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蕭徹得知皇帝的頭痛病可能是中毒后, 整日往太醫院跑,最後才得知其實皇帝自己早已知道,並且命張權來警告蕭徹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
蕭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真是白白當了十五年的太子, 整日里想的都是些不著調的事, 連自己父皇中毒了都不知道。
宮裡發生的事姻喬歌是不知道的,自從溫昭走後,姻喬歌便窩在自己的無憂院不出去了。本該是活潑的年齡,可她畢竟是個例外,早就習慣了拘在家中的日子。
早晨起了去園子里散散步,午時陪著喬氏吃飯,午休后便起床看書臨字, 過了些日子后,姻喬歌都覺得自己變得懶懶的。
「清秋,你說我是不是長胖了?」姻喬歌扯著自己有些緊身的裡衣問道。
清秋抱來一疊姻喬歌的衣服, 笑道:「小姐正是長身子的年齡,哪裡是長胖了。」
見清秋眼睛盯著自己胸前那一團,姻喬歌臉頰驀地就熱了。
她倒是忘了, 這個年齡那個地方是該長大的,怪不得近來老是漲得疼。
「等著下批公中來量衣服,我便讓她們多備兩套尺寸稍大點的, 小姐現在才開始長, 快著呢。」清秋笑眯眯的盯著姻喬歌。
清秋心裡可高興了, 姻喬歌長得快, 以後及笄了就能嫁過去,和公子在一起了,這多好的事。
其實按理來說姻喬歌身邊該有個奶娘的,就跟喬氏身邊的陸嬤嬤一樣,陸嬤嬤不是媽媽,是當初太皇太后還在世的時候給汝明侯夫人的,是從宮裡出來的嬤嬤。
而姻喬歌的奶娘在姻喬歌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是因為什麼事沒的,姻喬歌不知道,也沒有問,大概是犯了什麼事被喬氏知道了吧。
姻喬歌抬起手,讓清秋為她穿上衣服,屋中安靜,只剩衣服摩擦的窸窣聲。
「溫叔叔還未回來么?」姻喬歌問道。
已經過了半個月了,一直沒有溫昭回來的音訊。
清秋也稍皺了眉,「還沒,蘇州遠,傳個信也著實不方便,或許是快回來了吧。」
清秋蹲下身為姻喬歌將裙擺理順,便站了起來。
姻喬歌看著清秋埋頭做事的身影,道:「新的丫鬟媽媽找來了么?」
「找來了,就等著小姐挑選呢。」
於是姻喬歌便坐在院子里,一干丫鬟媽媽從拱門外魚貫而入,規規矩矩的站成幾排。
姻喬歌也不是每個都要挑選,只是想選幾個貼身的丫鬟,為清秋分擔一點事情罷了。
其實這些人里有五個是溫昭給的,但溫昭吩咐過不能讓姻喬歌知道,讓她自己選喜歡的,清秋便沒將那五人的身份挑明。
姻喬歌將每個人都掃了一遍,有幾個樣貌出眾眼神閃躲的她不太喜,有兩個樣貌也比較出眾,但神情肅然,眼神清澈,被姻喬歌點了名。
清秋便將那兩人帶了過來,不得不佩服溫昭的預知和姻喬歌的眼光,她挑的這兩個恰巧是溫昭給的。
姻喬歌還點了一位媽媽,這媽媽穿著玄色的衣裙套寶藍色的褙子,在人群中看起來絲毫不出眾,但氣質沉穩,還隱隱透著大氣,被姻喬歌一眼就看中了。
清秋便也將這媽媽帶過來,清秋知道這是喬氏從喬家找來的,遂對這媽媽格外尊重些。
最終姻喬歌又點了名丫鬟,一共三位丫鬟一位媽媽,都是負責以後貼身伺候姻喬歌的。
姻喬歌沒賜名,覺得都已經如此大的年齡了,何必剝奪了別人的名字,於是就還按著她們本來的名字來。
溫昭給的兩人一位名暖冬,一位名仲夏,姻喬歌打趣道:「正巧與清秋的名字相似。」
清秋便笑笑不說話,都是從溫家出來的,當然相似了。
另一名丫鬟叫紅墜,喬家給的媽媽叫何媽媽。
姻喬歌回屋后,清秋將暖冬與紅墜安排在外間,仲夏則與她自己一起,專負責姻喬歌的飲食起居,何媽媽無需清秋安排,等她熟悉了后,是專管這院子里所有丫鬟的。
本以為紅墜會對這個安排不滿,本來么,都是姻喬歌選出來的,憑什麼要她去外間,要知道能貼身伺候可比外面的有臉多了,以後姻喬歌出嫁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必定是要跟著過去的。
清秋一直觀察著紅墜的神情,見她聽了這安排后一點不滿也沒有,依舊低著頭,很恭謹的模樣。
清秋再多試探,來日方長呢,是人是鬼最後都會顯露出來。
姻喬歌在屋裡臨字,前兩世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臨字,臨字可平心靜氣,也能打發時間,姻喬歌的字不算出眾,但也比許多閨秀的字要耐看許多。
「小姐,餓了沒有?」清秋問道。
姻喬歌抬頭,見清秋身邊規規矩矩站著叫仲夏的丫鬟,模樣恭謹,卻不卑微,姻喬歌滿意的點點頭。
「是有些餓了,去端些吃的來。」姻喬歌放下手中的筆。
睡了個午覺就會餓得很快,且姻喬歌正在長身子,她才不願學著那些大家閨秀一般,為了看起來清秀,便硬餓著。
清秋出去吩咐去了,剩下仲夏站在屋裡。
姻喬歌扔了筆后揉揉手指,仲夏無聲息的端來銅盆,伺候姻喬歌凈手。
「你以前在哪當過差么?」姻喬歌就著盆凈手,接過仲夏手中的帕子擦乾。
「奴婢來之前是在溫家的。」仲夏道。
仲夏根本沒想過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溫昭說過,姻喬歌沒問的話就不用說,問了就老實回答。
姻喬歌閃過一絲驚異,「你也是溫叔叔派來的?」
「奴婢只是公子吩咐來充數的,公子說過,選不選得上全看小姐的意思。」
「那暖冬和紅墜也是?」
「暖冬是,紅墜不是。」
姻喬歌便有些埋怨起溫昭來,怎麼不提前給她說呢,那她還選什麼選,全都收了不就好了,也省得清秋到處找了。
真是個喜歡折騰人的。
清秋又走進來,見姻喬歌與仲夏相談,便明白姻喬歌已經知道仲夏的身份了。
「你可知道紅墜與何媽媽是誰派來的?」姻喬歌問清秋。
「紅墜不知,何媽媽是喬家送來的,以前跟著汝明侯夫人的夏嬤嬤,是夏嬤嬤的乾女兒。」清秋道。
「原來是這樣。」姻喬歌便放心了,何媽媽這樣的身份,定是靠得住的。
「你先帶著幾人看看,等以後放心了,便將金庫的鑰匙交給何媽媽保管。」
交金庫的鑰匙,也就是向大家表明對何媽媽的信任了,何媽媽從喬家過來照顧她,姻喬歌應當給這份尊重的。
「是。」
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月,溫昭還是沒回來,宮裡姻雲被蕭凂欺負了幾次的事漸漸傳出宮,許多人偷偷嗤笑,笑姻雲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了鳳凰,結果還是只不入流的山雞。
若是放在以前可沒人敢這樣當眾嘲笑姻雲,可現在不一樣了,姻家早就揚言沒有姻雲這個嫡長女,就算姻家老宅的人承認了姻雲那又如何,她們是與皇城的姻家打交道的,可不是嵇無山的那個。
所以姻雲漸漸成了皇城裡的笑柄,一個不受公主與太子待見的太子妃,誰願意正眼去瞧她。
最近霍盈可憋足了勁想往宮裡跑,只要蕭徹不喜歡姻雲,那她就還有機會,可惜宮門得了皇后的口諭,沒有一次將霍盈放進去過。
這些姻喬歌都不在乎了,一個月過去了,溫昭還沒回來,姻喬歌急得連食慾都沒有了。
清秋也不止回溫家打探,可留守在溫家的人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她們也不敢貿貿然送信去蘇州,要是被泠南國公府的人發現了,豈不是暴露了溫昭的行蹤。
姻喬歌也明白不能送信,可是她實在是擔心,特別是最近老是夢見溫昭前世死的時候,渾身是血倒在床上的樣子,姻喬歌懸著的心就落不下去。
直到一天半夜,清秋將姻喬歌喚醒,扶著她來到院子里。
院子里已經沒人,門口守著仲夏。
而姻喬歌見到院子里立著的那個人,眼眶立即就紅了。
溫昭一身黑袍,外面照著兜帽的黑色披風,臉籠罩陰影下,可姻喬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溫叔叔……」姻喬歌走過去。
溫昭兜頭就抱了過來,將姻喬歌抱了個滿懷。
耳邊是溫昭厚重的氣息,姻喬歌愣了一下,隨即發現不對。
有血腥的味道,而且很濃。
「你受傷了?」姻喬歌睜大了眼,碰碰溫昭的背脊。
溫昭彎腰將姻喬歌抱了許久,手臂箍得緊緊的。
姻喬歌急得眉頭緊皺,將身上覆著的溫昭用力拉起來,伸手去扯溫昭的披風。
披風之下,溫昭的黑色外袍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帶著血的胸膛,領口在月光下顯出一層更深的顏色,如銹跡一般。
而兜帽下溫昭的臉上,則從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臉上也飛濺著血。
臉上的血不是溫昭的,是別人的血濺上的。
溫昭淺淺的笑著,眸光如水。
姻喬歌的呼吸梗在喉間,錯愕的看著渾身是血的溫昭。
「你這是……」
「沒事,只是回來的時候遇到埋伏了而已,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溫昭用帶血的指尖將姻喬歌落下的碎發挽到她的耳後,動作輕柔。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