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

  對阿斯加德人來說，這是個悲傷的日子。不僅因為失去了他們敬愛的神后弗麗嘉，更因為覆壓整片天空的、漆黑猙獰的邪惡宇宙飛船。


  很多阿斯加德人第一次聽說九界之外還有世界，神域之外還有星球，冰霜巨人、黑暗精靈外還有更加危險而龐大的敵人。


  滅霸，阿斯加德的民眾聽聞這個名號的同時便已喪生在入侵者的槍口之下。


  聖兵敲響警鐘，組織防禦引領平民撤退，英靈殿金黃色的能量屏障緩緩聚合，在炮火轟擊下搖搖欲墜。懸挂天際的巨無霸戰艦有撼動英靈殿屏障的力量，整座神域在爆炸中顫慄。民眾躲在許久未曾踏足的避難所地窖，恐懼地眺望前所未見的敵人毫不留情地摧毀自己的家園，哭泣默念，祈禱偉大的眾神之父戰勝這次災難。


  奧丁坐在金碧輝煌的王座上，沉默地望著底下爭吵不休的兩個兒子。索爾英俊的面孔因狂怒而扭曲，手中鎚子引動陣陣雷光，背後，聖兵戰士黑壓壓跪滿大殿。除非葬禮和典禮，英靈殿鮮少有這麼多人。


  神殿軍半數高級將領皆在列，伴隨索爾的咆哮，他們緊緊用拳頭壓住胸口：「……我不知道滅霸的布置，也不知道他攻打阿斯加德的目的，但敵人已經打到門口了，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嗎？！我們的士兵在流血，我們的民眾在受難，必須馬上反攻，讓這群膽敢侵略阿斯加德的人付出代價！」


  即使索爾有整個軍隊支持，洛基依舊與他唱反調：「薩諾斯追逐權利與力量的行徑宇宙聞名，可他不是個瘋子！攻打阿斯加德意味著與九界開戰，薩諾斯不是另有打算、就是有萬全的後備計劃！我提議全面加強英靈殿守衛，沒弄清薩諾斯目的之前，不要貿然出擊！」


  「哦洛基，我簡直不知道你是站在哪一邊的了。你應該呆在監獄，而非英靈殿里！」


  若提出這建議的人不是洛基，索爾或許還會考慮考慮，可一個企圖利用心靈權杖稱霸地球的重罪犯，可謂是最糟糕的發言人選。聖兵武士齊齊舉起武器撞擊地面，表達他們對阿斯加德大王子的支持，洛基雙手戴著鐐銬，臉色又青又白，露出極端憤恨不甘的神色。


  奧丁沉默望著這一切。他已不再年輕，花白的頭髮和皺紋顯示眾神之王也垂垂老矣。弗麗嘉剛剛逝去，黑暗精靈的侵襲尚未終結，神域便迎來另一個更可怕的敵人。滅霸，他來阿斯加德做什麼？……眾神之王的思緒總比其他人更深邃，可最終，他只手持權杖站起身，英靈殿隨之靜寂。


  「敵人強大，我們的力量也毫不遜色。我們將戰鬥，正如千年來一如既往，正如阿斯加德榮耀成就的那一刻。我們將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戰鬥到阿斯加德鮮血流盡，吹響號角，我，以眾神之王的名義宣布，這是戰爭！」


  阿斯加德的榮耀不容褻瀆，即使前路布滿烈火與犧牲，阿斯加德人也絕不後退。可這份堅持將走向何方，奧丁卻一無所知，未來被一陣迷霧所遮蔽，即使向泉水獻祭右眼換來的智慧也鞭長莫及。滅霸的突然造訪是神域漫長歷史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還是時代的終結？……俯瞰王座下激奮的戰士歡呼雀躍，奧丁心底卻只迴響著海拉叛亂那天渺遠的回聲。


  璀璨的仙宮不見芬里爾雪白的皮毛，卻處處飄蕩著死亡的味道。


  即使釋放洛基作為輔佐，索爾依舊太過稚嫩。也許……他該做點兒別的。


  **************************************************************

  接到奧丁開戰命令的希芙本想第一時間沖往前線，卻被索爾叫住。他看上去很焦急……好吧，希芙就是無法拒絕這個男人的任何請求，尤其在他懇切地看著她的時候。即使這個請求是保護簡·福斯特，希芙也忍了。


  被以太粒子侵蝕后，簡就被奧丁下令軟禁起來。希芙匆匆穿越走廊，期望她趕到戰場前敵人不要被殺光，眼前忽然閃出一個人影。


  「陛、陛下！」


  希芙頃刻跪下，忐忑不安，她聽從索爾的願望去找簡，無疑觸犯了奧丁的命令。


  奧丁並沒有責怪她。


  他從希芙身旁走過去，長袍像流水一樣拂過地磚。「你來得正好，孩子，我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


  希芙抬起頭，眼神中儘是惶惑。眾神之王聽起來很疲憊，彷彿剛剛完成某件大事，耗空了他所有力氣。


  除了滅霸入侵，現在還有什麼事情重要呢？奧丁這樣的狀態，能否撐得住接下來的激烈戰爭？

  缺少眾神之王的阿斯加德，希芙幾乎不敢想象，她緊張地跟在奧丁身後：「陛下……」


  「我需要你保護這個人。」奧丁一指雕刻繁複的房門，直截了當。兩側的守衛紛紛行禮，希芙愣住了，這正是關押簡·福斯特的房間。


  「用宇宙魔方帶她去中庭，接到我的命令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她。洛基在戰爭平息後會到中庭見你，如果來的是索爾，躲起來，別讓他發現一點蹤跡。那女孩體內的以太粒子會遮擋海姆達爾的眼睛，你只要藏好你自己，帶上武器，我們現在去藏寶室。」


  希芙懵了。奧丁招手把門推開，瞥見來人，簡·福斯特立刻氣沖沖地衝過來。沒等近前，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她昏了過去，軀體輕柔地飄起，落到希芙跟前。希芙下意識伸手接住，奧丁拄著權杖：「記住，別讓索爾找到。」


  走廊宏闊富麗，襯得奧丁的背影虛弱渺小。希芙不知所措：「……我不明白。」


  「你總會明白的孩子，當那一刻來臨之時，每個人都會明白的。」


  奧丁的步伐泛起細小的波瀾，權杖敲擊聲空曠地回蕩。希芙來過許多次英靈殿藏寶室，但沒有一次是奧丁親自開門。宇宙魔方的藍光寧靜幽謐，在明亮的藍光吞噬她們之前，希芙似乎看到牆壁正片片剝落。


  裡面有什麼東西，似乎是……畫？希芙尚未看清，視野便一片空白。


  *********************************************************

  光芒熄滅，藏寶室重歸寂靜……不，外面激烈的酣戰已經威脅到英靈殿主體，震響沉悶，牆壁落下簌簌灰渣。


  耳邊似乎響起無數金戈交加慘嚎哀鳴，奧丁攤開手掌，一縷「Ω」形金粉散入脈脈藍光，消融無形。「希望還來得及。」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