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7章
87
誰?
直到看見羅安妮看著自己, 杜俏才知道原來是說她。
她有點吃驚。
這時,服務員進來上菜。
上完菜,羅安妮找服務員要了一瓶酒。
秦磊是老闆的朋友, 夫妻二人都是忘江湖的常客, 看得出這個陌生的客人有點不對勁,服務員就看了看秦磊。
秦磊皺眉點了下頭, 服務員拿了瓶酒來。
「吃飯,你不是你餓了?」
秦磊知道杜俏喜歡吃什麼, 仗著自己手臂長,連給她夾了好幾筷子菜。
一直到杜俏嫌他夾多了,說不要了, 他才停下。
這個過程,羅安妮就一直看著。
「我把他從你手裡搶走了,我做了那麼多壞事。我罵方玲玉是個小三, 噁心, 無恥,其實自己做著跟方玲玉一樣的事。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過得幸福, 也一定能幸福, 所以誰勸我都不聽,哪怕是我爸。那陣子他雖然什麼也沒說, 但我看得出他對我失望了。可是,他能做, 為什麼我就不能做?我一定要做, 也一定會讓所有人都羨慕我, 告訴所有人我是對的!我一直堅持自己的對,現在我堅持不下去了……」
羅安妮說得斷斷續續,一杯一杯地給自己倒著酒喝。
秦磊說:「沒人告訴你,吃飯的時候,不要壞人心情?」他又給杜俏夾了一筷子菜:「別理她,她腦子有問題。」
杜俏嘆了口氣,說:「我沒事。」
直到杜俏和秦磊把飯吃完,自己喝悶酒的羅安妮也喝醉了。
「走吧。」
「那她怎麼辦?」
秦磊皺眉,嘆氣,最後還是走上前,把她從桌上拽了起來。
*
羅安妮把秦磊的車吐得一團糟,秦磊恨不得將她扔下去。
可人醉成這樣,想著那酒是他同意拿的,秦磊也只能窩著火,把人帶回家。
回去后,杜俏和傭人合力給羅安妮洗了澡,又換了乾淨的衣服。
她正打算離開,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
「我很羨慕你,你知道嗎?為什麼再慘的情況,你都能讓自己越過越好,而我就把自己過得亂七八糟。」
杜俏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
以前一直挺討厭她的,她對討厭的人就是能避就避,不能避就不理。可惜因為秦磊的關係,免不了就會和羅安妮有所交集,慢慢又覺得她不光討厭,還有點可憐。
「女人何時何地都不要放下最後那份尊嚴,因為那是你最後的底線。同樣,也不要缺了那份自主性,做任何事之前,先問問自己就算沒有『他』,能不能活能不能過。多給自己找點事做,別太閑,閑了就會胡思亂想。」
說完,杜俏就走了。
走到門前,被身後的人叫住:「對不起。」
她胡亂點點頭,打開門又關上。
剛轉身,發現秦磊站在外面。
「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
「她今天變得我有點不習慣。」
「那是好,還是壞?」
杜俏嘆了口氣:「希望她能早點清醒,別在一個渣男身上浪費時間。」
「你們女人太無情了,翻臉男人就成了渣男?」
「怎麼?你在替袁家偉說話?」
「我沒有替他說話,我替我自己。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本來秦磊環著杜俏的肩,突然就被她推開了,眼神有點冷:「那你會變成第二個袁家偉。」
看她走得頭也不回,秦磊兩個大步追上去。
「你別生氣,我就是打個比方。」
「我聽說,公司里秦總有很多迷妹。」
「什麼迷妹?你以為我是韜子?臉長得嫩,吸引小妹妹,你看我這一臉糙老爺們的滄桑,哪個小姑娘喜歡這樣的?」
無辜躺槍的韜子打了個噴嚏,女兒苗苗立馬體貼的上來摸了摸爸爸的額頭。
「爸爸,你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就要喝葯。」
「沒有,爸爸沒感冒。」
……
杜俏嘴裡雖然沒說話,但眼神變了些。
進了房間,她去了浴室,對著鏡子卸妝。
秦磊就趴在她肩膀上,看她對著鏡子用化妝棉擦臉。
「你起開一點。」
他又換成靠在門框子上。
「我就是聽你說那句話,心裡有點不舒服。」
彆扭的男人,彆扭的話。
杜俏起先沒反應過來,用水洗臉時,才想起剛才她對羅安妮說的那句,如果沒有他,能不能過能不能活。
她洗掉臉上的泡沫,從鏡子里看他無意識地摳門框。
「我就是跟她打比方,你想到哪兒去了。」
「那你沒有我,能不能活?」
「你猜。」
有一點哀怨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就算哪天你沒了我,還是能活得瀟瀟洒灑。」
「既然知道,你還問。」
她拿衣服洗澡,在秦磊面前進進出出。
關上浴間門的一瞬間,他擠了進來:「你個沒良心的!」
*
第二天早上九點,袁家偉沒去民政局。
他就沒把羅安妮說的話當真。
所以當羅安妮打電話叫他去民政局,剛睡醒的他還有點懵。
「去什麼民政局,神經病!」
掛了電話,他還順手把手機關機了,覺得又是羅安妮新找的借口和手段。
另一邊,羅安妮氣得手發抖,騰地一下站起來,就想去找袁家偉和他大吵大鬧。
「你跟他生氣,首先你就輸了。如果真想離婚,冷著他吧,也冷著你自己,冷到你能想著他不生氣,而那個時候你還是想離婚,就去離吧。」杜俏看了她一眼,說。
羅安妮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打開手機把袁家偉的所有號都刪了拉黑。
中午吃了飯,她先去劉美娥那裡把兒子坤坤接了回來。
坤坤身上有很多老人帶孩子帶出的毛病,例如霸道,不聽話,所有人都要圍著他轉,一不如意就扔東西。
這些羅安妮都知道,她就像現在很多年輕的父母一樣,什麼都知道,也關心愛護,但就是懶得去管。
也是管不住,因為你沒辦法隔絕老人,當你好不容易把孩子的毛病糾正過來一點,老人一出現,你所有努力全部白費。孩子還會找老人撐腰,說你如何如何欺負他,對他不好,還是奶奶(外婆)好,次數多了,就不願意堅持了。
這次,羅安妮給自己和坤坤三個月的時間,看能不能糾正過來。
不用三個月,不過三天,袁家偉那邊就慌了。
最先慌的就算劉美娥,她的寶貝孫子被羅安妮帶走了。三天都沒給她送來。她就慌得六神無主,把袁家偉找了來。
男人對媽,總比對妻子更有耐心。
哪怕他再不想回家,媽的一個電話,不回來也得回來。
知道羅安妮把坤坤帶走了。袁家偉還沒當成回事,以為她又發神經瘋了,還勸劉美娥讓她歇一歇,天天帶孩子也累。
歇了半個月,這期間劉美娥每天給袁家偉打電話。
袁家偉終於綳不住了,給羅安妮打電話。
電話和微信都被拉黑了,他用劉美娥的電話打,一樣。他又去找了別人的號打,這次打通了。
「你把坤坤弄哪兒去了?媽天天管我要孩子。」
「這是我生的孩子,我帶孩子去哪兒,還要跟你媽打報告?袁家偉,我說要離婚,你是不是沒當成回事?」
「離什麼婚你,你神經病?」
「當初你同意了,還不止一次說要跟我離婚,現在我要離了,你裝傻?」
袁家偉啞口無言。
他其實根本沒想和羅安妮離婚,雖然很多時候他也很厭煩羅安妮,他會說離婚的話,就是因為篤定羅安妮不會跟自己離。
被愛比愛人要更幸福,現在袁家偉也算想明白了。對於杜俏,他有愛,也有求而不得的懊惱,在自己最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杜俏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給了他當頭一擊。
他痛苦了很久,久而久之他就不去想了。
因為沒用,羨慕、妒忌、眼紅的滋味太痛苦,與其那樣他不如讓自己痛快一點。他有錢有閑,人到中年,因保養得當,太吸引小女生了,他能每天換著樣讓自己痛快,何必找不自在。
但他沒忘自己的依仗是什麼,他依仗的就是羅安妮愛自己。
現在她要離婚,她不愛了。
「你真是神經病,鬧什麼鬧?離婚了,坤坤怎麼辦?」
「坤坤當然跟我。」
「我兒子憑什麼跟著你?」
「就憑著兒子我生的,我養的,袁家偉你不會忘了你跟你媽,這麼多年都是我養的。不對,是我爸養的,我活到三十多了,才覺得自己活得真混賬,一輩子沒靠自己雙手掙一分錢,還恬不知恥地養了幾個白吃飯的!」
說完,羅安妮就把電話掛了。
袁家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但同時也意識到嚴重性,他開始到處找羅安妮,可惜找不到,連坤坤的幼兒園都換掉了。
光憑羅安妮一個人,肯定做不到這些。
他想到了秦磊。
他去找秦磊,可根本見不到秦磊。
現在兩個公司,誰不知道袁家偉是個什麼樣的人,秦總最討厭他,連門都不會讓他進。
他鬧了兩次,秦磊果斷讓人報警了,然後他就消停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袁家偉開的那兩輛豪車,每輛都是油老虎,保養費奇高無比。當連油都加不起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沒錢了。
可有些東西停不下來,每天都有人給他打電話,叫他出去吃飯,叫他出去玩。有男人,也有女人。
推一次,推兩次,次數多了,就有人對他有意見了。
外面開始傳凱旋的大小姐要跟他離婚,外面一群人罵袁家偉作b,作天作地,這下把人作沒耐心了。其實羅安妮和袁家偉那點破事,a市誰不知道,背地裡看笑話的人很多,早就等著兩人離婚呢,沒想到會拖這麼多年。
為什麼人們喜歡打落水狗?
因為落水狗以前太討厭了,不然一條狗誰待見理它,走在路邊都懶得多看一眼。
袁家偉開始慌了,瘋了似的找羅安妮。
為了維持生活,他把車給賣了。正規車行賣不出去,因為車的戶主根本不是他,只能抵押在小典當行里,但這種地方給不了他多少錢,對於他維護體面的開支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車都賣完了,還想維持面子,只能租車。
拿賣車的錢去租車,按天付錢,袁家偉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過成這樣。
甚至連劉美娥要錢買菜,他都下意識想去拖著不給的時候,羅安妮終於給他打了個電話。
問他離婚嗎?
坤坤歸她,他拿一百萬走人。
袁家偉不幹,還想多談條件,羅安妮把電話掛了。
又拖了一段時間,拖到到處都在找袁家偉要錢,他在外面借了很多錢,都是三千五千。很多時候也不是借現金,就是跟人出去吃飯,明明他說他付賬,後來借口忘了帶錢包喝醉了,讓別人買的單。
有吃飯的,有出去玩的開銷,還有女人找袁家偉要開房的錢。一次兩次也就算了,男人跟女人出去開房,讓女人買單,也夠讓人噁心的了。
這事是秦磊跟羅安妮說的,秦磊專門讓人查袁家偉,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事情彙集下,給羅安妮發過去。
真正跳出來去看,羅安妮才發現自己曾經那麼愛的男人,竟然如此讓人作嘔。
……
還是那個條件,一百萬拿了走人。
這次袁家偉同意了。
據說,他最近認識了個富婆,那富婆老公死了,很有錢,兩人打得火熱。
再之後羅安妮就不知道了,她排斥這些,a市看起來很小,有時候也很大,足夠淹沒很多人很多事。
*
八月桂花香時,秦磊終於來a大拿了自己的學位證。
MBA工商管理碩士。
這些年他雖然很忙,但學習一直沒落下。
杜俏陪著他一起來拿的,為此專門請了一天的假。
也不知是誰透露的消息,兩人走在校園裡時,被一個記者堵住了。
「秦總,我能採訪下您嗎?」
「想採訪什麼?」這幾年秦磊也算見多了這種場面,所以在經過最初的錯愕后,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鎮定自若。
「能說說您的心路歷程嗎?畢竟您的經歷實在很勵志,現今社會年輕人浮躁沒耐心,我個人覺得您的經歷對他們來說,將會是一計強心針。」
「心路歷程?你是說從小混混到包工頭,還是從高中肄業到拿到這個學位證?」秦磊並沒有當人隱瞞自己年輕時的事情,所以他的經歷很多人都知道。
杜俏沒忍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不正經了。
這個記者也沒想到秦總會這麼幽默,明明是企業家竟然用包工頭形容。
「都可以,您隨便說說。」
秦磊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經說:「其實吧,這與勵志無關,不過是個男人追女人的故事。」
呃?
記者還在發愣,秦磊已經環著杜俏的肩走了。
……
「你幹什麼跟人家這麼說?我覺得他好可憐,你看他還在發獃,估計被你說懵了。」
「難道不是嗎?」
「哦,這麼說,我還是秦總前進道路上的一盞明燈?」
「是啊,當我正迷惘時,你突然出現了,照亮了我整個世界,讓我有了奮鬥的目標。」
杜俏沒繃住,笑著打了他一下:「你酸不酸啊。」
「一點都不酸,不信你嘗嘗。」
(正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