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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血脈,不可替代

  時念卿並不是因為矯揉造作而發牢騷,而是真的不舒服。雙腿,長時間被霍時安壓著,她覺得都要斷了。雖說,她孕周還差點才六個月,但是,近一個月,她的肚子長得實在太快。急劇增長的肚子,壓迫到她的雙腿恥骨神經,所以她的腿根處,一直酸痛得厲害。


  倘若再這樣長時間保持著被壓迫的姿勢,恐怕明天連路都走不了。


  霍寒景聽了她的話,驀然斂住眉頭。他,並沒有考慮到這點。


  S帝國的交通法,明確規定:合法公民,年滿18周歲以後,享有完全的行為能力,才可以學習和考取機動車駕駛證。


  可是,霍寒景16歲便開始獨自駕車行駛。


  起初,車技並不嫻熟之時,都有指定的警衛,坐在副駕指導。18歲考取駕照之時,他開車的技術,已經很利索流暢。雖然,霍渠譯擔心他的安全,極少同意他單獨開車出去,但是,18歲之後,他每次單獨開車出去,時念卿永遠都坐在他的副駕。


  霍寒景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養成了只喜歡開兩個車座的跑車。不知道什麼時候,習慣了他開車的時候,旁邊的位置,只能是時念卿坐著。


  他20歲的時候,15歲的時念卿,漸漸有了少女的心事。她坐在他的副駕,溫暖的金色陽光,罩得她整張臉都白凈通透。那時,她眉頭總是皺得緊緊的,時常忍不住地對他說:「景爺,學校的女生,都說你遲早會一腳踹了我,與別的身份高貴的女生在一起。她們還說,貴族聯姻,是皇族之間,不可逆轉,更不能更改的局勢,她們都讓我離你遠點兒,保持距離。」


  時念卿呆在美國的五年時間,他購置的新車,仍然是兩個座位的跑車。


  當初,蘭博基尼的一款新的概念車,剛出來,霍寒景便訂了下來。那是一款四座的超跑。他卻站在概念車的模型旁邊,看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花了高價,硬是改成了兩座。


  與時念卿徹底決裂之後,他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還會再有孩子這個問題。


  哪怕盛雅懷孕,哪怕霍慕之出世。


  霍慕之出生之時,嘹亮的哭聲,驚天又動地,不斷地在帝國軍區醫院的產房外,回蕩盤旋。


  桐姨那天陪在他側身。


  盛雅生產,必須在產房裡,觀察兩個小時。霍慕之率先抱了出來。


  緊閉的產房門,大打而開之時,守在外面的人,蜂擁般圍了過去。


  只有他,黑衣冷峻,遠遠站在走廊的盡頭,沒有什麼情緒。


  桐姨高興壞了,抱著霍慕之走到他的跟前,欣喜到不行地說:「少爺,真的是位小公子,白白胖胖的,我從來沒見過剛剛出生的孩子,長得如此漂亮。對了,要不要跟老爺打個電話?!讓他高興高興。」


  霍寒景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當時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直到現在,他似乎才漸漸明白:因為,不喜歡。


  霍慕之出世,沒有昭告天下,沒有萬人朝賀,有的,只是隱瞞與不可泄露。


  他對桐姨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採集DNA樣本,讓寧陽秘密鑒定備案,並且關閉醫院所有的監視電子設備,我暫時並不希望它的身份與存在,曝光。」


  霍慕之,長到三歲,霍寒景甚至都能清楚地回憶起:每次見面,跟他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因為,次數,實在太少。


  霍慕之,很白。


  五官,也精緻漂亮。


  是從出世,就漂亮得可以當明星的那種孩子。


  霍寒景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般不喜歡他。他明明是特別招人喜愛的孩子。


  後來,霍慕之的真實身份曝光,霍寒景才知曉:血脈這玩意兒,真的不可替代。


  霍寒景仍然忘不掉,霍時安的第一張四維照片,被他小心翼翼放在他西裝外套左胸處口袋位置的場景。帝城,正值深秋。連續的陰雨天,讓帝城的氣溫驟然劇降。行走在大街上的路人,皆是迎著冷風冷雨,縮著脖頸小步奔跑。


  霍寒景卻覺得很有一團暖人的火,從他左胸出的口袋,一直滲透到了他心臟深處。


  陰冷的帝城,於他而言,卻溫暖如春。


  霍時安的四維彩超圖,真的特別丑,像個小小的外星人。


  落入霍寒景的眼底,卻可愛得猶如世間最漂亮的小精靈,只是一眼,它就能讓他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霍寒景曾經還一度認為:他不喜歡霍慕之,是因為曾經太喜歡太期待霍時安。


  這就如同,時念卿曾經跟他講過:她小時候,特別喜歡時靳岩送她的一隻白色貓咪,養了兩年後,那隻貓,吃了被毒死的老鼠,不治身亡。她說,她哭了很多天。再後來,她就不喜歡貓了,哪怕遇到再可愛,再乖巧,再昂貴的貓,她都不喜歡。因為,時靳岩送給她的那隻貓,是這個世間宇宙里,獨一無二的。她將自己所有的喜歡與深愛,不留餘地、毫無保留全數給了它,它若離去,喜歡與深愛,也應該隨它而去,不復存在。


  霍寒景以為:自己的這輩子,不會再喜歡小孩。


  所以他也認為:自己的私車,也不會坐小孩。


  聽了時念卿有些不滿的嘮叨,霍寒景轉眸看了眼狹窄的車廂,這是他第一次,竟然覺得頂級跑車,居然很雞肋。


  **

  第二帝宮。


  總統辦公室。


  陸宸坐在柔軟舒服的黑色沙發上,高高地翹著二郎腿。


  再慵懶的姿勢,也敵不過死寂般的無聲無息。


  他終究綳不住了,沖著徐則嚷道:「爺,到底幾點鐘過來?!」


  徐則抬起腕錶,掃了眼,然後回復:「具體幾點,我也不清楚。不過,我離開總統府的時候,爺說過,回晚點過來。」


  「晚點,到底是晚多少點?!不管多晚,至少有個時間吧,讓我們什麼都不做,乾乾杵在辦公室里等他,有意思?!」陸宸忍不住發牢騷。他雖然身份與地位,沒有霍寒景那般耀眼最貴。更沒有霍寒景那般日理萬機地忙碌,但他好歹也是S帝國的將軍,也不清閑好不。


  陸家老爺子,近期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不僅開始讓他嘗試管理軍隊執掌權,竟然還讓他四處相親。


  這不,晚上八點,還約了豪門名媛吃晚飯。


  雖然,他並不想去。


  可是,他如果爽約,一旦回到將軍府,可是要出人命的。


  楚易筆直地站在門口旁邊,看著陸宸那一臉不耐煩的急迫模樣,低聲說道:「爺,向來時間觀念極強。既然他晚點過來,肯定臨時有其他事情處理。陸宸,我們再耐心等等。畢竟昨晚,不太平。」


  陸宸聽了,點了點頭:「好吧,我姑且再等等。」


  陸宸重新靠在沙發上,伸手端起現磨的咖啡,小小抿了一口,然後閑散地開口聊到:「也不知道,姓宮的那小子,死了沒有。勾著巍瀾慎,賺黑錢,也不怕遭報應。」


  徐則卻掃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陸宸,門口沒有警衛駐守,言論,還是小心為妙。」


  「怎麼,害怕被宮梵玥的人,聽見?!」陸宸一臉的不以為意,「聽見了最好,讓他沒事吃撐了,跟我們的爺,對著干。這次,還僅僅只是教訓,上次他在北島的地宮,讓我們吃癟,真以為我們好欺負?!」陸宸冷笑。


  快下午五點的時候,在辦公室坐了足足四個小時的陸宸,實在沒耐心了,吵著讓徐則給霍寒景打電話。


  徐則卻反問他:「你怎麼不跟爺打電話?!」


  陸宸條件反射想回他:沒事給霍寒景打電話,不是自找死路么?!


  不過,他大腦卻轉了下,悻悻地吼道:「你是他的秘書長,打電話,是你的職責,別推卸責任,趕快吧。把手裡的要事,處理了,我還有事去處理。」


  兩人推搡了半天,最終還是楚易打的電話。


  看著楚易掛斷電話的時候,陸宸立刻上前詢問:「怎麼樣,爺到底幾點過來?!」


  楚易卻說:「爺說,他臨時有事耽擱了,今天不來第二帝宮,讓我們明日再來。」


  「……」陸宸一聽這話,臉徹底黑得透透徹徹。


  在楚易和徐則,商量著把手裡的公事,處理吩咐下去,晚飯去參加一個聚會的時候,鬱悶到不行的陸宸,忍不住在旁邊憤憤地抱怨:「爺,到底是幾個意思。他有事,過來不了,怎麼也不提前給我們打個電話。真是的,害得我們在這裡,白白等了他一個下午……」


  **

  宮梵玥的傷口,終於沒有往外涌血了。


  西嶽,高高懸浮的心臟,終於稍稍落地。


  不過,瞄到宮梵玥只是躺在床上,稍稍休息了一會兒,便坐起身,穿衣服要出門的意思,西嶽立刻問道:「副統,你這是做什麼?!」


  宮梵玥示意西嶽將口服藥拿來,他混合著水,一同飲下。


  系襯衣紐扣的時候,他淡聲回應道:「去趟總統府。」


  「……」西嶽一聽這話,眉眼都徹底冷沉下去,在宮梵玥伸手去拿外套之時,西嶽卻膽大地挪步,擋住宮梵玥的動作,「副統,你身上有傷,必須在家修養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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