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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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六月的天正熱,太陽像個大火球似的炙烤著大地。
建設路上,一道長達一百多米的圍牆, 將正在施工的場地完全隔絕在路人的視線範圍之外。
a市雖是省城, 卻也是座老城。
城市經濟發展太快,城區建設跟不上的結果就是, 類似這樣的施工場地就像狗皮膏藥一樣, 散布在城市各處。
其實杜俏並不太願意走這條路,這裡已經施工了大半年, 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不堪, 各種工程車進進出出,路面也不太平整。附近的居民都會繞路走, 只有那些繞不過去的,或者貪近路的,才會走這邊。
恰恰杜俏就佔了兩樣,她所居住的小區就在這片工地前面不遠的地方。從這條路走可能只需要十分鐘,如果繞路的話卻需要二十分鐘以上。如果天不熱也就算了,天熱成這樣, 她寧願忍一忍, 反正很快就到了。
隨著刺耳的剎車聲, 一輛明黃色的甲殼蟲停在她的面前。
彼時,杜俏正拿著手帕擦額頭上的汗。
沒有防備,這車又幾乎是擦著她停下,幸虧她躲得及時,才沒被剮蹭到。卻是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手帕也掉落在地上,沾滿了沙土。
髒了!
杜俏皺眉看著。
這一幕讓邁下車的羅安妮,臉上譏誚更濃,畫著棕色眼影的眼睛,斜出一種嘲諷的味道。
「我以為你會很識趣的,沒想到你是個死纏爛打的人!」
與杜俏一身中規中矩的套裙不同,羅安妮就穿得十分清涼了。
銀藍色的弔帶,低腰流蘇牛仔短褲,腳上踩著十公分的細跟涼鞋。她是短髮,卻燙著捲兒,頭髮挑染了幾縷紫色,墨鏡被推在額頭上,露出一張化著妝的白皙小臉。
時尚精緻又不失青春活力,最重要的是她身材很好,細白的大長腿,小蠻腰若隱若現,足以讓很多男人發狂。
杜俏不是男人,她沒辦法欣賞這種女人。
她很詫異袁家偉的眼光,竟會看中這樣的女孩。
杜俏之前見過羅安妮,在照片上。
照片是羅安妮發給杜俏的,上面的主角是她和袁家偉。
袁家偉是杜俏的丈夫,兩人結婚已經三年多了。
「怎麼不說話?難道沒有家偉你就不能活?你明知道他對你不感興趣,當初會跟你結婚,就是為了你爸爸能讓他留校,你幹什麼還死纏著他不放?」
杜俏活了三十年,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面對這種情形。
對於袁家偉出軌的事,她選擇了最理智的做法,搬離了那套三居室的房子,來到她婚前的單身公寓暫時居住。是給自己時間來理清這件事,也是她最近很忙,沒時間去處理。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叫羅安妮的女孩竟會主動找過來。
還是在這種地方。
……
杜俏看了看四周。
正值下午一點鐘,太陽正烈,沾滿了泥沙的地面,燙得可以烤熟雞蛋。
路的左邊是一排簡陋低矮的門面房,大多都是小吃店,門前擺著一張張長條桌和遮陽傘,有很多建築工打扮的人,正三五成群坐在那裡喝酒吃飯。
右邊就是一長排鐵皮圍牆了,裡面是施工場地。
「請問我認識你嗎?」在試圖離開卻無果后,杜俏耐著性子問。
聽見杜俏說不認識自己,羅安妮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很快又化為譏誚。
「難道你不認識我?之前我們加過微信,我還給你發過照片。」對於會讓對方難堪的事情,羅安妮並不介意提醒對方,反正丟臉的又不是他。
「我們加過微信?」
杜俏伸手擋了擋太陽,發現根本沒用,她今天出門忘了帶遮陽傘,只能這麼頂著大太陽和對方說話。
「我只記得前段時間加過一個想諮詢鋼琴課程的家長,誰知這人是個神經病,說了很多胡言亂語的話,還亂髮淫/穢/色情的圖片,就被我給拉黑了。」
羅安妮狠狠地瞪著杜俏,臉一下子就黑了。
明明天氣炎熱,杜俏卻穿著黑色的套裙,裡面是件立領的白色襯衣,半身裙在膝蓋下面。穿著透明絲襪,腳上是雙圓頭的半跟黑色皮鞋。
她頭髮全部梳起盤在腦後,帶著黑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嚴肅又古板。
這樣一個又丑又老的女人,竟然這麼說她!
是的,杜俏說的人正是羅安妮。
當初羅安妮從袁家偉手機里弄到杜俏的電話,就通過手機號添加了杜俏的微信。因為杜俏一直不給通過,她就冒充了想諮詢鋼琴課程的家長,才成功加上對方。
羅安妮不光把自己和袁家偉的事告訴了杜俏,還發了兩人的親密照給她看,就是想讓杜俏識趣點讓位置,卻沒想到被曲解成這樣。
神經病?淫/穢色情圖片?
「你這個老女人醜女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羅安妮柳眉豎起,揚起手,竟是一言不合就打算動手。
……
早在這裡剛起爭執時,就有一群人看了過來。
正是那群坐在路邊攤喝酒吃飯的建築工人。
這條路平時人流量不多,會從這裡走的年輕女人很少,今天一下子來了兩個,還是這種對峙的狀態,早就有人叫著讓同伴去看了。
工地上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在極度透支體力的情況下,這群建築工可以娛樂的東西極少。
喝酒算一樣,女人又是一樣。
卻是動嘴居多,沒幾個人會去干實際的。也沒人願意跟他們幹什麼,這群人又窮又臟,連附近小美容店裡的女人,都不怎麼愛搭理他們。
「不會是大房來堵小三吧?不然怎麼這麼凶!」有人說。
「去你的,大房長這樣,小三長那樣?讓我看這開車的女人倒像個小三,電視里小三都長這樣,妖里妖氣的,不過倒長得挺好看的,瞧那腿白的……」
一桌人議論得是如火如荼,大常扭頭想和秦磊說點什麼,卻發現秦磊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磊哥……」
……
杜俏看羅安妮揚起手,第一個念頭竟奇異的不是去躲,而是想明天會不會有視頻在網上傳得滿天飛。
最近網上總有些正室帶著人去打小三,抑或是小三夥同數個好姐妹將正室打了的新聞。
她沒有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等再想去躲已經晚了,眼見那巴掌就快飛到自己臉上,突然一張黝黑的大掌劈空伸過來,牢牢地抓住對方的手。
「嘶……」羅安妮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瞪著對方罵:「你放開我的手,誰讓你抓我的手,你這個又臟又臭的民工!」
杜俏恍過神來,才發現替她解圍的是個建築工打扮的男人。
他很高,至少一米九往上,杜俏一米六五的個子,只及他肩膀。他的肩膀很寬,穿著牛仔褲和灰色的背心,頭上帶著藍色的安全帽。
天很熱,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泛著油光,是一種比小麥色更深的黝黑。
灰色的背心汗津津地貼在他的身上,明明應該給人一種很髒的感覺,可杜俏第一眼看過去,卻只看見那形狀完美的肩胛骨,和男人背上一條條結實的腱子肉,充滿了男性雄性的力量!
「說話就說話,打人就不好了。」男人的嗓音很沙啞。
「關你什麼事!」羅安妮使勁掙扎,對男人又踢又打,又去罵杜俏:「杜俏,這不會就是你的姘頭吧?你的眼光可真特殊,竟然找個民工!還有你,竟敢替這個女人出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男人說,皺眉鬆開手,羅安妮踉蹌地倒在車上。
「你,還有你,給我等著!」
她放了狠話,就鑽進車裡,迅速開車走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杜俏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等羅安妮走後,她也意識到是這個男人給自己解了圍,不然以這羅安妮的性格,說不定她會挨打。
雖然她和羅安妮接觸不多,可從與對方打交道這兩次來看,這個女孩的腦迴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呃,謝謝你。」
男人轉過身,安全帽搭在眉眼上,再加上太高,看不清頭臉。但只憑對方這小山一樣的壓迫感,和那一身充滿了男性陽剛的肌肉,就讓杜俏莫名有一種局促感。
她低著頭,沒敢去看對方,依稀聞到一股汗味兒,卻顧不得去想難不難聞的事。
「非常感謝。」
她再次點點頭,就匆匆離開了這裡。
等她走後,男人正打算離開,目光卻掃到遺落在地上的手帕。
白色真絲手帕,卻又不是純白,微微帶了點兒藍意。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波光,一角綉了朵芙蓉花,正妖嬈綻放。
在充滿著屬於現代便捷的今天,會用手帕的女人極少,這種質地也代表著價格不菲。秦磊看著手帕上沾著的泥沙,總覺得這是一種玷污。
直到那邊有人喊自己,他才恍過神兒來,用大掌拍打了下手帕上的臟污,隨意塞進牛仔褲的褲兜里,離開了這裡。
「我沒有。」
「不是你,還能有誰?」其實還有可能是老胡,只是老胡是羅基的人,羅安妮要叫他叔叔的,遷怒到誰的身上,她也不會遷怒到老胡身上。
所以只能是方玲玉背鍋。
這個道理方玲玉也清楚,之前羅基點明這事時,她心中就有預感。
「安妮,我真得沒有,既然你說了,我肯定不會跟你爸說。」方玲玉捂著臉說。
「那誰知道呢?你當初還說不會勾引我爸呢,事實上還不是恬不知恥地爬了我爸的床。」
羅安妮已經走了,方玲玉低著頭站在那兒。
陸嫂看她有點可憐,把她拉進了廚房。
可陸嫂能說什麼,只能嘆了口氣說:「太太,你還是早點懷個孩子吧。」
羅安妮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連自己小媽都打,就是仗著羅基寵她。羅基年近半百,她是羅基唯一的女兒。
如果方玲玉能懷上孕,肯定能改變自己的處境。
道理都懂,可……
方玲玉攥了攥手心,還是沒有說話,陸嫂卻又嘆了口氣。
……
另一邊,羅安妮拿著包走出家門。
羅家的這棟別墅位於a市近郊,依山傍水,佔地面積也大,花圃泳池一應俱全。
羅安妮今天有課,她平時不住宿舍,每天都是開車去上學。
司機小馬將她的車開了出來,羅安妮問起之前的事。
「安妮姐,那事我交代給下面小孩兒了,肯定已經辦了,轉頭我問問。」
羅安妮點點頭,隨著車窗升起,明黃色的甲殼蟲已絕塵而去。
小馬目送她離開后,掏出手機。
*
秦磊還走在路上時,老徐就給他打了電話。
「磊子,你昨天幹什麼去了,一晚上沒回來。快回來,高子出事了。」
他匆匆趕回工地,老徐在門口迎他,往目的地趕的路上,老徐就把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兩人來到工地正中的那棟高樓,樓下已經站滿了人,還有些工人站在施工樓層往上看著。
就見這棟大樓最頂層邊角的支模架子上,懸空坐著一個人。從樓下往上看,那人也就巴掌大,但光他所處的位置,就足夠所有人心驚膽戰。
這棟樓已經蓋到二十八層,距離三十四層的目標,已進入最後的主體施工階段。施工升降機只能到二十八層,因為上面的施工框架還沒搭起來。
秦磊和老徐坐著升降機到了二十八層,再往上就得靠人力了。
「我是沒辦法上去了。」望著那密密麻麻、高聳入雲的支模架鋼管,老徐望洋興嘆。
秦磊沒說話,戴上防護手套,開始往上攀爬。
這點高度對別人來說,也許是難事,但對於一個架子工來說,也就是小菜一碟。秦磊在工地上就是做架子工,拿了資格證的。
秦磊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鋼管架子之間,很快就到了高子所在的位置。他沒有敢靠近,在距離對方三四米的地方停下。
「高子,就為了那麼一點錢,你至於這麼想不開?」
地方高,風就大。
秦磊倒是不想管這事,可高子是給他打下手的一個大工,也算是他半個徒弟,這事不管不行。
「磊哥,你別說了,那不是一點錢。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做咱們這工就是在拿命拼,一扣就是三千,上回就扣了我一次,我要干多久才能賺回來,沒他們這麼幹事的,工地里誰不知道的規矩,偏偏拿我開刀。」
高子三十多歲,看面相比秦磊老了不少,說是四十多也有人信。人很黑,蔫頭耷腦的,一頭灰撲撲的頭髮亂糟糟的,頭上帶著個同樣灰撲撲的安全帽。
他就只半截屁股掛在鋼管上,腳下就是八/九十米的高空,平常人站在這地方,只要往下看就會感覺頭暈目眩,也就他們這些架子工能視若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