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笛聲伴老狗
第二百六十三章笛聲伴老狗
春風和煦,竹葉搖曳,溫暖陽光透過縫隙照射,讀書人在飲酒,而少年則在專心地挖著竹筍。
這時一曲悠揚的笛聲傳來,少年停下了動作,細細聆聽,他雖不懂音律,可也覺得這聲音悅耳,沁人心脾。
秀才則無動於衷,繼續飲他的酒,如此高雅的旋律似乎還不如他葫蘆中的一口酒來的愜意。
葉凡有些好奇,這笛聲似乎有著某種魔力,使得人聞之便心靜如水,不起半點漣漪。他尋著聲音緩緩走去,約莫百步,有個年輕的小書童正盤腿坐在石墩上,身後背著書箱,手中是一支翠綠長笛子,聲音正是從此處傳來。
石墩下還趴著一隻老狗,有些眼熟,此刻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嗬欠,昏昏欲睡。
少年愣愣看著,不覺聽得有些癡了,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就在此時一粒飛石突然射來,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書童的腦門。
“哎呦!”
小書童吃痛,慘叫一聲從石墩上掉了下去,前一刻還昏昏欲睡的老狗立馬站起,齜牙咧嘴,惡狠狠地瞪著出手偷襲的讀書人。
秀才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一手搭在少年肩上,一手舉著酒葫蘆,麵對老狗要吃人的視線不為所動,反而笑道:“來來來,我這兒正缺一盤下酒菜,狗肉燉青筍,有滋又有味呦。”
老黑狗正要現出真身,撕了這不知天高地後的年輕劍修,那書童卻從後方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老狗的脖頸,這險些炸毛的畜生才平息了怒火。
“先生是讀書人,我也是讀書人,君子遇君子,何必捉弄在下呢。”小書童作了一揖,禮貌地說道。
秀才收回手,扣了扣耳朵,回答道:“我剛才在那睡得好好的,你非要吹什麽破笛子,擾人清夢,不打你打誰?”
書童愣了愣,他也是偶然來到這片竹林,見此處意境深遠,蘊含大道之氣,便不覺有感而發,吹奏了一曲,契合這林中大道,卻不想還有人會覺得不妥。
“那要真是如此,是學生孟浪了,還請先生勿怪。”書童很虛心地表達了歉意,作揖到底,就連稱呼也自降了一階。
秀才哈哈大笑:“肖子衿就是這麽教你的,跟這老狗一樣,在外邊兒都夾著尾巴做人,逢人點頭哈腰,這可對不起他昔日‘肖瘋狗’的名號啊!”
老黑狗瞬間炸毛,齜牙咧嘴,眼神也變得鮮紅。
書童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先生與家師有怨?”
秀才擺擺手:“談不上,我認得他,他卻未必認得我,畢竟我成名那會兒,他還是書院裏的一個小小雜役,自然扯不到一塊兒去。”
書童聽了暗暗心驚,這段秘辛可是鮮有人知。
秀才的眼睛漸漸眯起,突然從葫蘆中抽出一柄長劍,霎時間,整片竹林都被劍光籠罩,老黑狗四肢繃緊,如臨大敵,麵色變得極為凝重。
仙人境!
男人的劍鋒緩緩抬起,指向書童:“你說,我要是在這兒殺了你,肖子衿那條瘋狗會不會來找我尋仇?”
小書童麵色蒼白,不是被嚇得,而是這劍意確實強得驚人,如置劍海,渾身動彈不得,他那點兒修為,在此劍麵前毫無抵抗之力。
書童閉上了眼,無懼,坦然赴死,隻是覺得有些惋惜,未能完成自家先生交代的事兒,白跑了一趟。
秀才咧嘴一笑,正要出劍嚇嚇這小子,突然腰間受力,被人一腳狠狠踹翻在地。
少年瞪著他,怒氣衝衝道:“你有病啊!”
葉凡真是氣得不輕,人家不過是在這林中吹了一曲,這秀才竟然就要拿劍砍人呢,哪來的道理可言?
突如其來的反轉讓書童與那老狗都微微一愣,堂堂一名修為深不可測的大劍仙,竟就這麽被人踹翻在地,且看那神情,還沒有半點怒氣,反而覺得有些委屈。
秀才悻悻起身,拍了拍衣衫,笑了笑,他不怕這八境的老黑狗,但對少年的發怒卻有些犯怵。心裏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委屈。
那肖子衿可不是什麽善茬,以前打架出了名的不要命,咬住了就絕不鬆口,所以得了個‘瘋狗’的名號;現在是收斂了許多,不到處咬人了,改成對誰都和顏悅色的笑;可常言到,人越活越老,狗越活越精,肖子衿是老而成精,當了個‘笑麵虎’,牙口非但沒有變差,反而學會了內斂,磨得也是更加鋒利。雖然平日裏好像啥也不管,過的是避世的逍遙日子,可若真惹到了他,那可不是說兩句好話就能糊弄過去的。
在那謙謙君子,不爭不搶的自在書院,這人可算是個另類。
秀才很想告訴少年,這趟綠柳莊之行可不比武城等樓輕鬆,弄不好還會被人家啃得骨頭都不剩。他這是在被少年造勢,告訴那肖子衿,不單他的牙齒利,自己這手中的劍更利。結果這下好了,少年這一腳可謂自斷後路,想幫都難了。
葉凡可不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見秀才不說話,他隻好先向那書童賠禮致歉。
一人一狗彼此看了一眼,書童心中疑慮多過驚訝,老黑狗則瞥了少年一眼,似乎有些明白當初主家為何執意要保他一命了。隻是其中牽扯的因果大道,不是它一個看門的老仆能夠拆解的,此行的目的也隻是充當護衛,若是那劍仙執意出手,大不了拚上一條老命,破開天地,護身旁這位先走就是。
同時老黑狗心中也充滿疑惑,如今浩然天下的大劍仙他雖不全認得,可也叫得上名字,像眼前這位,如此驚人的劍意,絕非一朝一夕所能練成,為何先前從未被人提起,像是被徹底抹去了一般。
有了少年居中調停,雙方的氣氛明顯緩和了不少,秀才似乎又轉了性子,自顧自的喝酒,對那一人一狗再沒興致。隻是偶爾看看少年天真的臉龐,暗暗歎息。
好好一座劍意竹林卻給他人做了嫁衣,第二次出手卻又被少年親手打斷,難不成這冥冥之中真有因果束縛,他這樣的局外人,若是想強行入局,也不過是徒增笑爾。
男子泛起了愁緒,自出劍起,何時如此不自在過。葫蘆一轉,飲下一口青酒,五髒具焚,他哭笑不得,憂憂我心,萬愁何解,答,唯一酒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