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爺,不打算讓你老婆進來
下著冬雨的帝城,哪怕已經早晨八點半了,卻宛若傍晚時分,天空,又昏又暗。
今日,是一年一次全國大型的內閣會議。
第二帝宮內,能同時容納三百人的超大會議室,早在七點整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舉國上下,市級以上的內閣大臣,早早便從四面八方趕至第二帝宮,參加會議。
他們的手裡,紛紛拿著自己認為對地方建設,以及國家經濟有著重要作用的提案,都想憑著提案,在會議上,博得霍寒景的注意與青睞。
畢竟,大型內閣會議的提案,一旦能順利通過,不僅僅是加官進爵,更是光宗耀祖。
可,都早晨八點半了,第二帝宮卻不見總統的身影。
他的秘書長,扔下一句「會議延後至九點整召開」,之後也無影無蹤了。
往年的全國內閣會議,他們的總統閣下,向來都是八點整,準時出席。畢竟,這會議參與的人員眾多,短時間內,不會結束。然而,今日……
穿著制服的楚易,通身上下都散發著嚴謹又冷肅的氣質。
他立在會議室門口的一側,時刻關注著會議室內的舉動。
會議室內,各個區域的內閣成員,皆是神情不安,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麼。
他按了下,別在耳廓上的藍牙耳機:「徐則,你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接到楚易電話的時候,徐則剛好抵達總統府,正在大門口的紅外線安全區,等待安全排查掃描。
當他拿著電腦,以及厚厚的一疊文件,出現在主宅大廳的時候,發現霍寒景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而他的面前,跪了一地的僕人。
在瞧見桐姨也是跪著的時候,徐則嚇得眼珠子都瞪了瞪。
這,是個什麼鬼?!
聰明絕頂的他,完全看不懂,現場的形勢。
地毯上,摔得四處都是的手機殘骸,暴露了霍寒景剛才發了多大的脾氣。
大廳里,畫面仿若靜止的那種,極致的安靜。
無聲無息的壓迫感,最是攝人心魂。
「閣下!」徐則久久立在門口,鼓足了萬分的勇氣,才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霍寒景聽到徐則的聲音,本能抬眸瞄了眼,最後,冷沉的目光,重新落在桐姨身上:「你是府內總管,最清楚規矩,以及我的性子。府內最不能容忍陽奉陰違的人,不過念在你是老人的情分上,這次我不予追究。自己下去,好好反省所作所為。」
言畢,霍寒景起身,欲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可,筆直跪在地上的桐姨,卻不卑不亢地說:「我知道我人微言輕,且膽大妄為。可是,小太子生病,思念母親,我給時小姐打電話,讓她來總統府,於人性而言,沒有半分的過錯。」
說著,桐姨仰頭,對上霍寒景的視線的時候,目光閃爍:「少爺,白小姐剛離世那會兒,你還年幼,突發重病,醒來就哭嚷著要找母親。將心比心,小太子還這麼小,離不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就算時小姐犯了天大的過錯,你也不能剝奪她作為一個母親,照顧自己生病孩子的權利。少爺,就算你要逐我出府,我不僅要給時小姐打電話,還要私自放她入府……」
不等桐姨說完,已經起身,邁著修長的腿,朝著樓梯口走去的霍寒景,突然暴怒異常的折回身,一腳狠狠揣在矮几上。
撞擊力,太大太強。
哪怕品質極好的矮几,也在瞬間,裂了縫。
跪在大廳的一片傭僕,被霍寒景那暴戾一踹,嚇得紛紛止不住地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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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家大院,位於帝城最中心的位置,雖然建築古老陳舊了,但是交通很方便快捷。
蘇媚的車,撞報廢了。
早晨,接到桐姨的電話,說安安生病,發燒至暈厥,情況有些不太好。
那一刻,時念卿只覺天旋地轉,耳畔,全是嗡嗡之聲。
明明,交通那麼便利的市區,她竟然打不到車。
她像只無頭蒼蠅,在十字路口,這邊碰碰,那邊撞撞。
後來,打到計程車的時候,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膝蓋和胳臂肘,不知在哪裡噌得血糊糊的。
桐姨在電話里說,讓她去側門等著。
可,總統府的四個側門,她都繞了好幾圈,也不見桐姨來接她。
她給桐姨打電話,電話卻處在佔線狀態。
時念卿束手無策,最終只能守在正大門前,想要等霍寒景出來的時候,攔車。
然而,進去的車輛,倒是不少,唯獨沒有車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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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時間,十二點半。
徐則掛斷視頻通話之時,意味著:全國的內閣會議,結束。
霍寒景似乎疲憊至極。
會議剛結束,他便抬手,按著太陽穴。
「這次內閣會議,海州市的內閣大臣,提交的提案,是這次會議最完美,可實施程度最高的,但,自從副統大人,控制了五大直轄市統治權開始,他與海州的內閣大臣,便走得最為親近。如果,這次的提案,按照海州市的提案實施,我擔心,會有貓膩。」徐則一邊收拾著書桌上,鋪得滿滿都是的文件,一邊低聲分析著現實形勢。
霍寒景卻久久緘默。
等到徐則把電腦裝進保險箱,鎖好之時,他才聲線暗啞地開口:「聽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句話么?!宮梵玥以為這次的內閣提案,神不知鬼不覺,萬無一失,但,我會讓他把從我手裡拿走的權,連本帶利,一次性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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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
宴蘭城和蕭然,站在總統府主宅頂樓的凸出去的陽台上,吞雲吐霧。
他倆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像雕塑一樣,立在大門口,紋絲不動的女人身上。
總統府,作為S帝國最尊貴的象徵,自然是無數人的眼中刺、肉中釘。
為了降低目標的明顯性,更為了安全考慮,所以,總統府所有的建築,都很矮。
唯一超過五層樓的,也只有主宅而已。
宴蘭城的嘴角,咬著煙:「景爺,這次真是下了狠心,時念卿在雨里,都站了一天了,居然都沒有放進來。」
蕭然重重呼出一口白色煙霧,卻沒有發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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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
陸宸在臨市的女子監獄,守株待兔了四天,可是宮梵玥那邊卻毫無動靜。
最後只能悻悻而歸。
總統府的食材,向來都是單獨提供。
新鮮又美味。
加之有特級廚師,精心烹制,別提有多鮮香可口。
尤其是吃了四天獄餐的陸宸。
第三份牛排上桌的時候,宴蘭城等人,都是用看豬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陸宸卻絲毫不在意,一邊大口大口貼著牛排吃,一邊彙報著近幾天的情況。
帝城,落了一整天的雨,幾乎都未停。
吃晚餐的這會兒,似乎越下越大了。
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得整個世界都沉浸在叮噹作響的吵雜聲中。
原本,閑聊聲不斷的餐廳,突然陷入一陣可怕的死寂。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聊到了時念卿的話題。
陸宸聽到時念卿的名字,心裡就窩火,他重重放下刀叉:「能不能不要破壞氣氛,影響我們用餐的胃口?!」
蕭然先是瞄了眼主桌上男人的表情,隨即語氣戲謔到不行地洗刷陸宸:「四份牛排下肚,就算我們不影響你的胃口,按照你的胃容量,也應該也吃不下去了吧。」
宴蘭城習慣性從煙盒裡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咬在嘴邊,他眸色迷離的眼睛,直直落在聽見時念卿的名字,情緒有些過激的陸宸身上:「陸將軍,我搞不明白,時念卿到底哪裡惹到你了,每次你都一副炸毛的樣子。」
「她沒有惹到我,可是,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怎麼滴。」陸宸忍不住翻白眼。
宴蘭城與陸宸,在嘴皮子刀光劍影,互懟互不相讓。
挨著霍寒景最近的蕭然,看著被外面的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落地窗,順手端起紅酒淡然喝了一口,隨後,低聲問道:「爺,真不打算讓你老婆進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正常男人淋一天都受不了,更何況她還是個孕婦。萬一,出個什麼意外,你不心疼?!」
霍寒景都來不及出聲,陸宸立刻嚷了起來:「蕭統大人,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奇怪了?!什麼爺的老婆?!爺,倒是想把她當成老婆,也給過機會,可那女人有半分想成為爺老婆的心思么?!她不是想方設法,都要跟著宮梵玥,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宮梵玥么?!既然,不稀罕住在總統府,既然這麼喜歡宮家,那就長長久久住她的宮家好了,現在卻三天兩頭想入總統府,是個什麼事兒。正常的女人,幹得出來這事兒?!」
說著,陸宸還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陸將軍,我跟你家主子說話,你不插嘴,皮兒,不舒服?!」蕭然表情淡淡的,但是眼底的光,卻很冷。
「我就插嘴了,怎樣?!現在提倡,言論自由。我有權力,發表自己的意見與觀點。」
「你再怎樣發表,也不應該對別人家的老婆,說三道四吧。」
「別人家的老婆,怎麼了?!就該拽,就該了不起了?!你還是在多嘴別人家的老婆,怎麼不管管你自己。再說了,就淋淋雨,又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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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卿覺得自己好像跌入了冰窖。
無邊無際的寒冷,嚴嚴實實將她團團包裹。
她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腦子眩暈得厲害。
天色,已經黑盡。看樣子,霍寒景是不會出門了。
也不知道安安的情況,有沒有好點。
時念卿暗暗想著,移動著冷到僵硬的手指,從睡衣口袋裡,摸出手機,想要翻出霍寒景的電話號碼。
長時間站在雨里,她的衣服和頭髮,早就淋濕了。她垂下眼眸,凝視手機屏幕的時候,雨水便順著她長長的睫毛,滾入她的眼睛里。視線,愈發模糊不清。
她拼盡全力,睜大眼睛,想讓視線變得清晰,可是,越是用力,越是看不清楚。
最後,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之時,她所有的意識也隨之遠去,就那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