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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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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杜俏想到很多。


  她在想秦磊是在哪兒看見她的,為什麼會知道她結婚了,還知道她和袁家偉的事。同時,免不了往陰暗想,這秦磊是不是個變態,他是不是偷偷跟蹤她了,不然為什麼會知道真多。


  可這麼解釋也說不通他為什麼知道袁家偉的事,因為這幾天她根本沒和袁家偉見過面。


  難道是熟人?可杜俏確定以前並沒有見過他。還是找熟人打聽來的?可知道她和袁家偉已經離婚的事,只有朱寧娜。


  因此,杜俏撥通了朱寧娜的電話。


  「寧娜,你認識一個叫秦磊的人嗎?」


  「秦磊,你問這個人做什麼?」


  大都市的夜生活剛開始,朱寧娜一身完全有別平時上班時的妖嬈打扮,半倚在吧台上。


  她嘴裡和杜俏說著電話,眼睛卻放在吧台里一個男人身上。


  他剃著板寸,看著很清秀很安靜,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裝背心,脖子上打著黑色的領結。一顆腦袋毛茸茸的,像剛出殼的小雞崽。


  像這種髮型,在夜場的年輕男人身上並不多見,看起來有點突兀,但出奇和他相配,襯得他格外多了一種很綿軟的氣質,反正很惹人注意。


  也因此明明應該是個男人,朱寧娜總覺得還是個小男生。


  本來她不會注意到這種清秀小男生,但前天因為一場意外,她親眼目睹了他和人干架的場景。


  那模樣狠的,像只狼崽子。


  外表清秀,內里是條小狼狗,很成功的引起了朱寧娜的主意。


  「給我來杯這個。」明明對方不是調酒師,朱寧娜偏偏叫了服務生打扮的他。


  她分神又回答杜俏:「你說的這個名字沒聽過,怎麼了?」


  「沒什麼。」


  聽出朱寧娜那邊很吵,估計又在酒吧,杜俏跟她隨意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


  【你怎麼知道我離婚的事?】


  杜俏並不知道她的先入為主,其實漏了底兒。


  看到這條信息的秦磊很愉悅,他本就是隨口一詐,沒想到她這麼老實,竟然實話實說了。


  竟然離婚了,這麼速度?


  說實話,秦磊有點吃驚。


  【我說我是聽來的,你信嗎?】


  【不信,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杜俏有點煩躁,所以口氣並不太好。


  【不信算了。】


  兩人僵持著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秦磊發來消息。


  【我是聽你說的,你忘了那天晚上你……】


  他打出一行省略號,這些省略號給杜俏帶來無限遐想。


  本來心裡還糾結著『他是不是個變態,他是不是偷偷跟蹤她,偷窺她』,完全忘了那天晚上,他給自己的感覺是個正人君子。認知一下子遭到顛覆,杜俏根本來不及去細想她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說過這事,全然變成了局促和羞窘。


  【對了,那天你把我背撓得全是印子,都不敢見人了。】


  轟的一下,杜俏的臉被炸得通紅。


  【流氓!】


  【哪兒流氓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我給你看。】


  【我才不看,你不要胡說八道。】


  【嘿,你這個女人真好玩,那天是你留我的,第二天趕我走的也是你,現在又說我胡說八道。我胡說八道了?】


  秦磊確實沒有胡說八道,所以杜俏才會臉紅。


  一腳失足千古恨,大概說的就是她這種。


  【那天是那天,跟今天沒關係,你不要再亂說了。】


  隔著手機屏幕,秦磊都能想象她能窘成什麼樣。他不自覺的輕笑了聲,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時興起,竟炸出這麼多可樂的。


  他掃了一眼手機屏上,那張黑白相間看起來很酷的頭像,又想起自己微信的昵稱。這個號還是當初微信剛出來沒多久註冊的,每個人都有一陣子中二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腦抽會起個這樣的名字,還配上這樣的圖。


  可現在突然發現,這個名字似乎起得還不錯。


  【那天怎麼就跟今天沒關係了?不是那天,我今天也不能聯繫你。】


  杜俏瞪著手機屏,總覺得那天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就是她喝醉了的錯覺。


  【你真是個流氓。】


  【我本來就是個流氓,只是好久沒做流氓了,碰見你才重新又撿了起來。】


  ……


  杜俏並不擅長應付這種油嘴滑舌的男人,所以她很快就詞窮了。


  【對了,你跟你前夫是怎麼回事?】


  【這關你什麼事?】憋了會兒,她才回。


  【是不關我的事,我就問問。】


  【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這話說得有點嚴肅,你看我們男未娶女未嫁,我能想幹什麼?】


  【我現在對男人不感興趣。】


  【你那天可不是這麼表現的。】


  秦磊心想對面肯定要炸了,誰知半天等來了個『我要睡覺了』。


  居然慫了。


  *

  「秦磊,你看張總已經那麼說了,高子的錢不扣,再給你們補一筆高溫費。你跟他們說說,差不多就行了,現在趕工期,總是這麼停著也不是事。」林兵說。


  秦磊嘴裡叼著煙,手裡拿著一把撲克牌,


  這兩天沒事,工人們都是聚在一起打撲克,玩得不大,就是混時間。


  「林監理,你看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他們不上工,跟我沒關係。就是被罰款罰怕了,你知道的,他們一個月才能掙多少,就照你們這種罰法,還不如歇著,本來天氣熱,大家就不怎麼願意上工。」


  「你看你說這話,我就不怎麼愛聽了……」


  「磊哥快點,還沒說完?輪你出牌了!」大常在裡面喊了一句,秦磊嘴裡含糊地說句來了,轉身進了房間。


  這種集成房屋的面積都不大,一間房擺兩張高低床,可以住四個人。


  正中走道擺了張破破爛爛的長條桌,上面鋪著報紙,旁邊一個破塑料凳子上放著風扇。風扇又破又臟,轉頭輸送涼風的同時,發出嘎吱嘎吱讓人牙酸的噪音。


  林兵跟了進來,房間里的人好像沒看見他似的。


  除了秦磊、老徐四個人在玩牌,旁邊還站著幾個工人『掛眼科』。


  林兵心裡想罵人。誰也沒想到秦磊的號召力竟然這麼大,平時這群工人沒這麼抱團的,其實也不是不報團,他們抱團更傾向同鄉同省。例如四川的和陝西的尿不到一個壺裡,廣西的和湖南的不是一路人。


  工地上的建築工幾百上千,看似都在一起幹活,實則都分著群。


  像現在這個房間里,有湖北、湖南的、有廣西、東北的,說是來自五湖四海也不為過。就例如廣西的吧,就算是同省還分著地方。


  這把秦磊當地主,他撿了底牌,捋了捋,抽了張小3扔出去。


  他看了林兵一眼,說:「你看你光杵在這兒跟我較真也沒用,都說了跟我沒關係。解決問題要治本,張總不和甲方商量好,一邊催著我們趕工,一邊要求我們按著規章制度施工辦事。你說有你們這麼自相矛盾的?催工的時候你們來了,罰款的時候你們縮著,來來去去事都在工人們頭上,誰也不傻啊,幹了都白乾,誰願意干啊?」


  「這不是上面檢查得嚴,一再要求嚴控施工事故的發生,甲方那邊也是壓力大。可我們壓力也大,張總跟他們的合同簽了時間,到期不完工算違約……」


  「那讓張總去找甲方唄,跟我們說什麼,又不是我們跟那邊簽的合同。」旁邊一個臉黑黑的工人,笑嘻嘻地插嘴。


  「就是。甲方來扣我們工資的時候,張總可沒一句話,高子被扣了兩回,還有好些人都被扣了。」


  「哎,你們說甲方那邊是不是故意的啊?一邊要求我們嚴格執行按照規章制度施工,一邊催著張總按時完工,黑臉紅臉都讓他們演了。」


  問題是這話工人們能說,張總他們卻不能說。


  目前就是這種情況,因為以前國內建築施工太不規範,施工發生的安全事故太多,所以現在上面特別重視這個問題,市政府、城建局一再要求各處承建商要做到『低事故』、『零事故』。


  這是大方向,作為承建商不可能不理會,哪怕是做個樣子,也得做到位。可對於張總這種下面的小承包商來說,日子就難過了。


  一來他們和承建公司簽了合同,合同上都註明有工期。二來工地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成天那麼多工程機器開著,耽誤一天就會損失多少錢。他們能不能賺到錢,能不能多掙點,可都跟工期有關。


  「這事張總正在跟上面協調,但需要個過程,可工地卻不能停著什麼都不幹。你們看這樣行嗎?先開工,其他的都好商量。」


  這種話之前林兵說了很多次,都沒什麼人理他。今天說完,老徐跟秦磊對了個眼神,由老徐說話。


  「那先說好了,你們別再鬧什麼幺蛾子了,答應我們的事得辦到。」


  「那肯定的。」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都這個點兒了,明天吧,不過我們只管自己,別人管不了。」


  「行!」


  林兵真想來一句,你們說什麼都行。


  其實他也很難做,可他作為承包商那邊的人,註定和工人們是對立面。


  本來秦磊和老徐他們也沒想鬧什麼,會全部停工,不過是工人們心裡都含著怨氣,這麼熱的天氣,還事兒事兒的。


  但停工只是一時,畢竟大家出來都是為了掙錢。別看高溫天氣戶外施工辛苦,這種天氣也是最掙錢的,每天的工錢比平時要多三分之一。


  人多,心就不齊,也不可能一直帶著大家都不開工,所以差不多也就行了。


  第二天大家似乎都有默契,一大早就起來開工了,順利得讓人以為之前的鬧罷工,都是假的。


  可當天晚上就出事了,一群一看就是小流氓小混混的人,竟然闖進工地,點名要找秦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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