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話不投機
南部小城，那年冬天下了罕見的雪，他從教室出來，裹緊了圍巾，風裏都像帶了刀子，這樣的天氣裏，若一個不留神兒沾了寒氣，心尖上也會生出凍瘡。
穿著大衣仍不覺得暖，他看見街角縮著一個小小的聲音，小臉凍得通紅，如同賣火柴的小女孩一般。
那時候的林虞才16歲，瑟縮在街口，倔強著等在裏頭賭錢的林航彥。
“你不冷？”他問，年輕氣盛的學生會主席，總是把自己當成是救世主。
“沒看見我在發抖嗎？”林虞撲閃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像是一扇子，輕輕一動就能卷起風潮。
“該不會是凍傻了吧，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麵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這雪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就這麽站著？”江橫秋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再也挪不開目光。
那個小女孩凍得麵頰緋紅，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像小鹿一般。
“去前麵的奶茶店暖和暖和吧，哦，我不是壞人，我叫江橫秋是高三九班的，你是高一的吧？”
“你是哪個班的在等同學嗎？”
“你家住在城北啊，我們剛好順路。”
“這道題用餘弦定理做就簡單多了。”
“林虞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考去了S大，林子，你以後來S市上學好不好？”
……
熟悉的對話，年輕的誓言，一句一句拚湊出初戀的情節，江橫秋眼睛有些濕潤，一晃神，台上已經換了人表演。
他站起身子，顫顫巍巍的往後台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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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完舞的林虞，一身香汗淋漓，對著鏡子卸妝。
她哼著歌，掐著時間等著項羽來接，心情愉悅，整個人都處於放鬆的狀態。
摘了雙層的假睫毛，用沾了卸妝液的化妝棉反複擦拭著眼影，鏡子裏的妖嬈美人素顏時，愈發清麗動人。
“砰！砰砰！”
“請進——”估摸著時間，應該是項羽到了，喜笑顏開的轉過頭，看見江橫秋的瞬間，表情一下子凝固在臉上。
用完的化妝棉還攥在手裏，林虞不自覺的收手捏緊：“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不速之客不答反問，徑直的走進了屋裏。
“這裏是化妝間，不歡迎客人，請出去謝謝。”林虞的話冷冰冰，麵對江橫秋的再三糾纏，她實在是做不到好脾氣的笑臉相迎。
這個人她愛過，永遠不可能當做陌生人一樣置之不理，這個人她恨過，再次想見時，無法一笑而過。
“那個玉佩呢？”
這似乎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牽扯，江橫秋聞言笑了笑，清淡的神色中透著點落寞，酒不醉人，他是醉在自己的回憶裏了。
聽見林虞的冷言冷語才驟然轉醒，他和她早就回不去了。
“原來你還想要那個玉佩，好啊，我的條件你一直清楚，陪我一次，玉佩你隨時可以拿走。”
“不要欺人太甚！”不是不知道他的條件，但是再次聽到的時候林虞依舊氣的渾身發抖，陪他一次拿回玉佩，他把她當成了出賣肉體的妓 女還是可以隨意買賣的物品？
“回憶是無法抹殺的，不要忘了，你看輕我就是看輕曾經的你自己。”
“我是看不起曾經的自己，天真的以為一切隻要努力都能得到，結果連自己的女人淪落到風月場所都無能為力。”江橫秋自嘲著步步緊逼。
林虞後退，不欲和他挨近，再多的糾纏都是無妄之舉，她都明白的事情，他怎麽就看不清楚。
一個人若是陷入執念，即便腦瓜再靈光，也變的愚笨不堪，江橫秋的所作所為不是還念舊情，隻是不甘心。
“砰砰砰！”
又是一陣敲門聲，林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的喊著請進。
一開門，項羽如天神一般的出現在門口，看到屋裏獨處的兩個人，神色未改，端詳著林虞淡然一笑：“再不走，給你買的宵夜要涼了。”
“我馬上就好。”說著她開始拿了包包站到化妝鏡麵前開始收拾。雖是低著頭，眉眼間藏不住笑。
若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巧合，第三次的時候項羽還是能在她最窘迫的時候出現，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項羽她命定的救兵。
“江總，久仰大名。”項羽上前朝江橫秋伸出手，白天才在公司裏學會的禮儀，一天得不到的工夫就用在江橫秋身上了。
敢覬覦他的女人，很好很有膽，讓不讓他嚐點苦頭，他怎麽能知道西楚霸王這四個字怎麽寫。
“你好”江橫秋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同他握手，項羽伸出的手懸在原處，氣氛很微妙的尷尬。
情敵見麵的戲碼，格外好看，林虞偷偷瞄著兩人的一言一行，手上的動作故意放慢，十分想看到項羽捍衛自己地位的反應。
可是項羽並未遂了她的意，非但態度謙遜有禮，連臉上的笑容都恰到好處，一丁點兒要打倒男小三的架勢都沒有。
要不要煽風點火看看她家項王吃醋的表現呢？林虞心裏嘀咕了一番，又抬頭掃了一眼項羽，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還是別往槍口上撞了。
“聽說項先生很受梁總的器重，真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兩王相爭坐收漁翁之利的另有其人的呢。”
江橫秋的意思沒有擺在台麵上，那一場槍擊案，梁閔安和陸崢兩敗俱傷，隻有無意卷入其中的項羽得了好處，憑著關係得到了梁氏的金飯碗。
言外之意是嘲諷項羽沒本事，隻能靠吃人情債。
“的確是世事難料，梁氏地產的周年慶定在月末，還請陸小姐和江總賞光。”
簡單的一句話，卻因為人稱的位置而產生了微妙的差別，陸小姐和江總，而不是江總和陸小姐，諷刺江橫秋憑女人上位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虞也是也是個通透的人，聽出項羽話裏的意思，竊笑不已，這毒舌的本事，真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江橫秋黑了臉，依舊氣度不改的回應：“多謝邀請。”
話不投機半句多，項羽一出現，他的所有想而沒說出口的話都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