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緋聞中心的某人3
橫溝一樹是幾天前才從神奈川轉調至警視廳本部的搜查一課,警銜也從巡查提級成了巡查部長。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姐姐, 卻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一樹並不是接警到此, 只是在附近巡查的時候, 在路上見到那個持刀的男人十分可疑, 故而追蹤至此,和幸村一惠來了一場巧遇。
眼下被擠在居酒屋門口, 不論是門外還是門內的情景,皆是混亂一片。一樹只能等支援來之前, 把場面控制好。他關上了居酒屋的大門, 門外依然吵吵嚷嚷。
對於那個才被他拷上的男人, 摘下起面罩和帽子后發現, 這人正是最近幾起傷人事件的在逃犯。他的目標全都是年輕漂亮的女性, 動機只是被女友甩了之後自暴自棄, 然後開始報復社會。
幸村帶著一惠趕去了醫院,犯人的那一刀雖然稍稍避開了一些,可最終刀刃落在一惠手臂上所劃出的刀口, 也絕非小事。
不知道是傷口太深還是傷到了動脈,一路而來不斷湧出的鮮血任誰看到都會後背發麻。一惠自己倒是一直壓著刀口的部位, 可是過了這些時間, 完全沒能把血給止住。
從進入醫院大門起,順著手臂滴落的血就隨著經過的地方一路滴灑。雖說醫院的確是個經常見血的地方,可是這樣的場面還是有些令人震撼。
一惠自己都沒想過會這麼嚴重, 大概是一路過來確實有些失血過多, 在加上這天拍攝時間的延長導致的勞累, 她覺得此刻有些頭暈。
幸村少有地感到著急,他知道一惠不是脆弱的人,可是這樣看在眼裡,他還是非常心疼。
「一惠你啊……」
無奈,除了無奈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阻止了一惠成為警察,可誰能料想得到這麼多年過去,自家女友的事件體質倒是一成不變。如果可以,幸村甚至希望一惠連現在這份模特的工作都可以不要繼續,由他來保護就足夠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真的太自私,幸村自己也明白,不論怎樣,他都尊重一惠的選擇。
「精市,我沒事。」看著幸村一臉擔憂,一惠趕緊表達了自己沒問題,可前者的表情完全沒有要放鬆的意思,她又轉移了話題,「話說你有幫我的鞋帶過來嗎?」被幸村抱著的一惠腳上只穿著一隻鞋。
「我讓一樹一會帶過來。」
「這樣啊……說起來一樹他什麼時候來的東京我都不知道,調職嗎?從下面調到本部的話……是升職了吧?」和以前一樣,提起弟弟的時候,一惠總能嘟嘟囔囔地說一大堆話,「哇塞這死小子過分了,居然這種事都不跟我說……」
一惠手臂上的刀傷需要縫合,護士的指引下進了外科的診室。
診室內坐著的白大褂醫生,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他戴著副黑框眼鏡,表情也嚴肅得要命,那頭翠綠色的頭髮也泛著一股與之氣場格外融合的寒意。
一惠眯著眼睛盯著白大褂看了好幾秒,把人認了出來:「綠間?」
這個世界真小。
綠間在看到一惠和幸村二人的時候,才準備從脖子上取下聽診器的手頓時僵住。
人他當然是認出來了,好歹在高中時代,一惠扮作男裝在秀德的那段時間裡,他甚至對女孩產生過特殊的感情。
「天啊真的是綠間嗎?好久不見了!」一惠有些興奮地打起了招呼,大概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白大褂的清冷男人所吸引,居然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個傷員,「好驚訝啊,你是這裡的醫生。居然當醫生了,真厲害……」
話多的只是一惠而已,她還在不停地感嘆著綠間好厲害之類的話。幸村只是秉持著禮貌的微笑,輕輕頷首和曾經的「熟人」打了一個不冷不熱的招呼。
幸村將一惠放在了椅子上,綠間當即過來檢查了一惠的傷口。
面對許多年都沒再見過的一惠,綠間雖心有感慨,可表面上還是綳著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你這怎麼回事?」
「被人砍的。」
綠間:……
不要說得這麼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需要即時縫合傷口,綠間一邊做著縫合前的處理一邊問道:「不打麻藥,可以嗎?」
「可以啊。」一惠點頭答應下,她自己也不想那麼麻煩,反正打麻藥也是要挨針,直接縫也是挨針。想來想去綠間居然問她的意見,於是忍不住又多吐槽了一句:「綠間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啰嗦了……」
綠間:……
一惠不怕痛,但不是感覺不到痛。才第一針下去,她就直接喊了起來,喊完她自己都愣了愣。
因為是熟人,再加上綠間還保留著對一惠的好感,儘管作為一名外科醫生對於獻血滿溢的場面見怪不怪,可是一惠那聲吃痛的低喊還是讓他一瞬猶豫地停頓了下手裡的動作。
「綠間你繼續……」
不用說綠間也知道要繼續,第一針都下去了,怎麼可能中途停下。綠間的手法很好,儘管如此一惠也叫得很慘,時不時就是一陣委屈巴巴的嗚咽。
「再忍忍。」綠間居然說出了安撫性的話語。
一旁的幸村都快要瘋掉,雖然痛的不是他,可一惠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有誤導性了。包括一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反應確實太誇張了些,這針是綠間縫的,幸村的臉色卻越來越黑,不想讓幸村看到這樣的自己,她趕緊開口:「精市去幫忙買點飲料吧,我有點渴了。」
淺茶色的眼瞳沖著幸村眨了眨,幸村也明白一惠的言下之意,點頭出了診室。
一惠轉頭就跟綠間說,「他走啦,你趕緊快准狠……」
多少感受得出來,綠間因為自己的原因,再者幸村站在一旁的壓力,下手確實輕緩了很多。可痛就是痛,不論手法多麼親和,針頭穿過皮肉的觸感都是不可避免的。
綠間沉默了一會,主動關注地問道:「怎麼會被人砍傷?」
「我也不知道啊,本來和精市去吃晚飯,突然衝進來一個人,拔刀就嘶痛痛痛……拔刀對著我就劈過來。」
綠間嘆了口氣,沒說話了。心裡感嘆著一惠還是和以前一樣,招麻煩的體質一點沒變。
「吶綠間說點什麼轉移下我的注意啦……」一句話說著的時候,中途又是好幾個因為吃痛吸氣的停頓。
綠間抬起眼皮看了看一惠的臉,很快他又收回視線重新投注於傷口之上。對於一惠的要求,他表現得冷淡依舊,「你要說自己說,不要影響我。」
對於綠間的冷淡,一惠完全沒放在心上。綠間讓她自己說,她真的自己一個人說了起來:「誒你知不知道一樹現在是做什麼的?」
「刑警。」
還以為綠間不知道呢,接著一惠又問起了自己:「那你猜我呢?」
「我沒興趣。」綠間面無表情地回答。剪斷最後的線頭,在一惠的手臂附近按壓了一會,清理好血跡之後,覆上紗布,他放下了一惠的手臂,「好了。」
「謝謝。」
「嗯。」
彼時門被敲響,回來的不僅是幸村,一樹在處理完現場之後,也匆匆趕來了醫院,帶著一惠的高跟鞋。
一樹和綠間碰上面就不像一惠看到綠間那般驚訝了,很顯然這兩個人作為高中三年的同學,似乎後來也一直都有聯繫。
「綠間,謝了。」一樹把鞋在一惠的腳邊放下后,居然像個長輩一樣感嘆了起來,「我姐就是這樣,這次真的多謝了。」
幸村給綠間也買了一罐茶,他放到了綠間的桌前,聲線柔和地也倒了謝:「謝謝你,綠間。」
兩人帶著一惠準備離開診室之前,綠間又把人叫住,「帶她去內科也檢查一下吧,看她臉色不太好。」
這麼說完,他便不理人地開始整理起剛才的器具。不經意間碰到了桌面上的一疊資料,只有黑白相間的單調桌面上竟然露出了鮮艷的一角。
在那疊資料之下,是這個月新發的時尚雜誌。綠間當然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因為封面上的漂亮女子是橫溝一惠罷了。
他面無表情地從層層交疊的資料下將雜誌抽了出來,隨即塞進了一旁的抽屜里。
另一邊一惠的檢查,這不檢查還不知道,一檢查嚇一跳,嚇到橫溝一樹揪上了幸村的衣領就要打人。
「一樹,在醫院呢,別這樣。」一惠在一旁勸架,如果不是受著傷加上沒力氣,她絕對親自上手把兩個人拉開。
「姐你閉嘴。」
一樹抓著幸村的衣領,眼底有些泛紅地瞪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可是似乎出於無奈的理由,他又鬆開了手,一個人走到一邊生悶氣了。
嗯,一惠懷孕了,她本人倒是最淡定的那個,一樹當場就炸了。
幸村恍惚了一會,心裡奔涌而出的喜悅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伸手就把一惠攬進了懷裡,一樹翻了個白眼,倒還非常識趣地說要回警視廳轉頭就走。
得知得太過突然,也不知道這算意外的驚喜還是驚嚇,總的來說幸村和一惠都挺高興的,只不過聽到結果的時候,有些慌亂罷了。
接下來,就都是等待和期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