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眾人看著襲月的目光都有些鄙夷, 就連一向喜歡打圓場的喬二夫人都不說話了。
姻喬歌默默放下盤子,用帕子擦手。
「襲月,你實在是不懂事。」喬三夫人也站了起來,道, 「你明日就回家裡吧, 雖不在皇城,但也能給你找個好人家。」
襲月眼淚立即流下來,羞得滿臉通紅,咬著唇杵在原地。
「原來你不止喜歡吃飯的時候盯著人看,還喜歡聽牆角。」姻雲幽幽笑道。
姻喬歌想起姻雲以前也聽過牆角,她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指責別人的?
「其實我是想起雲姑娘的玉佩是乾國一位將軍的,我幾年前在乾國見到過……」襲月用帕子沾掉眼淚。
眾人又看向姻雲, 姻雲腰間的玉佩連姻喬歌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到的,看起來是一枚古玉。
「襲月姑娘真奇怪,別人送給我的玉佩, 你為何如此在意?還是說你在為你聽牆角的事找借口?」姻雲冷眼反駁。
姻喬歌心中微微一跳。
玉佩,乾國將軍……似乎有什麼事情已經浮出水面了。
「襲月,你不用再說了, 我們喬家容不下鬼祟的人,你回你的院子吧,明日我會寫信給家裡, 讓他們來接你。」喬三夫人道。
喬大夫人使了個眼神, 讓身邊的嬤嬤將襲月送了回去。
襲月沒敢掙扎, 哭著被送走了。
襲月走後, 大堂里安靜了下來,眾人沒坐多久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喬氏帶著姻喬歌與姻雲二人回了她未出嫁時的院子。
「先去睡吧,今天也累了。」喬氏對二人道。
姻喬歌與姻雲的房間是挨著的,等著喬氏進了屋裡,二人轉身往自己房裡走。
銀杏打開門,屋裡漆黑一片,一股冷風迎面撲來。
姻喬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很遙遠的第一世了,也是關於姻雲的玉佩。
那是姻喬歌出嫁前,姻喬歌去青雲院看望姻雲。
姻喬歌那時也一眼見到姻雲腰間的玉佩,問道:「這古玉真好看,以前怎麼沒見到過?」
當時姻雲冷著臉將玉佩收起來,道:「這是李將軍送的。」
姻喬歌便沒再多問,那時她內心還是很怕姻雲,特別是冷了臉的姻雲。
「二小姐,現在就歇下嗎?」秋杏問道。
姻喬歌緩緩走進屋裡,聽見隔壁的屋子傳來關門聲。
秋杏將屋裡的燭火點亮,姻喬歌坐在床上,腦海中還在回想第一世的事。
「二小姐渴了吧,方才吃了許多蜜餞,一口水都沒喝呢。」秋杏站在桌邊,低著頭將杯子里倒上水。
盯著秋杏倒水的背影,姻喬歌神情恍惚,隨即突然站了起來。
「二小姐怎麼了?」秋杏被姻喬歌的動作驚到,回頭看著姻喬歌。
姻喬歌盯著秋杏的臉,眼神陰鷙。
她好像知道了,把所有細微的事情連起來,她好像知道真相了!
姻喬歌破門而出,秋杏愣了片刻後跟著姻喬歌跑出去。
姻喬歌走到院門口又停下腳步,轉身去了喬氏的房前。
喬氏的房裡燭火還亮著,姻喬歌扣門,問道:「娘親,睡了嗎?」
「沒睡,進來吧。」喬氏道。
姻喬歌推開門,喬氏坐在桌旁喝水,問道:「怎麼了,睡不著嗎?」
姻喬歌走到喬氏面前坐下,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衝進了喬氏的懷裡。
喬氏驚訝的抱住姻喬歌,對秋杏道:「喬歌怎麼了?」
秋杏搖頭,「不知道,二小姐方才還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了。」
姻喬歌窩在喬氏的懷中,心緒漸漸平靜。
如果姻雲的玉佩真的大有來頭,那麼她第一世看見姻雲的玉佩后姻雲已經起了戒心,更何況後來在一次飯桌上,姻喬歌又問了一次姻雲那枚玉佩。
而後來姻喬歌成親當晚,外面十分熱鬧,姻喬歌坐在寂靜的屋裡等著溫昭回來。
秋杏推門而入,姻喬歌悄悄掀開一點蓋頭,看向秋杏。秋杏見姻喬歌看過來,走到桌上彎腰倒水。
也是與剛才一樣的話,秋杏說:「二小姐渴了吧,累了一天了,一口水都沒喝呢。」
當時秋杏是背對著姻喬歌,看在姻喬歌眼裡沒什麼異樣。
姻喬歌好像什麼都明白了,連著兩世她從來沒想過姻雲會殺她,就算姻雲再憎惡她,也不至於到了要她命的地步。
她方才想通了后便想要去找溫昭,就好像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無助的感覺瞬間包裹住她。
「喬歌,你到底怎麼了?」喬氏將姻喬歌拉起來,擔憂的看著姻喬歌的臉。
姻喬歌臉色已經恢復了許多,方才的蒼白也漸漸褪去。
「無事,就是突然有些不習慣。」姻喬歌搖頭,道:「娘親,我想要找個日子去拜訪一下溫叔叔。」
「你是想去謝謝他吧,看明日或者後天,我就帶你去,人家幫了不少忙,是應該去道謝。」喬氏道。
在敲門的那一刻,姻喬歌是想要將所有事情對喬氏說的,她想告訴喬氏一定要防備姻雲,但是當聽見喬氏的聲音后,姻喬歌改變了主意。
上上世與上一世姻喬歌死之前喬氏都安然活著,也許就因為喬氏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最安全。就好像喬氏與姻鴻明連著兩世將所有事情都瞞著姻喬歌一樣,有時候,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姻喬歌打算去找到溫昭,旁敲側擊問一下,也許溫昭知道的比姻喬歌要多。
而且……第一世她死得凄慘,最後的記憶都停格在她痛如刀絞的時候,姻喬歌不僅想到,若是秋杏下毒的酒,根本不止一杯呢?
若是溫昭的那杯酒里也有毒呢?
思及此,姻喬歌後背就一陣發涼,若溫昭因為她死了一次,她第二世卻又殺了溫昭一次。
那她欠溫昭的實在是太多了。
姻喬歌從喬氏懷中站起來,準備回房去,秋杏見狀上前扶住姻喬歌。
姻喬歌沒有躲開秋杏,只是無聲的看了她一眼,秋杏被姻喬歌眼中的陰冷嚇到了。
但姻喬歌隨即就恢復了自然,眼中的陰冷散去,與秋杏一同回了房間。
姻喬歌現在自然是要忍的,她要忍著查明所有真相,查出姻雲的身份。
第二日,喬氏就給溫家送了拜帖,喬三夫人也給娘家送了信,襲月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屋裡沒有出來。
第三日,喬氏便帶著姻喬歌與姻歆去了溫家。
姻歆是喬氏吩咐人帶來的,想順便帶他去溫家混個臉熟。
今日姻歆已經換上一套月白色綉金線的錦服,看起來比起前些日子更加氣質非凡,姻喬歌想,若姻歆本來就是姻家嫡長子的話,溫昭那個「蘭玉」的稱號怕是要換人了。
進了溫家,溫家的下人便帶著喬氏三人往前廳走去,走至一半時,一名小廝截住了三人,對喬氏道:「大少爺請姻二小姐過去一趟。」
姻喬歌今日本來就是來找溫昭的,聞言看向喬氏,喬氏便道:「去吧。」
姻喬歌便跟著小廝走了,穿過一條長長的小路,來到一個院子前。
「半緣居?」姻喬歌喃喃道。
這個院名好奇怪。
「這是大少爺自己取的院名,姻二小姐請吧。」小廝側身抬手。
姻喬歌從門口進入,裡面種滿了樹,中間一條小道,路邊的樹歪歪斜斜,樹葉壓著樹枝垂下來,層林盡染。
穿過小道,姻喬歌一眼看見了坐在廊庭之下的溫昭,穿著湖碧色的衣服,往這邊轉過頭來。
「過來。」溫昭招手。
姻喬歌步上廊庭,廊庭下的水光粼粼,映出朝陽的金色。
「坐。」溫昭拍拍身邊的位置。
姻喬歌坐下,溫昭問道:「找我何事?」
「你知道我要找你?」姻喬歌脫口而出。
溫昭笑得輕柔。
「你……派人監視我?」
「只是關心你罷了。」溫昭道。
誰是這樣關心人的啊!
姻喬歌心頭冒火,可昨晚對溫昭的愧疚到現在還未散去,便作罷了。
誰讓她欠溫昭的呢。
「溫叔叔,我想來問幾件事。」姻喬歌道。
溫昭低頭看著姻喬歌,「嗯,你說。」
姻喬歌道:「第一件事,我想問在圍場的晚宴上,我們喝的是什麼酒,是哪裡出的?」
溫昭沉思片刻,道:「那是宮中釀的酒,名『扶頭』。」
「外面能買到么?」姻喬歌問。
「也有人拿出宮私賣的,可是極少,一旦被發現了是大罪。」
原來外面也能買到的,這就有點麻煩了。
姻喬歌將酒名記下,繼續問道:「溫叔叔,你知不知道以前的乾國某個將軍有一枚古玉佩?」
「你這問題問得人頭痛,哪個大家族裡的人沒有塊玉佩的?」溫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