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卡西二世的笑話

  杜阿爾特猛地從夢中驚醒，環顧四周，發現小夥伴們大多已經安靜了下來，連一直響個不停的音樂都停下來了，一個跳舞的都沒有了，連擺著FIFA的地方也沒有那兩個好勝心強烈到讓他害怕的人。果然大家都累了，他想。


  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該回家睡覺了。」


  一回頭，他瞪大了眼睛。


  伊高爾·阿森西奧嘆口氣：「沒錯，就是你看到的。」


  艾奇奧和馬爾科正在比桌上足球。


  杜阿爾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跟其他隊友一起把兩個人拉走，離開了酒吧。


  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四點，十來個青年人走上街頭，還是挺惹人注意的，更別提他們還嘻嘻哈哈地玩鬧著，誰也沒有注意身邊的環境。各回各家，各自休息。


  然而幾個小時后，本來抱著湯圓睡得正香的艾奇奧被一連串電話鈴聲驚醒，在試圖無視卻失敗之後他強忍著脾氣接起來：「喂！這裡是艾奇奧，誰啊！！！」


  「艾奇奧！」納喬咬牙切齒的聲音傳過來。


  艾奇奧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翻身坐起來。這個近幾年來屢屢聽到的語氣，實在是太嚇人了。「啊哈哈是納喬啊，怎麼了？」他在腦海里拚命回憶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昨天去比賽報備過了呀？哦等一等……


  「你不是去跟巴薩青訓比賽的嗎？為什麼今天早上會看到新聞，說你整夜縱酒狂歡？」


  「我沒有縱酒！」艾奇奧下意識反駁，然後很快意識到自己承認了什麼。


  「所以你真的玩了一個晚上！」納喬倒吸一口氣。


  艾奇奧委屈：「我沒喝酒，沒跳舞，我就……玩遊戲來著。」雖然熬夜不太好吧，但是也沒有太過分……吧？


  「你還是等著給自己的主教練解釋吧。」納喬說著就想掛電話。


  「哥！哥！你別掛啊，你不能不管我啊！你怎麼知道的啊？」


  納喬因為這句「哥」簡直無語。行行好，他希望再也不要聽到艾奇奧叫他哥。


  「有西班牙人的球迷拍到了，挺生氣的，說你跟青訓們一群孩子瞎鬧騰，挺不高興的。然後媒體們看到就轉發了，最近跟皇馬沾點邊的新聞都不愁銷路，所以就……艾奇奧，你在聽嗎？」


  艾奇奧深吸一口氣：「納喬，隊長打過來了，我先掛了。」


  納喬看著掛掉的手機。隊長？我不就是你隊長嗎？什麼隊長？等等……


  艾奇奧頗心虛地聽著來自皇馬和西班牙雙料隊長卡西利亞斯的電話。


  「媒體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年輕人出去玩玩沒什麼，但是不要影響狀態。艾奇奧，你應該知道現在這段時間對於你意味著什麼，我想你不會浪費這個機會。」卡西利亞斯溫柔不失嚴厲地教育了一下艾奇奧，又說還有事情就匆匆掛斷。


  緊接著經紀人卡瓦哈爾也來聯繫他：「沒關係，不是大新聞不要擔心，我會儘力幫你降低影響。」


  期間直接掛斷了莫拉塔：「就知道你不老實這下主力位置懸了吧哈哈哈哈」的電話。


  最後以隊友哈維爾：「明天訓練你最好老實一點兒」為結局。


  艾奇奧：……我就是玩了幾局FIFA和桌上足球啊？！懵逼委屈震驚無辜臉。


  但是顯然大多數人並不相信這個解釋。


  比起「自發參加比賽然後低調安靜地玩了幾局遊戲」，人們顯然更加相信一個17歲西甲首發的少年會「連續首發后得意忘形夜店縱酒肆意狂歡」。


  至少阿吉雷教練覺得後者更有可能。


  忐忑不安中等待了一天，迎來了新的訓練日，艾奇奧站在主教練辦公室里解釋了半天，似乎都收效甚微。不管自己怎麼辯白，主教練看上去都並不相信自己沒有因為出場比賽和隨之而來的誇讚變得不知天高地厚，認定了昨晚的放縱就是事實。


  阿吉雷覺得自己沒有錯。他或許不夠了解艾奇奧，但是在球隊里隨便找幾個球員問問，就會知道，在乖巧外表下，艾奇奧一直是個有點調皮的孩子。雖然因為年紀小所以老實的時候多，但是一個男孩兒皮不皮，那是裝不出來的。


  於是訓練之前，他特意把艾奇奧叫進辦公室，就是為了給他緊緊皮，可是小守門員雖然垂頭喪氣，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昨夜玩嗨了。


  年輕球員就是這點兒不好。


  年少，缺乏自制力，還害怕訓斥所以會撒謊。


  阿吉雷很生氣。


  「我以為你知道我們下一場是踢誰。」他嚴肅地說。


  艾奇奧低著頭：「……皇家社會。」


  「我也以為你知道皇家社會的戰績。」


  皇家社會。


  這支位於西班牙北部聖塞巴斯蒂安的西甲球隊，這些年以來，其實跟皇家西班牙人的情況有些相似。雖然也曾有過險些西甲奪冠的輝煌歷史，培養出過相當有名的，如哈維·阿隆索這樣世界頂級的球員，但到如今，總體來說，也是一家常年身處西甲，歐戰無望，保級無憂的俱樂部。


  但是這個賽季的皇家社會有些不一樣。賽季進行到現在，皇家社會積分排名僅次於西甲三強：巴薩、皇馬和馬競，位列第四，與西甲老牌勁旅瓦倫西亞咬得不可開交。只要能夠把第四名的排行保持到最後，皇家社會就有可能時隔十年之久，重回歐冠賽場。


  這無疑是一份巨大的誘惑。


  但是積分榜上，瓦倫西亞也只比皇家社會低2分。在西甲聯賽，贏球積3分，平局積1分，所以2分，不過是一場比賽就有可能改變的分數。


  所以皇家社會絕對不敢放鬆，在聯賽僅聖四分之一個賽季的情況下，他們必定每一場聯賽都全力以赴。


  相比之下同樣頂著「皇家」帽子的西班牙人近況就慘淡多了。


  雖然在換帥過後，可憐的波切蒂諾下課，阿吉雷上任，錯過了夏季轉會的引援時機，冬歇期又囊中羞澀的西班牙人從本質上無法有大的變化。


  俱樂部對阿吉雷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不能降級。但是對於阿吉雷本人來說，他當然希望能夠更進一步。更何況他們還不能說已經完全擺脫了降級危機，如果未來幾場球隊還是上賽季末期的表現，一切都很難說。雖然球隊的情況有了起色，可那多半倒是得益於降級形勢的恐嚇，以及隊內主力位置的競爭。青訓球員們到底還太小，成不了氣候，球員們老老實實在新帥面前掛上號以後，支撐的那股熱血一去，又開始恢復老樣子。阿吉雷已經為這個著急上火有幾天了，結果艾奇奧直接撞上了槍口。


  「我以為你明白，球隊讓你首發是承擔了多麼大的風險！阿爾瓦雷斯是受傷了，但是他受傷的時候還是冬歇期，球隊雖然不富裕，買一個守門員還是可以的。如果那時候我向球隊要求買人，我想球隊也不會在快要降級的關口拒絕我。」


  艾奇奧有點兒緊張地動了動。


  「皇馬說你很優秀，或許吧，但是卡西二世？」阿吉雷有些嘲諷地笑了笑。


  艾奇奧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卡西17歲的時候，皇馬恐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他送到其他球隊。哪怕那個時候一線隊也有塞薩爾！皇馬出了不知道多少個』勞爾二世』，可是我看你們現在也沒有找到新勞爾。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卡西二世也不過是個笑話。」


  「明天的比賽你會繼續出場。」


  「但是……球隊還有第三門將。西班牙人青訓二隊的守門員比你年齡還要大。」


  「隊醫說阿爾瓦雷斯還有兩周左右就能傷愈。我想皇馬承擔著你的工資，把你租借來，不是讓你坐板凳玩的。這個賽季也沒幾個月了，下個賽季你是打算繼續拿著租借工資坐在西班牙人的板凳，還是灰溜溜滾回卡斯蒂利亞，等著皇馬再次把你租借，或者乾脆轉會給哪支球隊做二門嗎？」


  阿吉雷看著艾奇奧低著頭不說話的樣子，只覺得這怒火發出來也讓人不痛快，嘆口氣，揮揮手：「你走吧。我希望你心裡有數。」


  艾奇奧低著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