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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六哥?


  她覺得有些好笑,腦子裡竟然想起一個隱藏在記憶深處的男人,那張臉清晰如昨,其實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想,呵,全世界到底有多少六哥啊。


  宋時毅跑在最前方,還未靠近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他忙鬆手,跪在地上掰開車門救人,倒在車裡的兩女一男早已失去了直覺,其中一個肚子上染滿了鮮血,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妙,他伸手過去探了鼻息后淺淺的嘆了口氣,隨後趕來的武警趕來支援他,幾個人合力把人從車裡抱出來,準備送去最近的醫院,宋時毅沒看到商錄跟上來,問道:

  「六哥怎麼不跟上來?」


  「帶著小隊追人去了。」


  他們調來這裡駐守界碑已經有四年,最近連續發生好幾起婦女拐賣案件,商錄對這件事情熱衷的很,方才在馬路上就看到散落的攝影器材,第一判定就是發生了搶劫,自然是先帶著小隊進叢林尋人,來不及查看這邊,無奈牽著狗追了半截路,沒尋到人,只得又掃興而歸,看手下已經手腳麻利的把人抬出來,一聞到血腥味就覺得事情不簡單,往前走了幾步:

  「怎麼樣?」


  救援的武警先把渾身是血的葉果抱出來,美麗的星空紗裙上染滿了大片血跡,在剛才的混亂中,嫌疑犯又往她心臟上捅了一刀,宋時毅查看過了,是當場死亡。


  宋時毅有些遺憾的告知:「當場死亡。」


  商錄以為這又是一起窮游遇害案,可是看葉果的穿著又不太像,他皺著眉把目光移到旁邊的兩個人身上,突然愣住了,忙打著手電筒彎著腰查看,傅雲生的傷勢看起來比葉果還要嚴重,半邊臉都是血,那一刻就像是一腳踏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他慌張的把人從同事手上接過來,喊她的名字:


  「傅雲生……傅雲生……」


  宋時毅對這個名字記憶頗深,只見過一張年代久遠的證件照,他第一次看到這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紅了眼睛,連聲音都是顫抖著的:

  「還有氣,還有氣,快點去醫院……」


  ——


  傅雲生再一次醒來已經是兩天以後了,她的頭部撞擊在玻璃窗上,有些腦震蕩後遺症,只記得自己中間迷迷糊糊的醒來過一次,有人拿著手電筒照著她的眼睛,耳邊全是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


  「到底有沒有知覺?」


  有個急躁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里,她只聽了那麼一句,而後繼續睡了過去。


  等到再一次睜開眼睛,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色的窗帘上映著外面樹梢的斑駁影子,看起來是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她費力爬起來。摸著自己還在發疼的腦門,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那滿是血腥味的汽車,頓時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趴在床上乾嘔了幾下,什麼也吐不出來,有護士看她起來,忙去叫來負責看護他的宋時毅。


  等到宋時毅來的時候,前來查看的醫生已經檢查完畢,比起那個身中兩刀當場死亡的葉果來說,她的情況是最輕的,現在人已經醒來,沒有什麼大礙。


  傅雲生謝過醫生,看門外站了個身姿挺拔的軍人,那人看她的目光投過來,禮貌的笑了笑,等醫生走了才進來,行了個軍禮:

  「你好,我是武警邊防支隊宋時毅。」


  傅雲生看對方這麼對自己,馬上緊張起來,對身著軍裝的人有些抵觸,額頭冒著汗,小聲的喊了一句:

  「你好。」


  今日商錄外派了任務,沒趕上她醒來的第一時間來看她,吩咐宋時毅隨時候著,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必須給他發信息,也順便把詢事發經過


  登記記錄,傅雲生聽說葉果當場死亡,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把在車上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宋時毅,方元醒來的早,早就錄完了口供,但因為腿部受傷,這會兒還躺在病床上休息,兩個人的口供基本一樣,只是方元沒提到自己最後扭了一把方向盤的事實。


  傅雲生向來細心,談話中總是看宋時毅對自己笑,看起來好像認識自己,結束了才問宋時毅:


  「宋警官,你認識我?」


  宋時毅比商錄小一歲,和傅雲生是同歲的,年紀小的男孩子通常眼睛里藏不住事情,聞言又馬上挺直了腰桿,輕咳一聲,公事公辦一樣的回答她:

  「不怎麼熟悉。」


  傅雲生咦了一聲,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認識他,可是轉念一想,宋時毅是軍人,沒準家裡有人是警察……有過一面之緣也說不定,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傅雲生醒來,這宋時毅就儼然成了一個跑腿的,先去買了好吃的好喝的親自送上,又不知道哪裡弄來一把花,非要說病房裡消□□水聞了想吐,不利於她恢復健康。


  傅雲生雲里霧裡,腦子更疼了,幾番好話把他轟走,在心裡懷疑起這人對自己熱情:

  「難道軍人對平民百姓都那麼熱情的?」


  她越想越覺得害怕,總覺得這裡不能多呆,乾脆從床上爬起來,找護士問出方元的病房號,去了方元房間一趟。


  方元那裡既沒有花也沒有好吃的好喝的,只有一碗喝了幾口的小米粥,葉果突然離世的事情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此時正抱著枕頭難過,看到傅雲生醒來,他恢復些精神,和她聊了幾句,聽到那位軍人哥哥如此關心傅雲生,方元切了一聲:

  「因為小姐姐就應該被男士寵愛。」


  方元本是個活潑性子,說話也搞笑一些,傅雲生心裡卻有自己的想法,回到病房就開始檢查自己的東西,想著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申請出院,想辦法聯繫上葉果父母說明這次意外,自己在這場意外中活了下來,還不知道怎麼給葉果的家人一個交代,她計劃著之後的事情,收拾自己的行囊,連病房裡進了人也不知道,等到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自己身後站了個人,嚇了個半死,捂著嘴叫了一聲,這才看清面前站的人是誰。


  她愣在原地,下意識的抬起一隻手捂住臉,從指縫裡看到那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上還拿著剛剛摘下來的帽子把玩,傅雲生怎麼會不記得他,闊別了多年的久別重逢,沒想到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昨晚聽到的那聲「六哥」原來就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商錄正好趕上傅雲生背對著門收行李的一幕,以為宋時毅告知她自己的事情,她想跑,臉上猶如頂著一塊大冰山,眉毛還是如同年少時那般,一皺起來就凶的害怕。


  商錄抬手把她擋在臉上的手拿開:「喲,六年不見,老朋友?」


  傅雲生裝作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避開目光不看他,吞吐的說了一句:

  「商,商錄錄,你怎麼會……」


  商錄要不耐煩了,放開她的手腕坐在病床上:「你這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好?」


  她對這個人的所有印象,幾乎還停留在那時候他和她在烈陽組的兒時回憶,他這個混頭小子的無惡不作,喜歡打擊她的可惡模樣,可是她再抬起眼來看,記憶里那個人早已變得天翻地覆,此時此刻,一米八七的高大個子正坐在她的病床邊,身著一件軍綠色的軍裝,抬著臉看著她,劍眉也皺起來,儼然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傅雲生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再打量她,又把目光落到窗外,捏著自己的手指頭,說了一句:

  「好久不見,我……」


  商錄蹭的一下從床上站起來,彎著腰捏住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傅雲生被他的粗暴舉動唬住,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男人放大的五官精緻冷靜,帶著絲絲生疏的氣息,她的臉頰紅起來,羞怯燒到了耳根子,看著這人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加快,張開嘴擠出一絲細若蚊蟲的吶喊:


  「商錄……我要生氣了。」


  「那你可想過我會不會生氣?」


  他這麼多年的念念不忘和朝思暮想,她怎麼又會知道,只是商錄從不主動說起罷了,他把這些等待換成一句出氣的疑問,隨後鬆了手,抬手伸到她面前:


  「手機交出來。」


  許是平日里做任務習慣了,傅雲生被這聲鏗鏘有力的命令式口音折服,從床頭柜上把自己的手機解鎖交上去,商錄垂著眼看看她,隨手在通訊錄里輸入「老公」「親愛的」之類的字眼,沒看到與之關聯的電話號碼,撥通自己的電話之後存了上去,在聯繫簿上寫上「六哥」。


  他把手機丟到她手上,看到她小心翼翼的雙手捧著,想起那時候捧著紅薯的小姑娘,眯起了眼睛,抬著下巴命令她:

  「請配合邊防武警的後期調查工作,電話必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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