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同生共死
黛西在墓前停留了約莫有一刻鍾的時間才走,林虞和項羽尾隨其後,陵園裏太過安靜,他們怕打草驚蛇不敢離得太近。
這次來拜祭,林虞不想有旁人幹擾,隻來了她和項羽兩個人,黛西好似也沒有帶其他人,從陵園出來徑直走向她的跑車,坐在了駕駛室的位置上。
她車速極快,萬幸陵園門前隻有一條道路,林虞和項羽才沒有跟丟,郊區車少道路平直,隔得老遠也能看清黛西大紅色的瑪莎拉蒂,車子靠近市中,路上的車子漸漸多了起來。
兩輛車隔得很遠,稍一不留神就看不見黛西的車影了,林虞已經超速,但黛西的車速更快,根本無視路旁最高限速的標牌。
“她可能發現我們了。”林虞同項羽說。
話音才落,手機就響了起來,她開了擴音,羅金的話同時落入她的項羽的耳中。
“黛西是意大利雷切爾家族教父——馬特拉齊?雷切爾的女兒,半年前來到的S市,目的不明,住處不明。”
雷切爾家族,西西裏四大黑手黨之一,單從家族勢力來講,羅家與雷切爾家族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上,林虞的心不由的揪了起來。
“強龍不壓地頭蛇”項羽說,他才剛剛回到現代,對於雷切爾家族的威懾力半點不知,但是從林虞的臉色就能猜的到,這次的對手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
林虞勉強點了點頭,項羽說的有道理,雷切爾家族在意大利雖然勢力龐大,但是爪牙伸展不到中國,黛西雖是馬特拉齊?雷切爾的女兒,可身在異國他鄉未必能施展的開拳腳。
相比之下,羅家是紮根在S市的,占據了地利與人和,林虞緊揪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視線裏早已不見了黛西的車子。
她放慢了速度,將車子停在路邊的,握著方向盤的手緊攥著,骨節分明。直覺告訴她,這個黛西和林航彥的死脫不了幹係,現在黛西正在將手伸向羅家,她決不允許家人再受到傷害,決不允許自己的辛苦經營的家族被步步蠶食。
項羽打量著林虞的表情,她真的成熟了,遇到事情不再是手忙腳亂的慌張模樣,而是去冷靜的思考解決辦法,這讓他越來越為之感到驕傲。
剛想誇獎她一番,忽地透過反光鏡看到他們的車子後麵停下了一輛紅色跑車,正是他們剛剛跟蹤的車子,車門打開,黛西從裏麵走了下來。
項羽給林虞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同時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黛西金色的長發高高束氣,在陽光下反射著光,她背倚在車門上,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卻遮不住她此刻的傲慢。
“這點車技還想跟蹤我?”她的中文帶著西方人固有的腔調,聽起來愈發高傲。
“這點本事還想扳倒羅家?”林虞反唇相譏毫不示弱。
項羽站在她的身後,沒有說話,也不便說話。
“我做不做的到,你盡可以等著看,程霄的命,我要你們百倍償還。”黛西咬牙切齒的說,一提到這個名字,她整個人就如同注入了強心劑一般,整個人因仇恨而鬥誌昂揚。
那個在葡萄架下微笑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以及她代表的家族。
“程霄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人隻能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淵,若不是程霄策劃著要羅笙的命,他也不會死。”
“住嘴!你沒資格這麽說!”黛西怒不可遏,身子向前傾起,一副全麵戒備的進攻姿態。
項羽大步走到項羽麵前,雖然沒有護住她,但動作本身就是對林虞的支持。
“我救了你,你護著她,你們國家原來是這麽報答恩情的。”黛西冷笑,雙臂抱肩,仰視著項羽神情中滿是不屑。
“恩情可以還你,但我的命是她的。”
項羽不卑不亢的回答,讓黛西臉色愈發的難看,碧藍的眼睛裏氤氳著渾濁的怒氣。
“你怎樣才肯罷手?”
“罷手?”林虞的提問,換來了對方譏諷的笑,“直到羅家家破人亡,直到羅家的人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充滿了仇恨的腥紅字眼,令林虞想起躺在冰冷的驗屍台上的林航彥,他的身上滿是已經幹涸的血,那場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林虞眸子驟然收緊,冷冷地問道:“四年前,我養父林航彥的死是不是你們幹的?”
“那僅僅是個開始。”
黛西算了默認,聽了答案的林虞胸腔裏翻湧起氣血,隻一瞬眼睛就變得腥紅,親口聽到林航彥的死因,跟猜他是因為自己而死比起來,悲痛要洶湧百倍,她有些站不住,在日頭地下踉蹌了一下。
明明是太陽高照的溫暖日子,卻因為這消息感覺周身冰冷。
很好,原本還想著要和解了事,現在不必了,既然黛西要血債血償,那麽林航彥的血她要她親自來償。
“三日後,程霄墓前,讓該來的人都來,我們好好把陳年舊賬好好算一算。”林虞目光冷冽,如刀鋒般銳利。
她雖然氣憤卻沒失了理智,四年前黛西還沒有涉足中國,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迅速實施複仇行動的,隻可能是程霄未被緝拿的手下,如果她沒有猜錯,那個人是如姐。
她殺了林航彥,又流亡到意大利,將程霄的事情告訴黛西,才有了四年後黛西不辭萬裏來為程霄報仇。
“好!”黛西一口應承下來。
她醞釀三年,布了半年多的局,終於要到了收網的時候。
程霄,在心頭默念這個名字,就在他的墓前,讓她為他卻夙願,等一切都結束,她帶著他的魂魄回到西西裏,葬在初次見麵的葡萄架下。
黛西仰頭,將還未落下的淚盡數逼回眼裏,敞開車門,幹脆利落坐進了車裏,快速駛離。
項羽攬住了林虞的肩膀,大掌用力捏了捏她裸露在外的圓潤肩頭。
三天後血債血償,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來她的不確定和慌張,他所能做的隻有同生共死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