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動靜之氣
第二百二十二章動靜之氣
武城城頭,眾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近千把飛劍禦風而起,如瀑布般急速落下,如此滔天劍勢,何人可擋?
趙清風看了一眼身旁隻剩劍鞘的佩劍,無奈苦笑,距離黃沙郡分離才過多久?那少年的修為似乎又上了一個台階。今日之後,誰人還敢說北洲的修士不如別處的出彩,真要瞪大眼睛好好瞧瞧,這刀!這劍!可是唬人的?
一旁的老人目光炯炯,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他這把年紀的人原以為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不想今日,見這少年禦劍千柄,問天而落,不禁有幾分壯誌未酬的感觸。曾幾何時,誰人不是渴望一人一劍闖江湖的遊俠兒,遇不平出劍,遇不公出劍,恪守心中的理想正義,不畏強權,直來直往,寧折不彎,方是天地清明。
可多數人都沒能堅持下來,手中的劍當了換酒錢,為紅顏知己,為手足兄弟,為花團錦簇的花花世界,為布滿荊棘的長生大道。漸漸的,出劍少了,打磨慢了,劍也就鈍了,再也不負當年的鋒芒。
老人緩緩撫摸著胡須,神情莊重,說道:“清風,好好看著,這才是你今後要走的路。那少年握著的不過是根尋常木頭,雕刻而出的劍如今也是斷的,可他遞出的這最後一式,卻是難得的劍仙風采,恢弘大氣,莫要忘記了。”
趙清風點點頭,拳頭不覺緊握,一雙眼睛更是死死盯著城頭,能有幸見此一劍,勝過十年閉關苦修。
青石板開裂,趙天武剛從地上爬起,那一刀威力極大,雖沒破開他的護身罡氣,可砸下的力道還是讓人五髒六腑一陣氣血翻騰。這時,忽然頭頂陰影籠罩,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就見那滿天飛劍傾瀉而下的壯觀景象。
白衣男子短暫地驚愕過後,臉上驀然露出癲狂之態,仿佛是遇見了難得的新奇事物,已經忍不住想要將其拆個七零八落,好好瞧瞧。但他又很快壓製住了這份悸動,麵色由紅轉白,閉目抬手,畫地為牢,整個人的神韻如一座深潭,深不見底。
酒樓中老人眉頭不覺一皺,下意識地走進窗前,就見那滿天劍雨落下,而城頭那一襲白衣,依舊站在原處,沒有逃,沒有躲,如山嶽,如汪洋,巍然不動。
劍落,男子抬手,擋去一二,再換手,畫圈,沒去硬接,而是以一種近乎流水般的輕柔,將向自己襲來的飛劍盡數彈飛。隨後身前一尺,便是不可觸及的領域,所以靠近的飛劍都被其以一種玄之又玄的掌力擊飛,時鋼時柔,剛柔並濟,眾人隻見那城頭上,一人站定,赤手空拳,麵對那滔天劍雨,悉數格擋。
呯!呯!呯!……
落下的飛劍不斷被擊飛,刺耳的金屬撞擊充斥著眾人耳膜,他們僅是遠遠看著,就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厲害,胸膛起伏不定,仿佛隨時都要裂開一般。
“呯!”
當最後一柄飛劍落地,眾人的心才算落地。
城頭處,劍如林立,白衣男子微微喘息,腳下陷入三寸,身上的長衫已經破敗不堪,各處割開的劍痕更是多不勝數,但他擋下來了,近千把飛劍,無一例外,全部擋下來了!
“這……這怎麽可能?”
眾人目瞪口呆,嘴唇不住哆嗦。要說少年禦劍千柄讓人瞧了是熱血沸騰,恢弘大氣的話;那麽白衣男子僅憑一雙手,就能將這劍雨悉數打落,瞧著仿佛是拿著根針在人眉心處忽遠忽近地擺弄著,每一下都讓人提醒吊膽,猝不及防,事後卻又莫名覺得過癮,無法自拔。
“拍……拍下來了嗎?”
屋頂上,錢多多愣愣地對著女徒弟問道。馮笑笑下意識地點點頭,手心裏全是汗,在腰上擦了又擦,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小手,不要打顫才好,隻覺得這兩個人都好厲害,隨便哪個都能一隻手打一百個自己了。
酒樓內,趙清風緩緩看向老人,後者歎了口氣,搖頭道:“沒想到趙天武竟然能同時運用武夫的動之氣與靜之氣,二者相輔相成,剛柔並濟,這下勝負怕是已分了。”
趙清風問道:“師傅,何為動之氣與靜之氣”
老人解釋道:“世人隻知純粹武夫體魄驚人,有萬夫不擋之勇,卻不知其實武夫也分兩種:一動一靜。動者,講究先發製人,招式剛猛霸道,力求殺敵為先,像那先前使半吊子金身的和尚,就屬其一;而靜者,講究心靜澄明,謀而後動,比起動之氣的武者,他們的招式更偏重防禦,而不重殺伐。”
老人沉聲說道:“若是我沒看錯,趙天武擋去飛劍的那一招,應該是靈溪宗的明鏡止水,畫地為牢,流水作牆。招式看似軟弱無力,其實恰到好處。這一招本就不為擊殺而創,講得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重點在一個‘明’字和一個‘水’字上,若是運用得當,同境之內,極少有人能破除。”
趙清風聽完老人的解釋,臉色實在算不得好看。這就意味著趙天武這家夥,不但擁有劍道與武道融合的殺力,同時還具備了以柔克剛,常人難以破開的防禦。攻防一體,加上那得天獨厚的武道饋贈,狩獵他人武運,充實自身,這樣的人確實有資格成為將來一座天下的人物。
城頭上,趙天武一把撕碎了身上的白衫,露出光潔的上身,不少人瞧了,都暗暗心驚,上麵傷痕密布,實在不像是一個不到而立年紀的年輕人該有的軀體。
山上仙人的路本就難走,非一馬平川,背負氣運越多者更是舉步維艱,險境重重。自小到大,二十餘年,趙天武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修行上,摒棄七情六欲,一心向武。經曆大小廝殺上千餘場,身受重傷更是不計取數,他的滿身傷痕,就是在向世人展示,他趙天武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應得。
這是一個惡得純粹的人,同時也是一個道心純粹的人,不摻雜任何陰謀與私利,忠於自身的執念,想要的就光明正大地去搶,去奪,因為純粹,所以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