對方黑色的頭頂,面部的弧度,還有……像女生一樣卷翹濃密的睫毛。
以前從來沒有如此仔細地觀察過一樹,綠間發現這傢伙長得好像女生。說起來那天在煙花大會上看到的和高尾和音在一起的柔美少女,就是這傢伙的姐姐吧?
長得還真是一模一樣。
氣氛突然就安靜了,一惠在用冰袋給綠間的小腿消腫,綠間在偷看一惠,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沉默了很久。
打破這個氣氛的是一惠顯得過於嚴肅的話語:「綠間,你明天還是去趟醫院吧。」
一惠這麼建議道,冷敷的過程中她也簡單地做了些檢查,按壓時綠間給出的反應不是很好,她有些擔心綠間被踢到的這個位置,會不會傷到了骨頭。
見綠間沒有回答,因此一惠又囑咐了一遍:「還是做個檢查安心些,如果傷到的是骨頭,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你還要打球打比賽。」
「嗯,知道了。」綠間故作冷淡地回答道。
一惠挑眉,表示懷疑:「你真聽進去了?」
綠間不說話了。
停頓了數秒,一惠突然尬聊了起來:「綠間,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啊?」
其實一惠是想問在綠間眼裡一樹是個怎樣的孩子,她單純是出於作為姐姐,想要了解了解自家弟弟的人際。
可這個發問在綠間看來就不一樣了,這種像是準備要拍拖一樣的問話是鬧哪樣?他的表情瞬間僵住,下意識地伸手去推境況來掩飾此刻的尷尬。
綠間抿著嘴唇沉默了半晌,終於乾巴巴地說出了回答:「在此之前,我和你交集不多。」
「原來如此……」
綠間:原來如此是什麼鬼!
一惠似懂非懂地點著頭,處理完了綠間的腿部,她收好東西放到一邊,自己也準備站起來。可這站得太急,體位性低血壓導致突然眼前發黑,一惠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重心一歪,直接朝綠間壓了過去。
本能地用手掌去撐住一惠的身體,可掌心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對的是一惠的胸口。
倒下時帶來的震動分散了對手心傳來觸感的認知,好在身後陷進的是鬆軟的被褥,並沒有多少疼痛,但是綠間多少還是感受到了一些身上之人的不對勁。
emmmm總覺得這個手感不太對……
當然,綠間怎麼也不會想到,事實上,他身前的這位橫溝一樹少年,早就被掉了包,這樣像脂肪一樣的柔軟手感,才是最正確的。
至此,綠間只能這麼想道:橫溝一樹這傢伙……最近是不是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